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谢梧自然不知道,去办事的几人是如何行事的。
只是暖冬出了三夫人的院落,就急急的运气提速,赶上了疾行在前的季无常。
“师兄为何这么做?”
“身为暗卫,不能有弱点。我们的女郎自然也不可以。”季无常没有回头,声音几乎溶于黑夜。那是他们倾尽所有,历经数世要守护的唯一,不可有任何的意外。
暖冬身体几不可见的一颤。
……地牢……
葛兰和花妮惊惶的抱在一起看着四周黑洞洞的墙壁。
四周一片漆黑,栅栏泛着点点的冷光,幽幽的向是张开的血盆大口,要将她们娘儿俩给吞噬。
葛兰这才明白了自身的处境,一觉睡下再醒来之时,她并了她的女儿已经在这牢房之中。
亏心事做多了的人,向来怕死。她葛兰这些年,坏事是没少做,可是一直掩饰的很好,如今这情景,她不知道是栽在了哪里。
空洞洞的地牢,没有人来审问,也没有人看守,四周安静的让她心里的恐惧不安更加的漫延开来。
花妮抬起头,努力的将自己隐在母亲的怀里,颤颤巍巍的唤了声:“娘,我们这是在哪?”
葛兰没有办法回答自己女儿的问题,只是爬起来,冲到栅栏哪里,拼命的敲打,妄图把这坚固的牢门踹开。
“开门啊,凭什么抓我,有人吗,快开门……”葛兰一遍遍的呼喊着,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地牢深沉的回音。偶尔还有一滴水从牢顶上落下。滴在地上的声音,让人没来由的感到阴冷心寒。
久久不见人来的葛兰母女在即将绝望的时候只听见“咯吱咯吱”的几声转动,两人欣喜的望向那声音的来处,黑暗之中,两个黑衣人换号靠近。
少顷,原本晦暗的地牢里的油盏被点着。葛兰看清了来人的面貌,原本的欣喜转换成震惊,扑在栅栏上的身子生生的退了两步。一旁的花妮见她这样反应,忙扶住了她。满是不解的看向来人。
素年和尚千一脸愤恨的站在栅栏之前,门口的两个侍卫放下手中的火引子立在他们身后。就是眼前的这对母女,无所不用其极,害的他们的女郎,受了这样的灾厄,一生难以恢复。这样的人,该死!
素年寒着一张女圭女圭脸,杀气弥漫。右手轻轻的在腰间拂过,刹那间,一道凌厉的剑影划过栅栏,锁链应声而断,剑影却未见停息,直直的贴着葛兰的头皮穿过,插进她身后的石壁。葛兰披散着头发呆愣的看着身后犹在晃动的剑身,花妮惊恐的捂住了长大的嘴巴。
素年一脚踹开栅栏门,望着披散着头发的葛兰母女。
“你,你……”葛兰惊恐的无法言语,眼前的这个不是和她一路并行的那个小丫鬟,绝对不是,那丫鬟一直是唯唯诺诺不敢直视自己的,可是现在她眼中的杀气,却像是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
“说,是谁指使你让她在女郎的药里放了红花!”素年指向花妮,字字清晰,犹如寒冰。
葛兰搂着花妮惊愕的退了一步。竟是为了此事?
“没有的事,我在谢府带了大半辈子,向来守规矩,怎会,怎会……”葛兰惊惶的辩解在素年如蛇栖骨的眼神下,渐渐的消声……
“我们既然能将你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关到这里,你就该明白,若我想要你丈夫和你儿子的命,不过是指尖一动那么简单!说,到底是谁指使的!”素年阴着脸威胁,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的世界里,一直都是用实力说话,用生死去算计的。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才是一个暗卫的做法。
葛兰和花妮的脸色一变:“我说,是我,因为去接女郎的路上,没有伺候好女郎,惹得夫人们生气将我贬出了本家,我怀恨小心,才这样报复的。”
素年冷笑一声:“你没那本事,女郎服食红花已经有些时日,怕是你早就在女郎还没到谢府就开始动手脚了,况且,既然你都被贬出了谢府,又是谁授意你回来的?”
“这,这……”葛兰吞吞吐吐不做回答。
素年身影一闪,素手五指成爪,已经扣在了花妮的颈上,花妮顿时呼吸急促不能做声,惊恐的拍打着素年的手臂,可却纹丝不动。“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先收拾了你这帮凶女儿,再去灭了你quan家!”
葛兰奋力的撕扯扣住女儿的手,却眼睁睁的看着的脸色渐渐的涨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素年的裤脚,满脸灰败含了哭声急急地道:“我说,我说,是七夫人,是七夫人让奴婢一路将红花混进女郎的饭食,也是七夫人让奴婢在女郎的药里掺了红花,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你,求你放了花妮,她什么都不知道……”
素年一把甩开手中的花妮,扯着葛兰胸前的衣襟将她提了起来,狠戾的咬着字问:“今日为何加重药量?”
就是今日突然加重的药量,毁了女郎的一生!让医术那般精湛的师兄,都无力回天!
“是,是彩衣女郎身边的蓝妈妈,她说还不如一次来个痛快。不怪我,不怪我,我要是不帮她,是她威胁我的,我要是不帮她们,她们就要杀了我家人的……”葛兰惊惶的回话。胸前被抓紧的衣衫,让她觉得死亡离她是那么近,她不要死!
素年一愣,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转手用力的将葛兰抛了出去,葛兰被甩到牢房的石壁上才落下了身形,巨大的碰撞,使得她呕出了两口鲜血,可却不敢出声。花妮惊呼了一声:“娘……”就扑了过去,把葛兰整个抱在怀里,浑身颤抖的看着仿似恶魔化身的素年。
“那负责煎药的药童,和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素年阴着连蹲在葛兰身前,一手扣住她满是鲜血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不,不是。他和我家花妮交好,是我让花妮偷偷的将红花掺进了煎好的药汤,他,他不知道……”葛兰痛苦的口齿不清,却不敢不回她。
“记住你刚才说的话,若是有半句虚言……”素年眯着眼睛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顿时,寂静的地牢里传来低低的骨头摩擦的声音。
葛兰白了脸色,痛苦的摇着头,满眼惊恐哀求的望着眼前像是要她命的素年。
素年恨恨的收回了手,却将指尖扣进自己的掌心:真恨不得杀了她们!
这一夜,注定要有很多人失眠。
另一处院落,五夫人看着被送回来的四喜,忙上前询问:“怎么样?那女郎没被设计了吧?”
四喜红着一双大眼,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夫人,四喜无能,没救了女郎。”
“那怎么没一点动静,要是毒药,这时间应该是乱了套的去请大夫才是啊?”五夫人疑惑的忙问,脸上闪过一丝惋惜,又一个孩子被祸害了吗?
“夫人别问了,女郎她不想声张,我们还是管好自己吧!”女郎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让她们跟着趟这趟浑水。
“哎,造孽啊,造孽!”五夫人摇了摇头,却没再说话。
另一处,另一个身影站在窗边,看了一眼窗外被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的院落。
一整夜了,谢府都分外的安静,除了敲梆子报时的更差,听不到丝毫的声响。
就是这安静,让人不安。
身影低沉着脸对着身后的空气问道:“派出去的人可有回信?”
房间内阴暗处一晃,一个瘦高的黑影显出了身形:“禀主人,挽抚阁那边没有传来大动静,好像并没有出什么大意外。”
“没有得手吗?”。窗前的身影喃喃自语:“没想到要除掉这个小贱人竟然要花费这么许多功夫。”
瘦高的黑影上前一步,低低的唤了声:“主人的意思是?”
“没事,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是我太纵容彩衣了,若是弄巧成拙,反而坏了事。”窗前的身影缓缓回身,就着微弱的光线看去,正是大夫人,王青漪。
她在自己的女儿走后,就接到下面人回报,这可让她着恼的摔了杯子,女儿终究是还小,什么事都思虑不周,行事草率。这次怕是要在谢梧这贱人那里碰钉子了。
“送去的药没喝?”大夫人低声问黑衣人。
“这个不知,桃花林外守卫严密,派去的人只得潜在水里,没法靠近,不过……”黑衣人话音一顿。
“不过什么?”大夫人追问。
“后半夜,尚千从回廊门口领了个小丫头进去。”
“是谁?”
“是五夫人院里的一个小丫头,只是尚千带她进了桃花林,眨眼就看不见了踪影。”瘦高人影照实回答。
“五夫人院里的?”大夫人略一沉思,又问道:“那可有见她出来?”
“进去就没再出来。不过暗卫很是疑惑,为何进了桃花林,原本还可以看见的身影,突地就消失了。”身为暗卫,夜能视物,都是经过训练的,按理说,不应该眼花才是。
“你的意思是说,那桃花林,有古怪?”大夫人皱着眉头低问,难道连自己也低估了那小贱人?
“若无意外,应该是布了阵法。”瘦高身影肯定的回答,他相信自己手下的暗卫,若非真的另有乾坤,定然不会由此疑惑。
“那你亲自去查看一下!”
“是!”黑影应声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