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要去劫贫济富,当然要说到做到。//////用乔浅浅的话说是做贼要有做贼的职业道德,于是在桃花县里蹲点了好几天,终于模清了里面守备的作息时间。在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两个早就打算做贼的人出动了。
青衍水一介书生模样的人自然不像是贼,所以就算他站在人家墙头下,守着乔浅浅从围墙里面丢出来的一个个包裹,还是可以一脸淡然地摇着他的扇子,一副里面在发生的事情与我无关的模样。
里面正在进贼,或者可以说,这桃花县上的知县府正在被偷。这小偷胆子大得很,人家是偷了一袋东西就走人,她是一袋一袋又一袋,直到围墙外面堆起了一座小山才趁着月色爬上了墙头,俏生生地坐着偷笑。
“笑什么?”青衍水文问她。
乔浅浅捂着嘴偷着乐,如果知县大人醒来发现不仅宝贝全没了,而且所有的衣服都被丢尽了水塘里面会是什么样子的表情。这怪不得她,她原来可是打算偷完东西走人,哪里知道那个知县醒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正在查看他床头宝箱的她。这豆腐怎么可能白让人吃了?当然得给一点惩罚才行。于是乎她就顺手牵走了他的衣服
青衍水当然不知道她搞了什么鬼,只是看到月光底下她的眼睛贼溜溜的,生气勃发,不由地想笑。他才打算说些什么,却被一丝很小的动静打断。
“抓贼啊!”
嘈杂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伴随着声音还有阵阵脚步声。似乎是有很多人朝这里涌了过来。
乔浅浅一个激灵,赶忙往围墙下面跳,只是还没起跳呢就被身边嗖地射过地一支箭给吓破了胆子,脚下一软就往围墙外面跌。
“哇!”
“抓贼!别跑!”院子里的声音明显已经跟到了近处。
乔浅浅还没着地,险险地趴着围墙晃荡。看到青衍水在身边一副憋笑的模样。她欲哭无泪,可怜兮兮地求救:“哥哥。你可得接着我啊……”
“好。”青衍水说。
乔浅浅一下子松开了手,虽然很明白。青衍水不一定接,但是她就想赌一把。
跳下去的一瞬间,她的心一下子悬空了,开始责备自己鲁莽。然而当她落入那个温暖地怀抱地时候,她有一瞬间的心酸与愧疚。她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也很清楚自己从醒来到现在,所有地眼泪,所有的欢笑都是一步步计算着地。虽然是逼不得已,但是她知道这是件很残忍的事情。不仅仅是对她自己,更是对青衍水。
青衍水却不知道,他的笑容僵持在脸上。为什么没有一丝犹豫地去接她?他不知道——万一她手里有什么兵器,那么刚才她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他为什么没有防备……为什么只是看着她掉下来,就情不自禁地紧张?
“谢……谢谢哥哥。”
“没事吧?”他涩然开口。
“没事没事。”她嘿嘿笑,手忙脚乱地从他的怀里下来。正好对上他深沉地眼。一阵心慌。
“你……”青衍水想开口。
“小贼!别跑!”
额?
两个人愕然回头,发现知县府里的侍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过了围墙。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青衍水不慌不乱,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土。乔浅浅翻了个白眼,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一定想待在原地等着衙役们冲上来,然后拿出令牌说我是定北王爷,把你们大人叫出来——这个傻瓜怎么脑袋绕不过弯哪!
“喂,走啦!”她拉他。
青衍水没有反应,眼睛只看着跑过来的衙役,一脸肃然。手就往前跑,当然没有忘记把地上最值钱的包裹捡了起来,拉起他就是一阵狂奔。
青衍水没什么力气,也许是没用什么力气,任她拖着一路跑,一开始还有些别扭,到最后也渐渐习惯了她的节奏,陪着她一起跑。后面是穷追不舍的衙役,他们就这么一路跑一路喘气,眼看着衙役越追越近,青衍水暗暗打量了下乔浅浅,发现她的脸早就红得不成样子。
“你累了?”
他明知故问,被乔浅浅狠狠瞪了一眼后失笑,拉着她地手一用力,朝他早就看好地一条小巷子里面拐了进去。
那巷子真的很小,小到只能容纳两个人。她地头靠在他的肩上,他的鼻息就在她的脑袋上。她听见他的心跳很沉稳,他听见她的呼吸很急促。衙役们追丢了人,在附近一带搜索了起来,就快靠近的时候,乔浅浅轻轻张嘴惊叹,被他用手捂住了。
“老大,没人!”衙役说。
一对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乔浅浅累得脚发软,看也不看地上就坐了下来直喘气。青衍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笑着。看着她跟小狗似的伸着舌头吐气,他不知道为何心里软得像海绵,忽然很开心,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然后他笑出了声,笑得气急得不行,最后陪她坐在了脏兮兮的小巷子里面。
“喂!”乔浅浅皱皱鼻子,不满意他的嘲笑。
青衍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敛起了笑,脸色莫名地站起了身。
乔浅浅沉下脸,陪着他站起来,拉住他的衣襟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把你的外皮给老子扒了!”
他是青衍水,一个不知道真面目真性情究竟是什么样地人。好不容易见到他一点儿正常人的性情。却每次都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他这样做,究竟是想让自己变成什么样子?
青衍水被她很壮观的话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哥哥,你这样不累吗?不笑不哭不生气,每天算计来算计去。亲情友情爱情通通都可以牺牲。就算你千秋万载当皇帝,你没有陪伴的人就不会孤单吗?”
累?他笑了笑。不答话。
乔浅浅也没抱希望他会答话,自顾自地讲下去:
“我上辈子认识个女孩。她住在少林地后山上,一直一直是一个人,只有我去陪她。后来我高考那年出去玩了两个月,回来后她就不见了。我去问师傅,师傅说尘缘不强求。该来该去谁也阻挡不了。我一开始还不信,后来……后来就从楼上摔了下来,到了青冉地身体里面。”
“你想说什么?”青衍水不明白,她杂乱无章的话语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她甩甩头笑了笑,告诉他:“我想说,你知道吗,我认识那个女孩地时候刚刚五岁,那个女孩十四五岁;我高考时已经十八了,那个女孩还是十四五岁的模样。”
“长生不老?”他愕然。
乔浅浅点点头:“她不会老。甚至不会长大。她在少林后山不知道住了多少年。小时候她被少林地弟子们发现了,被当做妖怪打。”
“那是他们不知天高地厚。”
“师傅告诉我。她是自杀的。费了好大的力气,从山里找出了一种慢性的毒药一天天吃,吃了两年,终于毁了自己的身体。”
“痴人。”
“哥哥,如果长生,浅浅实在不希望你像她一样。快快乐乐过一辈子不够么?”
“你……不希望我跟她一样?”青衍水喃喃,眼里有微光,一闪而过。
乔浅浅轻轻点点头,不再言语。
夜静谧得有些凄清。只剩下虫鸣格外清晰。
她说地并不是假话,上辈子确实有那么一个不会老的女孩,没有人知道她在少林的后山住了多少年。那日她被是兄弟们追着打,是她偷偷把她藏起来了,带给了师傅。师傅却又把她放回了后山。
师傅说她尘缘很浅,所以给她取名叫浅浅;说那个女孩尘缘极深,取名叫深深。“你就是这么过来的?”青衍水笑着问她。
乔浅浅尴尬地点点头,是啊,摔死的,被一只香蕉皮摔死的!
“接下去该怎么办?”她问他。
青衍水沉吟了一会儿,说:“点个火,再山上过一晚吧。明天大概县城会全城搜索,怕是会惹来麻烦。”
于是,上山,捡柴,生火,然后……烤东西。
青衍水愣愣地看着乔浅浅从包袱里面掏出了好些吃的,从糕点到水果样样俱全。这……她不是出来偷东西的么?
乔浅浅朝他眨眨眼:“糕点是县官府里拿的,水果是刚才在上山地时候顺手摘地。”
“你刚才拿的包裹是……糕点?”他瞠目结舌。他还以为会是金银珠宝,却没想到她居然拿了包裹?
“哈,那些个东西那么重,我才懒得拿。”她笑得很奸诈,“那些个东西啊,我都扔在知县府里地池塘里面了,谁也找不着”
乔浅浅呵。
青衍水忽然觉得很轻松,从她怀里把包裹拿了出来,自顾自挑了几个糕点塞进嘴里,然后心情颇好地看她惊呆的模样。
“你不怕我下毒么?”她问他。
“不怕。”
“为什么啊?”——
因为,你不会。
青衍水低头笑,轻轻咬了一口糕点。唔,甜的。
“那个叫玲珑糕,好吃吧”她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这种民间的东西,你们皇宫贵族可吃不到的哦”
“好吃。”
额……
乔浅浅是看出来了,今天的青衍水……不对劲!浑身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