步瑶听说这个女子是楚俨的表妹,忙走过去拉着她的手:
“妹妹,你可真漂亮。”
这时,站白品星旁边的仆妇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小娘子,我家郡主可能比你大呢。”
步瑶看了那仆妇一眼,却是一惊:这仆妇打扮得老气横秋,没想到却是个绝色。看得出来,她说这话还真是心里话。
“这位……”
步瑶迟疑地开口。白品星脸一沉:
“易阿嬷,你逾越了。”
然后,转头对步瑶说:
“妹妹,阿嬷是我女乃娘,说话不知分寸,妹妹不要责怪。”
“不会。我就喜欢爽快的人。是我没弄清楚年龄,瞎叫了。”
“没事。姐姐十月就及笈了,看妹妹的样子,应该比我小。”
“那还真是姐姐呢。我还有两年才及笈呢。”
“呵呵,妹妹的性格,姐姐真的很喜欢。”
白品星捋下手上的一只翠绿镯子,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上品,硬塞给步瑶:
“这是姐姐给妹妹的见面礼,可不许嫌弃薄了。”
楚夫人看他们一见面就亲厚,满意地笑了起来:
“收起来吧。你们姐妹多亲近。”
裴姒姜陪笑着,脸上却闪过一丝猜测和复杂。
步瑶拉着白品星一起走进宅院。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仙女一般的白姐姐很吸引人,自己就是愿意亲近她。看一个人是看眼神,步瑶看白品星从内到外透着一股温润的气质,眼神干净无杂质。就象她的名字,真是值得让人细品的闪亮星星。
进了宅院,又是一阵忙碌。应步瑶之求,裴姒姜把白品星主仆安排在离步瑶不远的院子,足够他们居住的。
楚夫人悄悄告诉裴姒姜,白品星是她妹妹的女儿,前几年因病去了,去之前曾带信让他们有机会多关照。白品星的爹爹是大理“月穆王”,大理这几年部落间征战不休,所以,“月穆王”将他女儿送来灵山居住,已有五年之久。
裴姒姜想到刚才自己心中的猜测,不由好笑:堂堂郡主,怎么可能!
待大家休息好,梳洗完毕,已是正午时分。
赵家正厅,摆了两桌酒席待客。王守镇坐陪。
赵惟吉起身一礼:
“大哥,嫂子,首先,小弟代家人欢迎你们远道而来,你们辛苦了。另外,要告知大哥嫂子,以前我们姓林,是为避祸。现在事了,改回祖姓‘赵’,小弟赵惟吉,儿子守节守约守康。”
楚老爷一脸感同身受:
“我就说,贤弟一家必有难言之事,否则怎么会隐居乡里。贤弟无论姓什么,都是我的好兄弟。大哥家仇能报,冤屈能洗,也得贤弟之助,这份大恩,真的是无以为报,请容大哥借花献佛,敬贤弟一家。”
眼圈微湿,先干为敬。
王守镇出言:
“楚当家要少喝。病体为重。你是陈年旧疾,更要爱惜。你只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月,我就能给你除了这旧疾,不过,要忌口。”
“真的能完全祛除?”楚老爷愣了愣。
楚俨插嘴:
“爹,你忘了么?他就是孩儿说的那个‘鬼见愁’啊。”
同是江湖人,当然知道。
“我只是,没想到‘鬼见愁’是这般儒雅。哈哈。”
楚俨指了指正抱着孩子小口吃着东西的独兰师傅:
“喏,那是‘毒阎罗’,你能看出来么?”
楚老爷,楚当家的张大了嘴,这个一脸温柔充满母爱的娴静女子,居然是‘毒阎罗’?下意识地摇头。
独兰眼一瞪,恨恨地对楚俨说:
“你小子,想瑶儿收拾你么?”
楚当家哈哈一笑:
“这下象了。”
整个屋子充满了欢笑。
楚当家正色对赵惟吉说:
“没想到,当年你们救了我们夫妻,后来,你女儿又救了我儿子。唉,真是我楚家的贵人呐!”
闷头喝了一杯:
“当年,把簪子给贤弟,本就是信物,想着若是有缘,能结为儿女亲家,两家能世代交好。后来,贤弟来信说生了两个儿子,还真有点失望呢,不曾想,长子与三娘子能有这样的机缘。”
楚当家站起来,高高举起杯子:
“贤弟,借着这杯酒,大哥冒昧开口,请贤弟允楚家与赵家通二姓之好。明天我就去镇子上请最有声名的宋媒婆上门,三书六礼,绝对不会简慢了。”
步瑶在旁边直摇头:大家都明白的事,偏偏还要弄这么些麻烦,真是,不知道该叫迂腐,还是叫做作?!
其实,步瑶不知道,这是风俗。求亲,先得求。八字有一撇了,人家才敢让媒婆提亲,走程序。否则,自做主张,怕落人笑柄。
赵惟吉站起来:“请官媒吧。”
然后跟楚当家的一饮而尽。
这就是允了。这样,就可以把步瑶和楚俨的八字先拿去合,然后才按照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步骤,一步步来。
反正,还有两年。
步瑶有点苦闷:这些事情很零碎,不用自己操心,那是好事;可是,毕竟是和自己相关的事,终身大事嘛,自己却没有发言权,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决断,给自己一个想要的婚礼,自己仿佛由主角变成了旁观者真的太无趣了。
幸好,平日里有楚俨陪着,还结识了白品星那样一个又漂亮又温柔的单纯女子,生活倒是变得有趣起来。
步瑶本来也怀疑,楚夫人把白品星带来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想暗示什么?
可是,细细一想,白品星身份在那儿,样貌在那儿,说什么也不可能是自己想的那样。
一晃几天过去了,楚夫人也没提那些可能的话,白品星也没什么异常。步瑶舒了口气:怎么回事?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啊,怎么就开始象一般妇人那样防着其他女子?
真是丢人。
若楚俨真的对白品星有什么想法,那么,在灵山的时候就可以定下来,那时候可是近水楼台啊。现在自己防个什么劲!
放下心来,对白品星和楚俨更亲近了几分。
白品星可真是人才,典型的古代全能。吟得诗,做得画,下得厨,绣得花,在她面前,步瑶觉得自己不象是个小妹妹,更象个傻子,除了吃喝玩乐,其他还真没有什么出挑的。武艺不算,那是防身保命的手段,在白品星这样文弱女子面前比这个,也显得太没有气度。
步瑶没事的时候,跟着白品星还学了几天绘画。典型的工笔画嘛,步瑶构图还是不错,只是,笔触不细腻,上色也显得不到位。
步瑶心里十分不平衡,嫉妒了两天就放下了。这就想红楼十二钗,各有千秋,人与人不同,干嘛要去比?那不就是想把自己变成那样的人?
步瑶想了想,那样的人?自己是欣赏,可是,不愿意做。
还是做自己的好。
一天晚上,月明星稀。步瑶心血来潮,又上了房顶。
正发呆,远远的,看见一个身影慢慢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