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母看着紧闭的门扉，眉心一蹙，心中纳闷，到底是什么事让一贯很是冷静的女儿有些慌张。她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女儿大了不由娘啊，有什么心事都不对我说了。真是白养活这么大了。”
而早就冲出门的闻晴自然是听不到闻母的抱怨。她拿着大衣坐电梯下了楼，来到她卧室方向的阳台下面，季羽墨就笔直地站在那里，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好看的眉眼都沁着一种温暖，像各煦的阳光在这黑色里发出微微的光芒。他看着闻晴，薄唇勾出一丝魅笑。
闻晴微微地喘着气，有白色的烟雾自红唇里吐出：“你怎么在这里？”
“想来就来了。”季羽墨向她走近两步，立在她的面前，两人面对着面，彼此的目光在交汇，“我这个人很随性，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什么顾忌。也不会太束缚自己，所以呢，我总是不按牌这牌，这样挺好。”
“大少爷的作风。”闻晴的语气透出些不满。
“错，这叫随心随性。”季羽墨纠正着她的措词，突然他打了一个喷嚏，“我冷。”
“谁让你只穿一件衬衣跑来？你家里没有衣服吗？”闻晴捏着衣服没有递给他，年幸存他冷得皱眉，双手抱着手臂。
“闻大小姐，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今天晚上吃饭时，外套被人洒了酒，可我要开车，只能把外套给扔在了饭店里。我冒着严寒来这里还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放烟花给你看。”季羽墨觉得这个女人怎么那么没有良心，真想把她的心给掏出来看看是黑的还是红的。
“我又没有要你来放烟花给我看，冷成冰雕也是活该。”闻晴嘴上很是厉害地责斥他，心里却浮起温暖的潮水，一点一点将她的心房包围。
他可是从温暖富丽的大饭店里出来的，特意赶到这里给她惊喜，而且还大冷天的站在这寒气森森的夜里，任谁都会有一丝感动。
闻晴吸了一下鼻子，把手上的大衣递给他：“给，穿上吧。”
“你的衣服。”季羽墨看着那件冰蓝色的长大衣，俊挺的长眉微微一挑。
“要穿就穿，不穿拉倒，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若是觉得不好，你还是回你的大饭店去享受暖气啊。”闻晴见他没有伸手来接衣服，便转身想走。
季羽墨急忙一把拉住她：“你觉得我的身材能穿上你的衣服？”
闻晴抬起羽睫看着他蹙在一起的眉心：“将就披着呀，总比没衣服穿好。”
“我真冷。”他抬手放到嘴边哈了一口气，“不住你模模。”
说着他便拉起闻晴的手往自己脸上抚去，她温暖的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手指也因此而微微颤抖，瑟缩了一下。她从他的手里抽回了手：“那你快回家洗个热水澡。”
“我觉得我应该先喝杯热饮，再吃点热食获取些能量才有力气开车回去，否则你懂的。”他笑着，瞳孔晶亮晶亮，在暗夜里格外的明亮。
闻晴怎么会不知道季羽墨话里的意思，可是她怎么能让他就这样进家门。一会儿母亲肯定会纠缠她问个不休。她可不想被母亲像审犯人那样对待，那日子不是人过的。
“你就不肯请我上去喝杯热茶？”季羽墨见她半天不语，只好直接明了的说出他的想法，“我不会做什么的。我保证。”
闻晴轻咬着唇，再看着他，他的眉毛与黑发都在这浓重的夜雾里染上了风霜。她犹豫着，矛盾着，也矜持着。
季羽墨在站在她的对面紧咬着牙关也等待着，安静着，希望着。
就在这间隙里，天空又开始飘雪了，雪绒般的雪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到了季羽墨的发上，肩上，因为他穿着单薄，所以体温透过衬衣把肩上有雪花融化，雪水便沁润了他的衣服，形成一圈水渍。
可黑夜里的闻晴看不到。
季羽墨忍不住冷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这才把闻晴的思绪打断。她抬头，侧眸，看向自家阳台，落地窗透出温暖昏黄的灯光。
突然她的瞳孔放大，母亲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里，冲着她道：“晴儿，你朋友吧？你看都打喷嚏了，上家里来坐坐，正暖和着。”
季羽墨的墨眸里盈上了笑意，倾身过去，贴耳轻喃：“你看，阿姨都允许了，你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不过就算你不同意也没有关系，这强是阿阿邀请我进去的，所以带路吧。”
闻晴看着季羽墨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心里就不服气，凭什么他就能轻易得母亲的喜欢，还让他进门。真是不可思议。
“阿姨，我这就上来。”季羽墨仰头对着客厅阳台上的闻母微笑着，“您先进屋，这下雪天的把你给冷到了，那我可就罪过了。”
“好好好，你可要上来坐坐，我泡好茶等着你。”季羽墨的嘴甜得让闻母心情大好，如沐春风，笑得合不上嘴。
待闻母进了屋，季羽墨才走到自己的奔驰车边，打开后备箱，拿出里面的礼品盒对闻晴道：“过来帮帮忙。”
“你干嘛？”闻晴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看着他那一车的东西瞪大了眼睛，“你买这么多东西堆车上？你不要以为拿这些东西讨好我妈就能看你顺眼。真是老套。”
“我哪有心思去买这些东西，全是别人送给我的。我留着这么多也没有用，送些给阿姨也好。况且大过年的，我也不能空手上去是不？”季羽墨浅笑着。
季羽墨怎么给她一种男友上门拜年，见过父母的错觉。
“走吧。”季羽墨两手提了很多东西，兴致勃勃。
闻晴则眉心紧蹙，并非很愿意：“季羽墨，你是不是太闲了？吃饭没事干跑到我家来？你是不是有阴谋？你到底想做什么？”她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过年了，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而已，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有什么阴谋啊。我这个人最讨厌这些了。”季羽墨催促着她，“你就看在我可怜的模样上放过我吧。我真需要温暖一下，要不你给你给我一个拥抱。”
闻晴挡在他的面前不让他过去，她压下心中因为他那句就“想过来看看她”而涌动起的温暖，警觉性一直很高：“季羽墨，你还是快点回家吧。大年三十，你应该在家陪父母吃团圆饭，你就别在我这里耗着了。况且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这大半夜加三十年到我家，万一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出去，我要怎么办？”
她现在和周仲凯之间还僵持着，她怎么能和季羽墨之间弄出什么暧昧呢？这样她和周仲凯又有什么两样？
“我——负——责。”季羽墨一字一字说得极其顿重，墨眸盯着她的眼睛，他的目光像是有魔力的磁石般紧紧地攫住她的视线，让她也认真地回望着他。
“这个不需要了。”她扬唇灿然一笑，眼角弯起，像是天上的新月，“你知道的我有男朋友了。负责还轮不到你，而且我也不想，所以季羽墨，你走吧。我会告诉我妈你有事要回家，就不上去坐了。”她的声音好听而却清冷，在这风雪缠绵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清脆，仿佛一串风铃随风荡漾发出悦耳的响声。
季羽墨依旧没有动，他盯着她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她。闻晴却把头一转，别开了目光，不去和他对视。她放入羽绒服口袋里的双手慢慢握成了拳，不断在地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要去看他的目光，否则她会心软，而此刻容不得她心软。
“就为了周仲凯？”季羽墨的声音极轻极淡。
“不，为了我们彼此。我不想成为宋小姐口中那样的女人，我也做不来那样的人。”闻晴纤第的羽睫地暗夜里颤动，在眼下划出了阴影。
“你知道的你不是那样的女人，而我和她也分手了。”季羽墨将挌的礼品盒放下，上前一步，身体的阴影向她压近一分，而闻晴的精致的脸庞隐没在他笼罩的暗色里。
她见他向她靠近了一步，她便警觉地往后退开了一步，季羽墨仍然不放弃在向她又跨了一步，闻晴亦退后，直到她退到了单元门的台阶边上，她绣球创见声阻止他：“季羽墨，你停。你别这样好吗？够了，真的够了。”
“闻晴，我们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我向你走一步，你向我走一步不就能走在一起来，你为什么要后退呢？这不是我认识的闻晴。”他以为她想得和她一样，原来他错了。她不想他的靠近，也在极力地逃避着他。
“季羽墨，我是怎样的人不用你来告诉我，我请你离开，也请你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闻晴浅浅地微笑，话语里透出的无情比这冬天里的寒气更让人心冷，“我会和仲凯结婚的。我们会结婚的，你懂吗？”
些事情并不需要捅破那张纸，她怕捅破。
“那我应该祝你幸福，祝你们百年好合吗？”季羽墨的笑里凝结着冰霜，今天他是下定了要向她说明一切的决心，可她在他还没有说到重点上就已经选择了拒绝，他无从开口，“如果他是你最顺从心意的选择，也是你幸福的归宿，那么我会祝福你。今天打扰了，再见。”
季羽墨也敛起了俊脸上的笑容，唇角色勾着淡漠的笑，浮起一丝自嘲，眼潭里闪过一丝受伤。他依旧那么潇洒地转身，挺拔的背影走在风雪里，雪白的衬衣在这暗夜里是那样的醒目。
闻晴看着他孤单的背影，心里有着异样的情绪在涌动，像是疼痛又像是心酸。她的目光微垂，看到地上的礼品盒：“季羽墨，你的东西……别忘了拿走。”
他走到车边，坐上车里前又说了一句，随着这寒冷的夜风吹拂到她的隔膜里：“这些礼品是送给阿姨是送给阿姨的，希望你能收下。若是你不想要，就让它扔在那儿，自然有人会收拾。”
说罢他再也没有看她一眼，坐进了车里，将车子发动，车灯骤亮，像是锋利的两把利剑划破这沉重的黑暗。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灯光的照映下更加的清楚。他将车调头开了出去，经经过闻晴的面前时丢下一句：“闻晴，祝你新年快乐。”
闻晴，祝你新年快乐！
这句话飘荡在夜色里，久久不散。闻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目光盯着车影离去的方向移动着，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发现视线已经模糊不堪，滚烫的泪水已经悄然逃出眼睛，滑落香腮边，没入了唇角里，咸涩的味道把她的味蕾疯狂地侵占。
闻晴死死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闻晴转身，顿住脚步，折回去，把季羽墨遗留在原地的东西全部提走。
她上了楼，闻母见她一个人，在门外左看左望：“人呢？”
“妈，他家里有事，赶着回去，所以走了。他说下次有机会再来拜访你，这些东西是他送给你赔罪的。”闻晴说得很平静，心，却有丝丝的扯痛。
她把东西放下，就要进卧室，却被母亲看到眼眶红红的：“晴儿，你哭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他这些东西妈不要。”
闻母说着就提起东西就在开门扔出去，却被闻晴拉住：“妈，他没有欺负我，外面下雪了，我是被冷的。我先回房了。”
闻晴不想再提伤心的事情，转身急步进了卧室，锁上门，扑倒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蒙住，直到空气越来越薄弱，她才掀开被子大口大口的吸气。
季羽墨，你也新年快乐！
季羽墨，对不起！
季羽墨，你是天之娇子，你是最有前途的外交官，而我一介平凡女子，我已非完璧，也拥有过其它男人的孩子，像我这样的污点的女人怎么能将你困住。
季羽墨，我们都要好好，好吗？
过年这段时间卫暻然和沈清柠开车去了附近的温泉度假胜地度假，算是度个小蜜月。假期归来后，卫暻然则更忙了。因为市长大选在四月，所以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卫暻然必然要忙，毕竟他是众望所归的季市长的接班人。大家都相信他有更好有能力为人民做好事实事。
三个月刚好，沈清柠去医院建档案。
卫暻然一早便将她载到了医院，拉着她的手，目光温柔，带着抱歉：“老婆，我今天没有办法陪你了。我已经给心儿说过了，让她陪你去检查，有她好办事。”
“没事，你去忙工作吧。我和宝宝还需要你养呢。”沈清柠很是善解人意，“有心儿就行了。”
“那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卫暻然在她洁白的额头印下一吻，沈清柠闭着眼眸接受。
沈清柠下了车，向卫暻然挥手，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看着他的车影消失后转身，就看到了一身白大褂的卫暻心走过来：“嫂子，我哥去上班了。”
“嗯。”沈清柠点头，和卫暻心并肩走向医院的大厅，然后乘着电梯上了产科。
沈清柠挂号的医生并非医院里最有名的关剑，而是上次给她检查的那个医生。在卫暻心的带领下她做着各种检查，跑腿排除的事都是她一个人包。沈清柠只要轮到她时去做检查就好了。奔波了一上午，沈清柠终于可以坐下来喝口水。
卫暻然则去取一些能在上午拿到的检查结果。
她一个人坐在产科外的长椅上，手上是卫暻然托别的护士替她倒的热水。她端在手心里，送到嘴边浅啜了一口。
这时她看到关剑的办公室打开，一个戴着帽子和黑色墨镜的女子闪了进去，从侧影看，沈清柠能很肯定那是谢静云。沈清柠握杯的手一抖，有些许的热水溅了出来，她却不觉得得疼。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合上的门扉。
她起身，走过去，站在门口，却知道自己无法进去。那谢静云找关剑到底是什么事？还有沈昊宇还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在一起做的丑事。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她不想沈昊宇受骗，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他。而就算她说了，那么他会信吗？他是如此地深受着谢静云。她人微言轻，又怎么能敌得上谢静云的巧舌如簧，颠倒是非呢？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卫暻然打来的电话：“老婆，还好吧？”
“我在等报告。”沈清柠拿着手机走到走廊的尽头，然后压低了声音，“暻然，我看到谢静云来医院找关剑了，她过年时在家吃饭时……”
“我知道了。我马上来一趟，你等着我，千万别一个人行动。”卫暻然便匆匆收了钱
谢静云一进办公室就摘下了墨镜，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怒焰灼灼：“关剑，我怀孕了。”她自己买了早孕试纸查了一下，又去私人医院做了B超，表示她真的怀上了，而且从天数推荐来看，这个孩子竟然是关剑的。她不爱且憎恶的人的。
“孩子是我的。”关剑仿佛很清楚一般，轻笑着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银边眼镜，“这很好啊。你要做妈妈了，你应该感到高兴。”
“高兴？”谢静云觉得可笑地冷哼了一下，“你倒底做了什么，我和你上床可没有答应要替你生孩子。我谢静云不会去做买一送一的事情。我不会要这个孩子的，你别痴心妄想我会生下我不爱的男人的孩子。”
关剑坐进转椅内，端起水杯悠闲地抿了一口水：“我知道你爱的人是卫暻然，这一点你不需要提醒我。但是我沈昊宇她不知道，我想他应该很有兴趣知道他爱的女人的心是卫暻然的，身体也同我分享。”
“你——”谢碧云气得咬紧了唇瓣，一口怒气就堵在喉咙处，上不去，下不来，“你果真卑鄙无耻。”
“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怒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关剑的眼里迸射出阴狠的光芒。
谢静云下颚微抬，骄傲一如公主，她重新将墨镜戴上前却被关剑给夺下。他的手指抚上她娇女敕的肌肤，声音放软诱哄着她：“静云，不要动其它的心思弄掉这个孩子，否则你这一辈子都可能做不了母亲。还有，记住告诉沈昊宇你怀孕了，这个孩子是他的。有我在，他不会怀疑这个孩子的，以后这个孩子将是天宇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而你将母凭子贵，沈家的一切都将是你的。这有什么不好？”
谢静云与他四目相对，他的潭底流动着温柔的星光，轻语如情人间的呢喃。
“你想用你的孩子取代将沈家的一切收入囊中，这一招真好。”谢静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打算和野心。
“这个孩子是我们共同的，我的就是你的。”关剑的大手抚上谢静云平坦的小月复，牙齿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到时我们结婚吧，我会比沈昊宇对你还好。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谢静云压下那股怒意，如果沈家的一切掌握在她的手中，那么她就可以不用再用父亲的威胁了，反倒是她可以扼住他的命脉。为了自由，为了卫暻然，为了这十年的等待，她想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想到这里，谢静云终于妥协，掏出了手机拨给了沈昊宇：“昊宇，我怀孕了，现在在人民医院产科……”
而在外面心急如焚的沈清柠坐在长椅上等待着卫暻然，这时一个阴影压在她的头顶。她扬起明媚的笑，嗓音甜美：“老公，你来了……”
她的视线却在触及面前站立的沈昊宇时立即僵住，瞳孔也因为惊讶而放大。
“你生病了？”沈昊宇因为她那声“老公”而产生一瞬间的错觉，他们才该是最亲密最幸福的一对，现在他们之间为什么只剩下了冷漠和陌生？
“嫂子。”卫暻心这时拿着报告单走来，喜气盈盈地说着，“B超的报告出来了，你怀的是一对双胞胎哦，我哥一定会高兴得疯掉的……”
沈昊宇的心窝仿佛被利剑刺中了般，疼得他呼吸一窒。她怀孕了，还上了卫暻然的孩子，还是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