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帝女谋略 第四十六章 戏耍打击

作者 : 筑梦者

李凰熙反握住母亲的手,笑道:“她不过是利用母妃的心善而已,母妃又何必自责?有些人不懂得珍惜母妃给的机会,那是她的不是,怨不得人。”眼里却丝毫没有笑意。

孙抚芳感慨地给女儿掠了掠鬓边的一缕秀发,眼神突然变狠道:“凰熙,母妃定当饶她不得。”

李凰熙依到母亲的怀里,这个怀抱的温暖是什么也比不过的,母妃始终最爱的是她和芫弟,有些人不明了那她就让她彻底地明白,何谓鱼目与珍珠?

忠王带着一家大小在田地里劳作的情景,这在当地已经不是景观了,周围的人都已经习惯了,所以看到这样的情景谁也不会再有心思多瞄一眼。

蓝耀宗在隆禧太后指定监督的太监带领下过来看到一身布衣的忠王正挥汗如雨地在地里挥着锄头的样子时,还是有几分惊讶的,没想到这个长相斯文的王爷还有这一面?还有他身旁的忠王妃也荆钗布衣地领着一群心不甘情不愿的妾侍整理着杂草,看起来我见犹怜,上前寒暄了一番。

他的目光在人群一番睃巡,自然落在了一旁不远处正指挥着人不知道做什么的李凰熙的身上,同样的布衣,她穿来倒也俏丽,小脸上微红沁出些许汗水,看起来比往日生动活泼得多。

“是这儿吗?只要套上了就能让它运转……”李凰熙清脆的嗓音听来颇为悦耳。

那粗鄙的工匠应是,手上却是不停地做着木工活,一张方脸没甚表情,看起来比身为郡主的李凰熙还要大牌,蓝耀宗背着手踱过去,两眼冷冷地落在那不懂谦卑的工匠身上,不过让他吃惊的却是李凰熙的脸上丝毫没有怒意,手将散乱的秀发拨到耳后,专注在手中的物体上。

“这样不懂规矩的人留来何用?郡主就算在此劳作那也还是皇家郡主,封号摆在这儿,藐视皇家罪加一等。”他皱眉冷道。

李凰熙闻言一转头差点撞到蓝耀宗,在他赶紧一扶下才站稳,似有些吃惊地一捂胸口,站起来笑着看向蓝耀宗,“蓝御史过来也不打声招呼,倒是吓着本郡主了。”

蓝耀宗在那一扶下闻到一股幽香味儿,还没待他闻清,李凰熙已是退到了一旁,他略感有些失落地松开手,随即看到她仍带稚气的侧脸,暗笑自己都这把年纪了什么女人没见过,为了一个未长开的小女孩失神说出去还让人笑话,随即将这股思绪抛之脑后。

那粗鄙的工匠斜睨了一眼蓝耀宗,哼都没哼,继续干活,他可是被李凰熙打动才来这儿的,哪轮到这个突然窜出来的什么御史在那儿吠?

“蓝御史为本郡主打抱不平,本郡主是十分感激的,不过这位工匠高手却是父王请回来的,怠慢不得,我身为父王的女儿哪敢拿乔?这儿毕竟有些个脏乱,蓝御史不若到监察大人到那儿歇息下喝口茶水。”李凰熙悄声道,眉眼含笑,竟是半分恼意也没有,似还怕了那工匠动怒似的。

不远处坐在伞下的监察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骂咱家?”两眼圆瞪,他可是太后派来湖州的内侍,谁敢对他不敬?就连忠王也得对他恭恭敬敬,不然他一个心情不好给太后的秘折上说上几句难听的话,忠王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一群小内侍你看我,我看你,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吭声。

监察吐了口痰,然后指示手下给扇风不许停,近秋了这天气还是有些个炎热,两眼看了下忠王一家子,这龙生九子,真个子子不同,太后也不知怎么想的,将忠王贬到这儿也好几年了,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京?叹息一声,连累他也得在这儿待着。

“忠王爷与郡主待得,本官自然也待得,无妨。”蓝耀宗难免好奇地又打量了那个手脚麻利做着木工活的老头,目光随即回到又低下头为那工匠打下手的李凰熙身上,留神看了半晌,也没看出她要做什么玩意儿?好奇问:“这是什么?”

李凰熙随意道:“这是水车。”

“水车?这个有何新奇之处?依本官视察所见的用处都不大。”蓝耀宗上前蹙眉观察,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上面。

李凰熙朝父亲的方向看了一眼,李盛基即会意地扔下锄头走了过来,这时候她才自然地回头看了眼始终将目光放在水车上的蓝耀宗,“我知之甚少,只知道这次干旱,父王日夜忧心不能为皇祖母分忧,看遍农书,又到处搜罗怪谈,这不倒是有些收获,知道有个叫胡五子的人会做这新奇的水车,说是这样能更好地利用水源灌溉农田,父王一听哪还坐得住?亲自登门求性格古怪的胡五子来做这水车,好有利一方百姓,现正在实验……”

“凰熙,休得瞎说,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哪值得挂齿?”李盛基佯装怒道,“没得别人说本王居心叵测。”

“父王,女儿错了。”李凰熙忙认错,低着头站在那儿,两手卷着衣衫的下摆。

蓝耀宗这时候才回头看了眼李盛基以及扁着嘴一脸委屈的少女,开始听李凰熙滔滔不绝说话的时候,他也觉得这少女似颇有心计,但现在听到李盛基怒斥其女,他又替李凰熙鸣不平。“忠王无须动怒,大郡主不过是一番好意为下官解惑,这样的好东西如若有用,下官上奏朝廷,能大为推广,倒也能造福一方百姓。”

“蓝御史说得对,女儿就是这个意思。”李凰熙赶紧抬头道。

“小女的个性有欠稳重,不过若真能如此也不枉本王在此种田了,没种过地哪知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的诗句……”李盛基厚颜无耻地给自己脸上贴金,又礼贤下士地让胡五子给蓝耀宗详细讲解这新式水车的奥妙之处,似乎这一切都是他苦心的结果。

那长相粗鄙的工匠这时候才傲慢地抬头,蓝耀宗看去,方才知道原来他原来就是李凰熙嘴里的胡五子,难怪李凰熙对他如此忍让,这回是迷团尽解,看向李凰熙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忠王能养得出这样的女儿可见其人也是有才的。

就着水车,几人相谈甚欢。

李凰熙悄然退到一旁喝了一口姜嬷嬷递上的茶水,在下地的日子里,奴仆过得比他们这些个主子还要悠闲自在。

“你倒是颇为辛苦为你父王做嫁衣。”执着马鞭的梁晏走近她低声道,目光看向矮了他一大截的少女,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

这胡五子改装的水车理论是并不成形的,试验过没成功,在乡里无人看得起,加之性格又坏,所以李凰熙亲自登门去找他时没少吃闭门羹,他当时都动怒了,不就一个不识抬举的老头吗?真当自己是一回事,大不了绑了来看他还敢不合作?只无奈这丫头却摆手让他不要管。

他才忍下怒火地与她再度登门拜访,那老头倒好居然给闭门羹他们吃,在屋内嚷道:“滚,老子才不管你是啥啥王府的什么人?老子不就一条贱命,死不足惜。”更是一吹口哨让屋外的狗对着他们狂吠。

他当时一动怒拔出宝剑想要一剑刺死这只狗,李凰熙却是伸手阻止他,站在他面前一按手腕上的袖箭,三只银针飞出,那狗儿呜咽一声倒在地上四肢抽搐,这声音果然让那老头从茅草屋里怒气腾腾地冲出来,一看自己的狗,即朝他们冲上来卷袖子,“你们杀了我的狗?”

李凰熙执揖道:“先生莫恼,不过是让它睡去而已,只是麻药……”

“滚,老子不是什么先生,当不得这么文雅的称呼。”老头挥手没甚礼貌地道。

“那好,我也从善如流,胡五子,本郡主对你的水车很感兴趣,想请你为我忠王府造一架水车……”李凰熙诚恳道。

“你不知道老子造的水车都失败了吗?还说请我去造水车,依老子看,你这个什么郡主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老头嘲讽道,一把抱起自己的狗就要进屋。

“你别给脸不要脸,这儿还轮不到你拿乔。”他冷哼,“你那水车还有所欠缺,不过也不是不能改进,集思广益,要成事并不难,一味刚剔自用也不见得精明。”

“你们有那本事还来找我干嘛?别当老子是傻瓜。”老头同样回以冷笑。

“胡五子,你也讲点道理,难道你要这十里八乡的人都嘲笑你一事无成吗?没错,我们掌握的也不多,也曾做过相似的实验,都达不到理想的效果,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大家一道动脑兴许有意想不到的结果。”李凰熙笑着上前阻住老头的去路,那张小脸上有着势在必得的表情,“胡五子,本郡主是在诚心相邀,事成后你也可以一血前耻,让看不起你的人瞧瞧。”

这丫头对于人心倒是掌握得颇具火候,几句话的鼓动就不信这固执的老头会不动心?果然,老头的脸上有所松动,放下那条狗,疑道:“你有把握帮我完成这水车?”

“当然。”李凰熙自信地一笑,小脸上神采飞扬。

“不拿你那什么王府的威信来压老子?事成后不杀人灭口霸占功劳?”老头不放心地问。

“那你放心好了,本郡主可以对天发誓,如若水车试验成功,必让你上金銮殿面见天子,受天子嘉奖,太后恩赐。”李凰熙掷地有声地道。

那一刻的李凰熙很耀眼,这是属于她的舞台,他只须站在一旁看着她挥洒即可,一如此时,她隐在李盛基的身后,一步步将这个并不太中用的王爷推上政治的舞台,只要这一桩桩的事情传回盛京,不信朝廷就不会对这忠王再度产生兴趣。

此时的李凰熙听到梁晏这带着几分揶揄的话,眉一扬看向他,“表叔什么时候变蠢了?”这并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而是为自己筹谋。

“凰熙,真想让他们看看这一切都是你在主导的结果,你有着不亚于你皇祖母的才智。”梁晏感叹道,真想让她的光彩绽放于世,但又想将她永远据为己有不让他人觊觎,这种想法矛盾得很。

“非也。”李凰熙摇头。

若她不是凭借了重生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也不可能谋划到现在,兴许还是重蹈前世的覆辙,不管求雨也好,金山也好,水车也罢,这都是前世的经历给她的启示,她不过是顺理成章地拿来用而已。

“凰熙现在比不得皇祖母,在皇祖父众多的嫔妃中月兑颖而出执政数十年的皇祖母,目前还无人能比,他日史书必定大书特书。”

没错,水车在以前也有人建过,只是颇为简陋,并不能产生大影响,但这胡五子却能让其大放光芒,在灾情过去两年后给农业灌溉带来大的改变,因此才会以农民出身受到隆禧太后的嘉奖。那一年宫中宴会她也有参加,这个性古怪又长得寒碜的老头少不得受她们这些个闺阁少女的耻笑,更兼他来自湖州,建京的少女们没少开她玩笑,当时年少只知道以貌取人,脸皮又薄,对这胡五子那是恨到骨子里,父王登基后,她以长乐公主的名头找了他不少麻烦,哪里懂得皮相不过是易腐之物?几句嘲笑不过是耳边风?

“在我心中,凰熙无人能比。”他轻挑起她颈后的一缕碎发痴迷道,这是他第一次明白表达出内心的想法。

李凰熙的身子一侧,让他的手落空,两眼斜睨他隐隐有些动怒,“表叔,你别又来了,我很好玩耍吗?我记得你的未婚妻还在建京,你下回再寻我开心试试?”她的手一翻暗中握上了锋利的匕首,满脸不悦。

梁晏真想仰天长叹,这丫头为何就不信他所言?正想分辩几句,看到蓝耀宗走过来,遂提醒道:“好了,是我的错,赶紧收起匕首,不然被人看到我看你如何解释?”

李凰熙手一翻,匕首已不见,“有何好解释?就说有登徒子非礼我,相信蓝御史很喜欢看到。”

梁晏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就那么喜欢看到他吃瘪吗?

“你们倒是相谈甚欢?”蓝耀宗刻意地扫视了一眼他们靠得近的身姿。

“我这表侄女倒是个趣人,哪会相谈不欢?”梁晏并没有拉开距离,而是状似亲密地道。

“表叔就爱开我玩笑,他是长辈,我彩衣娱亲倒也乐在其中,表叔可高兴?”她也笑道。

梁晏的表情一窒,他还没七老八十用不着她来彩衣娱亲,这丫头是暗讽他老吗?算来他不过大她六七岁,哪里老了?

蓝耀宗大笑了几声,心下不由得暗暗打量梁晏,不知忠王府与梁家的来往是往甚密?这对于全面评价忠王还是很有必要的。

另一头正在处理杂草的李云熙看到李凰熙被众星拱月地护在中间,那绽放光芒的样子看了就碍眼,遂将讨人厌的镰刀一扔,整整衣袖过去喝口茶水,到了两个美男子的面前,敛息一拜,“大姐,云熙也来讨口茶喝,这天气热得人难受。”

李凰熙亲热地一把拉住李云熙的手,倒了碗茶递到她的手中,“累了就歇歇,我正与表叔及蓝御史说话呢,你来了正好,代我陪陪客,我去父王那儿看看。”

李云熙没想到李凰熙要退场,接过茶碗怔在原地,随即瞄了眼梁晏,心中是万分愿意留下来的,趁着李凰熙与蓝耀宗告声罪时,将茶碗递到梁晏的面前,“天热,表叔还是喝碗茶去去暑。”

梁晏暗自皱眉看了眼李云熙,握紧手中的马鞭看到佳人已转身离去,在他看向她的背影时,她回头朝他一笑,嘴型一动,似在说:“好好享受美人恩。”

好一个美人恩?这丫头竟将他扔给李云熙,心中不悦,回头看向那个眼冒星星的女子时自然笑道:“云熙喝即可,你是女孩子,在这样的天气劳作确实辛苦,他日回京,我一定向姑母好好的禀奏一番,至少这惩罚该停了。”

李云熙听到他的关心,两颊泛起红晕,这么说是不是回京有望了?嘴上却道:“表叔有心了,不过这是皇祖母的旨意,云熙再苦再累都不觉得,为人子孙者应及时行孝,蓝御史,你说是不是?”美目瞟向有着小胡须的美男子。

蓝耀宗直觉地不太喜欢这个郡主,美虽美矣,无奈心机太重不懂得隐藏,比起李凰熙虽有心计但做得不让人厌恶的本事低了太多,这样的美人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背着双手冷面道:“二郡主有这想法自是好的,太后娘娘听了也会高兴。”

“云熙惭愧,至今未能在皇祖母的膝下行孝。”李云熙状似苦脸道。

蓝耀宗看了更加不喜,随意应了几句即抬脚离去,往李盛基父女处走去。

李云熙恨恨地看着,握碗的手骨节凸显,不识抬举,转头面向梁晏时又恢复了那小鸟依人我见犹怜的姿态。

日落西山,李盛基方才收起农具与家人回去,因有雨湿润的土地上有着青苗在长,随风摇曳格外的迷人。

梁晏有事已先行离去,李盛基邀蓝耀宗与他一道上马车,还笑着说等过几天新式水车做好后一定要让他再来看看,务必要在他的忠王府里面多住几天,蓝耀宗也抱了这个心思,正好一拍即合,随即应了李盛基所邀。

忠王李盛基拿出百亩良田安置灾民的事情在湖州早已传开,因为李凰熙事先做了详细的安排,所以此事一直进展顺利,土地的分配也合理安置,百姓都感激传颂李盛基的贤名。

“娘,父王怎么一时间这么大方了?”李云熙略有怀疑地挥手让打探的人出去。

辛姨娘放下手中的活计,“这事我估计有人在背后给他出主意,再说这良田是李凰熙赢回来的,到头来却让你父王做主了,不知是不是她在你父王背后指使的?”

“不会吧?她哪来的心计本事?求雨不过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李云熙见不得李凰熙比她好,酸溜溜地道,“那水车的事情我已听闻了,就是她给父王出的主意,娘,我们要不要在背后给她点颜色看看?”

“你父王好我们才能跟着好,云熙,不管是不是她的主意,现在她已掉进了我们挖好的陷阱里面,还是睁只眼闭只眼,没必要与她计较。”辛姨娘不想再多生事端。

李云熙不以为然地应了声,这水车能毁了父王什么事?她就见不得她受宠于父王,眼珠子一转,她偏要暗下绊子,一想到现在父王待李凰熙亲切又和蔼的样子,与那天拿鞭打她的样子相差甚远,心里免不了又嫉又恨。

“对了,你与梁晏是怎么回事?云熙,这人我们都不知根知底,你莫要与他来往过密,男人长得太好也是祸水。”辛姨娘见过几次女儿都用仰望的目光看着梁晏,早就想要提点,“他是你表叔,梁家是好,却不是我们可以攀得上的,你给我安份点,回建京后娘即给你安排一门合意的婚事。”

“我……又与他没什么……娘,你怎么连这个也要疑心?一天到晚疑东疑西的,他是梁家的嫡子,又是太后的侄子,我与他打好关系有何不可?”李云熙不甚高兴地道。

“云熙,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娘也是为了你好……”辛姨娘瞪大眼睛怒道。

“为我好?我那也不是为了回京后多个靠山才会讨好他,这事你别管,表叔他……会帮我的,你不知道他待我极亲切。”李云熙站起道,表示着自己绝不后退的态度。

“你!反了天了……”辛姨娘抓起鸡毛掸子。

“这是做什么?”孙抚芳进来时正好看到这对母女剑拔弩张地对峙着,板着脸道。

辛姨娘与李云熙都怔在原地,孙抚芳什么时候来的?两双眼睛看向门外的冬青,只见到冬青委屈地暗地里做了几个手势,大意是王妃不让通传。

孙抚芳坐在主位上,辛姨娘赶紧一把扔下鸡毛掸子拉着女儿前去见礼,“见过王妃,王妃怎么来了?”

“本王妃来不得吗?”孙抚芳放下茶碗道。

“不,不是,王妃莫要误会,只是有事找人宣婢妾过去即可,妾身这儿狭小,怕王妃不惯……”辛姨娘忙笑道。

“再狭小那也是忠王府的地盘,本王妃是忠王的嫡妻,这儿哪不是属于本王妃的?”孙抚芳带着傲气道,看了眼李云熙,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云熙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母亲给你出气?”

一连几个问话,看来关心得很,心下正生疑的李云熙与辛姨娘对视一眼,然后道:“母亲看错了,没人敢给女儿脸色看,母亲不是刚说这忠王府哪儿不是母亲的?您素日里又疼女儿,谁个敢不给脸?”

“没错,王妃莫要宠坏她才好,王府里自是王妃一言九鼎。”辛姨娘奉上茶水,一副讨好的样子。

“这样就好,只是上回你跟我说有一款补品不错,再跟我细说,我看凰熙最近脸色不太好,正想给她补补身子,所以才会急着过来你这儿讨要方子。”孙抚芳不紧不慢地道。

李云熙一听,忙道:“女儿这就去把方子写好给母亲,这补品的材料有几味难寻的,母亲可能要花些心思才好。”

“无妨,我让人从京中寄来。”孙抚芳茗了一口茶水道。

李凰熙在屋子里绣了几针荷花,摆手让许嬷嬷出去,轻咳了数声,夏香闻声时来赶紧端水给她喝,轻拍她的背顺气,“郡主,可好些了?最近您咳得有些厉害,要不找个郎中回来看看?”

李凰熙将单衣裹好,将水喝下,“不碍事,可能是季节变换,我一时不适应才会如此,你也不用担心,母妃已说给我熬些补品,过些日子就会好。”

夏香故作担心的样子,将茶碗放好,然后坐在一旁的脚踏上打着络子,两眼暗暗地打量李凰熙的气色,只见她写了一会儿字后又咳了几声,遂起身将香鼎里的熏香拨了拨,顿时,一股香味飘出,李凰熙的咳嗽停了下来,暗挑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再度写字,只是腮边似有些发热。

“郡主这会儿觉得可好些?”夏香道。

“嗯。”李凰熙轻应,明显得心不在焉。

建京。

秋风刚起,皇宫就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秋装,隆禧太后的身子骨虽没大碍,不过季节变换时仍会有些旧疾发作,这是老毛病了。

慈宁宫里,一名华衣看似年约五十许的老妇歪躺在贵妃榻上,两旁的大盘子里摆着的苹果散发出清香,几名宫女在一旁守着,鸦雀无声,外头的几名贵族少女与少妇连交谈声也没有,一切都静得不同寻常。

“啊——”华衣老妇突然自梦中惊醒。

“娘娘?”一群贵族妇女赶紧掀帘子进来。

其中一名年约二十上下穿着宝蓝色裙子的女子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老妇的身边,抽出靠枕垫在老妇的背后,“姑母,怎么了?”

老妇接过其中一名贵妇端上来的茶水漱了漱口,仍然姣好的面容上仅有几条非常浅的皱纹,看起来与她真实年龄略有差距,这老妇正是权倾大齐的隆禧太后,只见她皱眉道:“哀家梦到先皇,一时才会失态了。”

“哦?”穿着宝蓝色裙子的女子疑道,“先皇在梦中说了什么?”

隆禧太后带着威压的眼睛瞟了一眼女子,女子即知失言了,这会儿不敢再多话,她这才满意地道:“倒也没什么,兰鸢啊,忠王到湖州有多少年了?”

“侄女也不甚清楚。”梁兰鸢这回精明地道,只是接过宫女手中的巾帕小心伺候这个喜怒无常的姑母。

隆禧太后瞟了她一眼,也没有点破,站起来由着梁兰鸢给披上披风,自言自语道:“盛基一去已有五载了,兰鸢,你觉得姑母可是太狠心了?”

“姑母将三表哥贬去湖州也是为了他好,兰鸢只知道姑母一心为国,为江山社稷。”梁兰鸢道。

隆禧太后笑了笑,“你倒会说话,可先皇却在梦中责备哀家,”语气有些许惆怅,到底是从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是时候让他回来了。

梁兰鸢暗暗观察了这姑母的神情,小心谨慎地道:“姑母,兰鸢倒是听闻三表哥在湖州颇有建树。”

“哦?连兰鸢都听闻,那就说给哀家听听。”隆禧太后这时候也收起了那外露的情绪,端得一派太后的威仪道。

梁兰鸢笑着当成趣闻说了一遍,果然隆禧太后满脸的高兴,看来这三表哥回京是有望了。

半晌,隆禧太后道:“兰鸢啊,这些年你在哀家身边侍候耽误了婚盟,哀家必定会为你找个好的。”

梁兰鸢忙娇差地低下头没有回答,其他的贵妇们都取笑了几句。

待得有人进来奏事,梁兰鸢等人才被隆禧太后遣了出去,她离得后一些,看到有自家的人在不远处打着手势,遂皱眉小心谨慎地过去,“可有什么消息?”

“二小姐,湖州有变。”那名宫女装扮的人道。

“什么?”梁兰鸢惊道。

“二小姐,忠王妃还活着,三公子已着人传回了消息,这次因忠王妃之女误闯,所以王祖业未得手……”不敢有瞒一五一十地道。

“可恶。”梁兰鸢握拳,俏脸不禁气得轻抽扭曲,枉她还为忠王道尽好话,绝不能为他人做嫁衣,“你给三公子带信,要想法子在忠王回京前将忠王妃弄死,不然如何能腾出位置来。对了,我爹可有什么话说?”

宫女模样的人点点头,然后掏出一封信递给梁兰鸢,“这是相爷交代要交给二小姐的,相爷封王在即,可千万不能出了错子,还要二小姐莫急,那忠王妃就算回京来也没多少时辰可活,迟早会给二小姐腾出位置来。”

梁兰鸢这才点点头,将信收进怀中,看到有禁卫军巡逻,挥手让人离去,循着夜色走在黑暗的廊道中,突然,有人伸手一把揽上她的柳腰,她心一惊,有刺客?但熟悉的味道传来,立时就放心,小声道:“你怎么这个时候仍未出宫?”

男子埋首在她香香的颈边,“我想你,兰鸢,我让我爹去提亲可好?”

“你别乱来,萧郎,你忘了我们相商的话吗?忠王回京,他的大郡主也会回来,你要娶的是她……”

“我不喜欢她。”

梁兰鸢转身一把将他压靠在宫墙里的暗道中,让宫娥通过,待没人后两手捧着他的脸,“萧荇,你若真爱我,就听我的话去做,我要当的是忠王妃,你可明白?萧郎,他日大业有成,我必定会嫁给你,你再等等,可好?”若他要坏她的大事,她也定当饶他不得。

萧荇沉默了,大手握成拳,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与他人为妇,如何做得到?突然,柔软的朱唇落在他的唇上,那味道时时刻刻撩拨着他的灵魂,不禁伸舌去追逐,宛如被水妖迷惑的水手那般茫然地点头,“好。”

“这才是我的好萧郎。”梁兰鸢赞赏地道,伏在他的怀里,玉手在他的胸怀前轻轻地画着圈圈,“萧郎,你尽快出发到湖州去,她在那儿,我找人打听过她的喜好及脾性,你长得如何俊帅,她必定会欢喜你……”

萧荇皱眉,不想出发去湖州,那个叫李凰熙的郡主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不过看她在兴头上,他敷衍地应了声,尽量找理由拖延出发到湖州去的时间,依她所调查,那不过是个闺阁少女还怕不能手到擒来?

夜,深了,殿内的议事声仍未歇,梁兰鸢喜欢听到这样的声音,转身推开门看了眼慈宁宫的大殿,黑暗中那张凤椅仍有光芒在闪,她一步一步地踏着台阶往上走,伸手抚了抚那张冰冷的椅子,然后带着睥睨天下的神色缓缓坐上那张椅子,背靠在椅后,果然看得的风景是最美的。

总有一天,她,梁兰鸢会是这张凤椅的新主子,会像隆禧太后一样母仪天下,人人都以为她为了家族,其实不然,她是为了自己而筹谋,见识过隆禧太后在帘子后凤声轻传,天下莫敢不从的威仪后,她的心就变大了,不再当那个只愿在闺阁中相夫教子的凡俗女子。

“梁小姐,太后娘娘宣您……”

梁兰鸢这才起身,留恋地看着那张还没坐暖的凤椅,手轻轻地抚过,“等我。”

建京的一切在急速地变幻着,湖州却同样不遑多让,那架水车已经修建好,李盛基私下里派人宣传,所以这事知之者甚多,连王祖业这太守都引了来。

李盛基脸上红光大放,与一旁的蓝耀宗道:“没想到却引来了这么多人,本王实不愿,不知是何人走漏了消息?”

“王爷莫恼,那是大家都有耳闻才会前来。”蓝耀宗笑道,“这是好事。”

“蓝御史明白就好,就怕母后要京听闻要责备于本王,唉,本王是担心一家几口人啊。”李盛基装模做样地道。

蓝耀宗看了眼李凰熙,随即道:“王爷放心,下官回京述职必定不会让人拿此攻击王爷。”

“那本王谢过蓝御史。”李盛基大喜道。

王祖业脸上皮笑肉不笑地前来拱手道贺,说是要见识见识忠王爷的杰作,李盛基一看到他面有些赧然,一想到自己竟蠢得以为献妻给此人就能回京,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遂看王祖业都有几分不顺眼。

王祖业自也看不起这个窝囊的王爷,若不是从自己手中骗走了那么多良田,他哪有现在的威信?真真可恶,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续又有些小官与乡绅前来,场面一度浩大。

李凰熙看了看,目光停留在父王喜上颜面的神色,父王这回做得太过了,若有个闪失,怕是要丢人了,暗中朝那扮成家仆样子的阿三道:“你密切注视着,切莫让人暗中使坏。”

阿三点头,一闪身即不见人影,李凰熙看得难免有几分惊呆,直到李云熙到了她面前,方才回过神来,看到这妹妹的神色也是欣喜的,一把拉着她的手道:“父王总算扬眉吐气了。”

“那是啊。”李凰熙也附和道,虽然不太赞成父王大张旗鼓,但这还是记忆中看到父王如此高兴的样子,她也不禁脸上带着笑容。

李云熙侧目看着李凰熙气色不太好的脸,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乡民的孩子走过来时朝她一撞,她倒向李凰熙,身上的衣物多了几个泥巴的印子,脸色沉了下来,那孩子缩着肩有些惧怕。

李凰熙看了眼,朝孩子挥挥手道:“好了,云熙,我正好让夏香多带了一条裙子来,我让她拿来给你换上。”

“这些个乡野村夫连个孩子都看不好……”李云熙骂道。

李凰熙安慰了几句后,李云熙才由夏香扶着到隐蔽处换衣物,等她一走,她的脸也沉了。

李云熙到了秘处,朝夏香道:“我让你办的事都妥了?”

“二郡主放心,我已买通了……”夏香瞅准机会附耳于李云熙,密语了一阵,李云熙的脸上不禁浮起一抹笑容,大赞夏香办事得力,夏香自然笑得开怀。

李云熙却是看了眼那高高的水车,她倒要看看父王这宝贝疙瘩若是出错了,查到夏香的头上,她那好大姐如何月兑身?没想到夏香如此好使,当初她得大姐宠时她就应该拉了来,这样才更有说服力,反正这个丫头就是大姐暗中使坏的证据,父王这回还不得鞭死她?思及此,她仿佛看到李凰熙在李盛基的鞭子下求饶的情形,脸上扬起一抹恶毒的笑容。

她换好衣裙出来时,辛姨娘找到她,一把拉她到旁边,小声道:“你真的使人去给你父王添乱?”

“什么叫添乱?娘可别乱说话,这事有夏香担着呢,她又不是我的侍女,怎么查也不会查到我的头上,有何可怕?”

“你……”辛姨娘看了眼女儿的神色,这女儿比她还自私,不禁吠息一声,最后什么也没说,只要女儿最后没有牵扯进去,她也就安心了。

李盛基带着孙抚芳、李凰熙、李芫站在了前排,一声令下,那架大型的水车瞬间运转起来,风力带动之下,水车一转,一桶接一捅的水都倒在良田上,水瞬间流动,比那往日的小水车好使,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农民瞬间欢呼起来。

“比起人力的水车,这驱动风力的水车更胜一筹。”蓝耀宗赞道,“正是一水浇来良田解渴啊。”

梁晏却没显得太惊讶,“确实是这样,忠王这些年种地也种出心得来了,表弟佩服。”拱了拱手。

“表弟莫要这样夸赞,表哥担不起。”李盛基笑着谦虚几句,虽然得意,但也不敢太过表现于脸上,这样传出去于他的名声有碍。

王祖业脸上的神色也十分精彩,李盛基的大获成功不是他想看到的,一想到最近听闻被李凰熙骗赌去的荒山里居然有金子,他的坐卧不安,直呼后悔,原本以为没啥东西,哪知道居然是座宝山?

现在看到忠王正接受着众人的称赞,他也惟有假意上前祝贺,顺便打听一下那座荒山是否有金子出产?

李盛基一愣,两眼疑惑地看了眼王祖业,“王太守是不是舍不得那座山?那只不过是你与本王的女儿打赌输的,若输不起,王太守就要回去好了,本王不希罕。”

王祖业没想到李盛基会这样呛声于他,肥脸上颤了颤。

孙抚芳轻哼一声,一想到这肥手曾经模过自己就恶心地想吐。

李凰熙却是与梁晏对视一眼,王祖业坐不住了,她冷冷一笑,“王太守这话就希奇了,这座荒山有什么太守会不清楚?这么些年来它都是在太守的手中,还有谁能比太守更明了?你现在来说这些到底有何居心?”

一众的乡绅都看向王祖业,赌输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也不嫌丢脸,这王祖业素日里虽一毛不拔,但也还是要脸面的,可见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王祖业的脸面哪还挂得住?眼角瞟到梁晏正冷冷地看他,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关心,对,关心忠王府的名声……”

“那不劳王太守操心,本王自会处理,你那一座荒山本王没放在眼里。”李盛基摆手道。

“王太守也听清楚了,那日你交了地契后那山就与你没关系了,如何处置是我们忠王府的事情,王太守还是当好你的父母官为好。”李凰熙板着脸道,然后趁人不注意在王祖业的耳边轻声道:“王太守,看来你有眼无珠失了座宝山啊,本郡主也为你惋惜。”

宝山二字落在王祖业的耳里顿时有如雷鸣,双眼瞬间看向已经离开他有一定距离的李凰熙脸带微笑,呼息哧哧,真的是金山,一想到满山遍野的黄金都落入他人手中,他就一阵的肉疼,不禁伸手向李凰熙,“你!”

“王太守,你要做什么?”李凰熙故作花容失色地道。

梁晏与蓝耀宗立时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一人一边地抓住王祖业的手,更是异口同声道:“王太守,你要对忠王府的大郡主不利吗?”

孙抚芳身体颤抖地将女儿抱在怀里,两眼狠瞪眼前这头肥猪,“凰熙莫怕,这儿有母妃。”

李凰熙假意呜咽几声窝在母妃的怀中,两眼却是暗含一抹笑地朝王祖业一笑。

这丫头是故意的,王祖业一看顿时火冒三丈,挣扎了一下,继而看到李盛基满脸盛怒地看着他,“王太守,你大庭广众之下胆敢对皇室郡主不利,这是对我李齐皇室的最大藐视,本王必定上奏给皇上与母后知晓,治你大不敬之罪。在场的人都可以做证。”

李盛基再不济也还是皇子,也还是王爷,一众乡绅听他说得大义凛然,立时都讨伐王祖业,更兼他在湖州这些年得罪人多称呼人少,有这落井下石的机会还有谁会错过?

蓝耀宗更是立时附和,“王爷说得有理,下官回京后必定会参王太守一本。”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御史的笔可是生生能将人写死的,更何况这在建京极其出名的玉面御史,看向王祖业的眼睛里这回既戏谑又解恨,惟独没有同情。

王祖业闻言也愣了,虽心知蓝耀宗不会放过自己,必定会上奏,但他却高调地表示一定要上本弹劾他,不禁吞了口口水,下意识地看向梁晏,三公子却脸转向他方不去看他,心中一阵烦乱,随即握紧拳头,就算要弹劾他,也得这玉面御史有这个命回到建京再说。

慢慢的,他冷静下来,猪头挤出一抹笑来,“这是误会,我哪里要对大郡主不利?忠王莫信。”

李盛基轻哼一声,表示对他的说词不予采信。

李凰熙适时的轻呜声传出,更添我见犹怜的味道,“母妃,女儿怕……”

美人如斯,在场的男人哪个不怒瞪王祖业,居然当众要对一个未及笄的少女不利,这王太守真是脑子进水了,还当着人家父母的面前。

王祖业这会儿也心知百口莫辩了,暗暗地瞪了眼李凰熙,这丫头若真是那么柔弱能从他手中骗走良田及金山吗?分明就是在做戏,这回是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惟有悻脸赔了几句不是,无奈忠王不赏脸,遂觉无趣,袖子一挥带人离去。

李凰熙从母妃的怀中斜眼看去,王祖业,你的死期一步步到了,本郡主会好好地送你一程的。

李云熙却对那个场面视而不见,两眼紧盯着这座水车,怎么还不塌?等了又等,水车偏还是运转得很好,不禁两眼看向夏香,夏香也茫然的摇头,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会没出事?

“娘,夏香是不是背叛了我们?”她小声地与辛姨娘道,“我暗中给了她银两去买通坏事的人,她是不是私吞了?”

辛姨娘不若女儿这般不顾大局,看到水车安然无恙保全了忠王的面子与声誉,不过松了一口气之余,她也不禁深思,女儿的发问正是她的疑问,目光再看了看孙抚芳怀中的李凰熙,面色有些许腊黄,眼底有黑眼圈,身体略有些消瘦,这样一看夏香应该没有背叛才是,可这又如何解释?

“先别急,我们再看看,如若必要,就弃卒自保,将一切推给她。”辛姨娘安抚着女儿的情绪。

李云熙惟有咬牙点了点头。

夏香同样也是心急,她是真的按李云熙交代的那样去办了,那两个看着水车的人确实也收了她的钱,答应她一定会暗中抽走一些关键部位的零件,这样水车就运转不了,试验就失败了,李凰熙必定逃不过王爷的责罚,这计划好好的,怎么关键时刻不起作用了?

“夏香,你在发什么呆呢?郡主在唤你。”夏荷不悦地推了她一把,两人素日里不对盘,斗嘴那是家常便饭,毕竟夏香被贬之时没少受夏荷的明嘲暗讽,夏香得势后也同样欺压回来,恶性循环下,两人实无半分交情可言。

夏香一个趔趄,瞪了眼状似事不关己的夏荷,稳住身子看身立在自己面前的李凰熙,“郡主唤奴婢有何吩咐?”

李凰熙笑着轻拍她的肩膀,“夏香,你的差当得不错,回头本郡主让姜嬷嬷给你看赏。”

夏香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她做了什么好事让郡主赏她?不过现在人多由不得她问清楚,在姜嬷嬷暗中使眼色下,急忙应是,再抬头时李凰熙已往前走,而二郡主却是双眼狐疑又阴狠地看着自己,她的瞳孔张大,二郡主莫不是在怀疑她中饱私囊吧?

天地良心,她看到银子虽心动却没这个胆啊,脸色不禁发急。

李凰熙却是走到了李云熙与辛姨娘的面前,皱着眉头道:“云熙,辛姨娘你们在这儿就好了,我有事正想要问问你们?”

“郡主有何事?”辛姨娘摆出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来。

李凰熙却是两眼左右瞄了瞄,还暗地里遣姜嬷嬷把风,一把拉过不知发生何事暗自警戒的李云熙小声道:“这事我也正疑惑着,云熙啊,你也知道父王为了这水车耗时多矣,容不得有人破坏,”凤眸微微一掀,看到李云熙暗抽一口凉气,“不瞒妹妹,刚才……”下意识一顿。

“刚才怎么了?”李云熙却是等不及地问道,衣衫的下摆遭生母一拉,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过态了,“妹妹这不是心急嘛?若真的出了事岂不是气死父王?”

李凰熙这回才没有再卖关子,眼睛下意识地一瞟向夏香,“二妹莫急,你也看到最终什么事也没发生,这事我还没上禀父王呢,确实抓到两个欲犯事的人,大姐我也斗胆先遣人审问了,这一审之下真的大吃一惊……”

这回连辛姨娘也惟持不了事不关己的面容,审出了什么?

李云熙的手下意识攥紧,莫非这夏香真的全盘托出以讨好这大姐?所以她才会来试探她?这样一想,她不禁有几分慌张,努力稳住心神,“大姐若有线索就赶紧向父王禀报,莫让想毁我忠王府的贼子逃了去?居然打我忠王府的主意,此人不要命了……”

李凰熙古怪地看了义愤填膺的李云熙一眼,“妹妹真的要这样做?”

“当然。”李云熙一拍胸脯道,“大姐不去说,我去说。”说完提裙要往李盛基的方向而去。

李凰熙却是一把拉住她的手,“二妹莫急。”看到她睁眼一副似不解的眼神看她,一把拉她回来,压低声音道:“这两人的招供我听了都皱眉,你可知他们说的幕后主使是谁?”

“是谁?”辛姨娘这回装不了镇定。

李凰熙这时候松开李云熙的手,两眼定定地看着她,直看得李云熙心时忐忑至极,这大姐在卖什么关子?不禁想要跺跺脚。

“他们招供说……”李凰熙又顿了顿,“是你。”

“怎么会?”李云熙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立时引来各方注目,那当众失态的样子落入众人的眼里,她立时不禁有些慌张。

李盛基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这个庶女是不是要让他没脸?早知道这样上回就应该打死她或者一剑刺死,少给他丢脸,当众失仪这不是皇家郡主应有的威仪,“云熙,怎么了?”

李云熙情急之下不知如何自辩,只能睁着一双眼睛僵在当地。

周围的人都难免窃窃私语,看到李云熙身边李凰熙镇定沉稳的样子,再看看这李云熙这惊慌失措的样子,高下立见,看向李云熙的目光多有不屑。

李盛基的脸色难看,今天原本一切都进行得极为顺利,这庶出二女真真给他丢脸,怒斥一句,“还不赶紧回去。”

“王爷息怒,婢妾这就带二郡主回去。”辛姨娘顾不得妾侍的身份,忙道。

“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余地。”李盛基却不买账,早知道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只会坏事,今儿个就不应该带她们来。

孙抚芳忙在一旁打了圆场,给女儿一个眼色。

看了半天戏的李凰熙,这时候才故作关心地看向满脸苍白的李云熙,朝李盛基道:“父王,云熙是被草丛里的蛇虫鼠蚁吓到了才会失态,还请父王见谅。”

梁晏也打圆场道:“三表哥莫要责备表侄女,都是半大的孩子,哪懂什么事?”

李凰熙闻言,暗瞪一眼,竟然讽她不懂事?她与李云熙同岁。

梁晏朝她一挑眉,好似你听懂了?

李凰熙轻“呸”一声,这厮从来就不是好人,又转回头看向李云熙,“云熙被吓着了?”

李云熙却是突然抓住李凰熙的手,满脸焦急地道:“大姐,东西可以乱说话不可以乱说,他们有何证据指证我?这事不是我干的,我可以指天发誓,大姐,云熙冤枉啊……”不禁暗暗抽泣起来,悄然看向夏香,八成是这个婢女背叛了她。

辛姨娘也赶紧小声道:“大郡主,这事要查清为好,你也知道云熙上回因点小事差点被王爷打死了,这回若让王爷知晓岂不是要了她的命?我们云熙没做过这种事。”双膝一软险些要跪下来。

李凰熙却是赶紧扶着辛姨娘,状似一脸的为难,没让她当众跪下,“辛姨娘这不是在陷我于不义吗?我若第一时间采信也不会来先问问云熙了,这事有蹊跷,这点我还明了,只是确有些不利的证据指向二妹,我这才犯难。”

李云熙细思了一遍事情的经过,除了夏香之外无人知晓,遂也不松口,“大姐一定要明查还二妹一个清白,定是有那些个贱蹄子使坏故意嫁祸给我。”

“嗯,我想也是这样,你我皆为父王之女,哪会做不利于父王的事?”李凰熙一副推心置月复地道。

李云熙忙附和,大表自己一片赤胆忠心,然后狠狠地暗睇了一眼夏香,这个贱婢,她不会让她好过,居然敢扯她下水,拳头握得紧紧的。

辛姨娘不着痕迹地摁住女儿,不让她再当众做出失仪的事情。

母女二人的动作神情落入李凰熙的眼里,不禁嘴角暗暗一提,真真有趣,假意安慰了数句,“我暂时将人关了起来,不过此事妹妹还是赶紧找出你不是幕后指使的事,不然只怕瞒不了父王多久,二妹,大姐仁义至此,只能给二妹提个醒,二妹要尽快,父王必定要过问此事。”

李云熙忙道谢,李凰熙拍拍她的手,这才领着姜嬷嬷往孙抚芳的方向而去。

姜嬷嬷瞥了一眼辛姨娘母女,含恨地小声道:“郡主何不顺水推舟让二郡主吃不了兜着走?”想到那一巴掌,她就想回敬过去。

李凰熙却是冷冷一笑,“这么急做甚?猫耍老鼠的乐趣就是让对方先急个半天,这回我就让她们狗咬狗骨,好好地体验一下被背叛与怀疑的滋味。”顿了一会儿,“再说还没有实质的证据,可不能让她花言巧语蒙混了过关,你以为她是那么容易就会承认的?”

姜嬷嬷没想到这一层,经李凰熙这样一提,方才明了自家小主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内暗暗佩服,心事讲证据,不然依现在错踪复杂的局势,二郡主要蒙混过关还是可以的。

王祖业在马车里头生着闷气,一旁残了肢体的郑师爷表情阴狠地做了杀的手势,道:“大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蓝耀宗回去的途中暗下杀手,这样也不用怕他背后插刀。”

“那是自然。”王祖业忧心的却不是这事,“我最担心的却是那座荒山,白白地送给忠王父女,我实不愿意,又怕他们背后会不会耍什么阴谋,你去查清楚那座山到底是不是有金子?我怕这是那丫头诓我的。”对于李凰熙的话他并不是十分相信,那丫头狡猾得很。

“大人放心,忠王府的大郡主,小的也记恨她呢,上回就是她,三公子才会让我垫后,这才害得我成为残疾。”这口气郑师爷无论如何也吞不下去。

水车的试验成功让很多乡绅都感兴趣,为此忠王府的门庭都快被人踏破了,每天都有人前来问询,这也令胡五子的水车在湖州大放光彩,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建造水车。

一回到府里,李云熙却是赶紧秘召夏香,一看到她,即一拍桌子,“贱婢,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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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烨色妖娆送的十二朵花花!很感动地拥抱亲爱的,感谢亲给予我的动力。

文文在今天上架,某梦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既期待也忐忑,某梦希望大家能为我而留下,那将是最快乐的事情,请亲们给我更多的信心,好吗?

某梦在此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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