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朝春 第四十一章 谢府之宴

作者 : 念薄凉

黎明的微光撕开了东方的夜幕,照在了谢府之上,掩去了几多黑暗。

谢梧再次醒来之时,几个近侍已无声的侯在窗前。虚弱的张开双眸,身上像被重物碾过一样生疼,一夜之间,再经生死,却搭上了一生的幸福。

可即使是如此,她还是要活着。

任由徐嬷嬷小心翼翼的扶起身子,张嘴咽下素年一勺一勺送到嘴边的药汤,入口甘苦,直直的苦到了心间,可是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从今而后,在没有什么能让她惧怕!

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立在身边的几人,泛白的嘴唇微启:“对不起,季无常、季年、季冬,季氏主家血脉是断送在了我的手上,让你们一族失望了。”

几人应声跪地,季无常缓缓抬头,面色严肃:“女郎,只要你无恙,季家就一直存在!”

本家与他们而言,是几代人的守护,几代人的信仰。

谢梧点了的头,看向他们几人:“事情查的如何?”

素年上前将昨日审讯的结果仔细的禀报了。

谢梧双手用力,忍着全身的痛楚坐了起来,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可那抓在薄被上的手,却是指尖泛白。

高贵知礼,终是笑里藏祸吗?

“果真是她吗?”。谢梧再一次看向素年。

“是她!”素年肯定的回答。

谢梧凄凉一笑,她不是没有怀疑,落水之事,她本就知道谢彩衣并非良善之辈,没成想竟是狠毒至厮。

这厢挽抚阁内女郎称病不出,本还想着来打探的几人都被挡了回去。

那边,大夫人处却门庭若市,无暇他顾,只因昨日桃花节,谢彩衣一曲成名,今晚又是谢家嫡子开门宴客,各家的夫人络绎而至,为的不过是谢府的一张宴客请柬。

及至午时,这谢府宴客之事已经是传遍建康,据说,林老贤人接下了请柬,说是要带着几位张巧在建康的老友再去领略一番那绝世佳音。而且向来不喜参加别府宴会的王六郎,也应了请柬,这其中,是为了亲戚关系,还是因了其他,别人不得而知。不过有了这些人的参加,顷刻之间,谢府请柬贵极一时,万金难求。

大夫人那边一边接待前来拜见的昔日相熟的夫人,谢彩衣那边因为晚宴之事却是伤透了脑筋。

“那边还没有消息吗?”。谢彩衣焦急地问身边的蓝妈妈。

“说是落水受惊,患了风寒,闭门不出,整个挽抚阁都戒严了。”

“那可怎么办,晚宴之上,若是那群老家伙真的要我弹琴,我该如何应对?”谢彩衣此时才知,自己太过思虑不周了。

“女郎别担心,随便寻了个由头,搪塞过去就是了。”蓝妈妈连忙安抚道。

“也只能这样了。”谢彩衣点了点头。又继续问:“葛兰那边还没消息吗?”。

难道她没按自己的意思行事吗?昨晚她一夜未眠,却没听到一点动静,难道是失算了?

“禀,禀女郎,葛兰并了她的女儿,都不在府里。”蓝妈妈断断续续的回道,她也很奇怪事情为何会这样。

“什么?不在府里?”谢彩衣大惊。

“是,奴婢派人去打听了,并没有人见着她们出府,可是她们确实不在府里。”

“她儿子呢?”谢彩衣凝住眉头。

“还在府里当差,不过也没有她们娘俩的消息。”

“七夫人那边有没有动静?”

“七夫人是悄悄派人去找了,不过没找到。现在也在自己的院子里称病不出。”

听完蓝妈妈回话,谢彩衣愣愣的呆住了身形,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

府里上下忙碌成了一片,晚上的宴会原本是早了好些天就开始准备的,可是现在突然有那么多不在预期中身份尊贵的人要参加,免不了的将整个宴会的档次都提高了许多,怕是近几年,整个建康的宴会都没有聚齐过这么多德高望重的文士。

大夫人那边见挽抚阁没有动静,派了人去盯着,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布置晚宴上。

这可是府里的大事,夫主不在,她自然是要操持全局,免得丢了谢府的面子,让人看了笑话。

一坛坛陈年藏酒被搬进了后厨,一辆辆搬运东西的马车进进出出,所有的丫鬟婆子,侍卫奴才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晚宴的场地布置在了谢府的花园,本就是宴客用的花园被打扫一新,红木桌塌也都已经备好,亭台楼榭之间,粉纱轻扬,到处一派的奢华飘逸之景。

“去仓库把里面存的红锦垫子取来,配那桌子颜色正好。”

大夫人站在院中指挥着一众的仆人忙来忙去。

“小心些,这琉璃盏可是贵重的很。”呵斥了一个不小心险些将手中东西撞在树上的奴才,大夫人转眼看向款款而来的二夫人。

“妹妹来了。”大夫人温婉一笑。

“姐姐还真是上心,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今日倒是难得的热闹。”二夫人罗帕一挥指了指布置的甚为妥帖的花园:“你看看这哪一处都要比皇宫要精致了许多去。”

大夫人笑容一滞,转眼又笑:“妹妹跑到这来,可是来看看咱们府的景致比不比的上你的娘家?”

大夫人将那“咱们府”三字咬的颇重。

“姐姐说哪里去了,妹妹是有事来求姐姐的。”二夫人眉眼一转,亲热的上前拉住了大夫人的胳膊。

“什么事竟还劳的公主殿下亲自来求?”

“还不是因着建康难得的能有这么大排场的宴会,我来为我那几个不争气的侄儿来讨要几张请柬。”二夫人脸上讪讪,今日宴会邀请的帖子可是万金难求,来的无不是名门望族之后和颇有名望的大家,纵然是贵为皇族,没有请柬,怕也是不得其门而入。

大夫人拍了拍二夫人的手一笑:“我还道是什么大事,既然妹妹都开口了,这个面子我怎么着也得给,你要几张待会让管家给你取来便是。”

“多兰谢谢姐姐。”二夫人欢喜,这下她可是在自己兄弟那里都涨了面子了。不过转念又很是不悦的道:“锦溪也真是的,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什么事都让姐姐一人忙活,连个搭手的都没有。”

大夫人瞄了她一眼:“这里下人忙来忙去的,别弄脏了你的衫裙才是,你还是先回去收拾打扮一下,晚上可别落了面子才是。”

二夫人这才悻悻然的走了,留下大夫人凝眉思索了一会跟自己身边的近侍低语了几句,又开始查看宴会的布置。

转眼日落西山,圆月当空,挂着各家徽记的奢华马车络绎驶进了乌衣巷,引得不少路人远远的观望。

沉寂许久的乌衣巷弄,难得的这么热闹,一辆辆马车停在了谢府门口,然后被迎了进去。

谢府的宴会要开始了。

谢府正门,几辆马车正准备进去,可却同时的停下。

“为何停住?”车内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郎君,是王府的墨撵行过来了。”车夫低声的回道。

“快,快让路。”车中的男子疾声吩咐。

王府也在乌衣巷中,可这王府的墨撵却为一人专用,那人就是——王六郎。

一时间,几个驾车的车夫都跳下车辕,小心的驱马后退,原本拥挤的谢府正门顿时开阔了许多,守门的几个门卫也慌忙的退到一边,低头哈腰的从眼角望着那马车径直驶了进去。

六郎过处,谁人敢挡其峰啊!

直至王六郎的马车进了谢府老远,连声音都听不见,适才出声的车帘才被掀开,一个清俊的郎君露出了头,望向已经消失的墨撵的方向。

“想不到王六郎还真的来赴谢府之宴了。”

其他避在两边的马车上的郎君也纷纷出来,羡慕的望向墨撵消失处。想他们要过这道门,都要交上请柬,验过了身份,可这墨撵一出,原本虽是有理查验的门卫,却是低眉敛腰恭敬的让路,只因,那墨撵之中,坐的是冠盖大晋的王六郎,王六郎啊,若能得了他只字片语的认可,怕是今后也能平步青云,位列名士了。

“是啊,原本还以为是外间的妄言,如今看来到是真有其事了。”一人出声附和。

“仅仅是一位王六郎,就能让谢府今日之宴名极建康了。不过外间不是也说他的恩师林老贤人也接了帖子,就是不知是真是假。”另一人也出声。

“不论真假与否,能请来素不喜赴宴的王六郎,今日我们也能见识一下,何为古君子之风,也是难得的幸事了。”

“此言甚是,此行倒真是与有荣焉了。”

今后怕是只要说出自己也是得了谢府请柬赴宴的人,怕也是荣光无限了。

“各位已经递了请柬的郎君,还是快些进府吧。”站在门前的管事上前一步,恭敬的提醒还在高谈阔论的众人。

“哈哈,也是,我等还是快些进去,莫挡了后面人的道才是。”一位年岁颇长的郎君,往远处又往这方向行来的马车看了一眼。广袖一挥,回身进了车厢。

其他的几人见此也是一笑,谢府之宴,果真是宾客如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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