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帝女谋略 第四十七章 运筹帷幄

作者 : 筑梦者

夏香的心头一惊,赶紧跪下,“二郡主,奴婢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奴婢将二郡主给的银子都拿来收买那两个人了……”

李云熙起身阴深深地踱到夏香的面前,玉手狠狠地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顺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夏香眼冒金星,头上一阵晕眩,张口求饶,“二郡主,奴婢……”

“你还要狡辩?”李云熙反手又是一巴掌,然后一脚踹到她的肚子。

夏香跌倒在地,嘴角流着一串鲜血,李云熙蹲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告诉我,大姐给了你多少好处?”

“没有,没有……”夏香挣扎着爬起来跪着道,“二郡主请信奴婢,奴婢若真的出卖了二郡主,大郡主还会就此罢休?早就向王爷王妃回禀了,二郡主还能高枕无忧?二郡主……”

辛姨娘听闻,朝女儿摆了摆手,眉头紧皱,夏香说得没错,但李凰熙此举又有何目的?她始终想不通,站起面色凝重地踱着方步,身己方示好?那不可能,李凰熙没有这样做的理由,而且也没看出她对她们母女有任何敌意,整件事都扑朔迷离,透着看不清的古怪。

“娘,你真的信这贱婢所言?”李云熙不解恨地又狠狠的一脚踢在夏香的身上。

夏香连呼痛都不敢,只能低眉顺眼地跪在那儿。

“别吵,云熙,此事有蹊跷。”辛姨娘道。

“分明就是这贱婢中饱私囊,贪了我们给的银子,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一回来大姐就给她赏赐了,还是一两银子,你说有没有?她李凰熙的月例银子不过是五两一个月,会这么大方就赏给你一两银子?夏香,你是不是已经出卖了我?”李云熙睁着双目怒道。

夏香的眼睛睁大,这不过才发生一会儿的事情二郡主居然就收到了消息?大郡主是赏她一两银子了,为何赏她?大郡主也没有明说,只说她今儿个差当得好,但又好在哪里?

辛姨娘一看夏香的样子就知道得到的消息非虚,带着冷然的气息走近夏香,“你真的收了她好处?”

“是有,不过……”夏香急道,“奴婢没有做出不利于二郡主之事……”

“那今天水车完好之事你如何解释?还有若不是你,大姐怎么会疑到我身上?夏香,你想两头讨好?墙头草一向活不久。”李云熙咬牙切齿道,“没凭没据的你赖不到我的身上,再说大姐是不是与你联手了?”

夏香知道绕来绕去还是水车的问题,整理了一番思路,“二郡主,奴婢投靠了你断没有走回头路的道理,再说大郡主她一直不知情,只怕……她一早就派人守好了水车,所以那两人没寻到机会动手抑或一动手就被她抓住,奴婢去找他们时用的不是真面目,他们不可能疑到奴婢的身上,此事的源头还在大郡主,她真的对二郡主说是奴婢告的密吗?如若是这样,只怕她已起疑心我们私下里做的事,二郡主,如若这样,那如何是好?”

她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两个大红巴掌印看起来格外的刺目,这回有点六神无主了,大郡主怀疑她了,却又不动声色,还给她赏赐,一想到李凰熙的脸,她就打了个冷颤。

李云熙的盛怒也渐渐收起,想到父王的鞭子,全身忍不住发抖,父王最恨的就是有人在背后坏他的事,斜睨了眼夏香,真是李凰熙在怀疑她,而后又没有证据才会这样?眼珠子来回转了转,却是纷乱的思绪没有个章程。

辛姨娘到底见识比女儿多了点,按住女儿的手,“镇定点,事已至此,我们切勿自乱阵脚,否则就会正中敌人的下怀。”眼角瞄了瞄夏香,给女儿努了努嘴角。

李云熙立即会意,姜还是老的辣,脸上挤出一抹推心置月复的笑容,上前蹲下来将夏香扶起来,“夏香,我那不过是试验你而已,你的忠心我早已明了,只是今儿个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出了岔子,唉,你也知道我最恨的就是有人背叛我,现在你这么一说,倒也像是那么回事,我看看,脸还疼不疼?”伸手轻抚夏香脸上的巴掌印,蹙起的眉看起来颇为内疚。

夏香摇了摇头,“二郡主,不疼,奴婢并不记恨二郡主,只是此事尽早查清才好尽早月兑身。”

“我明了。”李云熙拍拍她的手,扬声朝门外的冬青道:“冬青,去煮两个鸡蛋来。”回头看向夏香,“待会儿鸡蛋拿来,你敷敷脸散散瘀,不然回去后大姐必定要猜疑。”

冬青轻快地应了声。

辛姨娘也一把按住夏香让她坐下,夏香有些受宠若心惊地看着她,歪着身子并不敢坐正,看到辛姨娘还要给她斟茶,她忙道:“辛姨娘,奴婢自己来。”

“夏香,别客气,大家同做一条船自然就是一家人。”辛姨娘笑道。

夏香忽然觉得这辛姨娘怎么笑得让她背脊生寒,全身都不自在,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会儿喜一会儿怒,这对母女也不是好相与的,她暗暗有了警惕之心。

待了好一会儿,夏香才告辞回去,辛姨娘一待她走,即朝女儿道:“免得夜长梦多,我们先下手为强,夏香就让她背黑锅吧。”

李云熙不置可否,“娘看着办吧,这个贱婢留不得,也不知道她说真说假,不过只要王妃信我,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父王对王妃还是多有宠信的,至于李凰熙……她是什么心态也不重要了,反正她离死不远了。”嘴角一场,得意地一笑。

辛姨娘轻“嗯”了一声,然后端起茶碗来轻茗一口。

李凰熙正由夏香侍候着静手准备用晚膳,却在烛光下看到低头的夏香脸上似有些浮肿,遂扬手挑起她的下巴看向她的双颊,眼一眯,“你的脸怎么弄的?还是别人打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夏香的心头又一惊,现在是两面不讨好,心里盘桓着,是将二郡主道出还是继续隐瞒,最后天平还是倾向于李云熙,“回郡主的话,这是奴婢刚刚在外收衣裳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竹杆弄到的,已无大碍了,并不是什么大事,并没有人敢对我动粗。”

“真不是人打的?我看着怎么那么像?你是郡主院子里的人,除了王爷王妃等少数人外,谁打你就是与郡主过不去。”姜嬷嬷凑上前说道,话里颇有怀疑的味道。

李凰熙松开夏香的下巴,又敛裙坐回八仙桌后,“姜嬷嬷说得是,夏香,若有委屈不妨说出来,万事还有本郡主给你做主。”

夏香的眼珠子左右转了转,最后屈膝道:“奴婢能跟在郡主身边是奴婢八辈子修来的福,只是真无人打我,不然奴婢哪可能包庇她?早就禀明郡主主持公道了。”

李凰熙看着那道被烛光拉长的跪影,嘴角冷冷一笑,“没有就好,夏香,本郡主素日里待你也亲厚,你莫让我失望才行。”

“奴婢晓得。”夏香赶紧应道,她与李云熙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切断了,已无回头路可走,既然如此,只能选择一个主子。

“那就去摆菜吧。”李凰熙道。

夏香忙放下牡丹花图腾的铜盘,掀帘子出去端菜。

姜嬷嬷看了眼她出去的背影,幸灾乐祸道:“郡主,夏香看来是被二郡主惩罚了,真是狗咬狗骨,大快人心。”

李凰熙道:“夏香终究不是个精明的人……咳咳……”对于这个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选择了背叛她的奴仆,她已经仁至义尽。

姜嬷嬷赶紧上前给李凰熙拍拍背,“郡主?”

李凰熙摆摆手,“无碍。”

姜嬷嬷听后一阵的心疼,最恨的还是夏香这个贱蹄子,遂当夏香端了菜肴进来的时候,感觉到后背一阵阴凉,回头一看却又什么也没有,忐忑不安地摆膳,最近的日子不若自己初初所想,竟是万分难过。

忠王府里面波涛暗涌,各怀心思的人不少,李凰熙的身子日渐消瘦,孙抚芳看了一阵心疼,没少给她炖补品,只是似乎没啥成效,心时暗自着急,不免脾气有所败坏,李云熙这段日子拍她马屁时常拍在马腿上,让孙抚芳发了发几顿脾气。

兼之意图破坏水车的两人又被李盛基知晓,少不得发作一番,亲自带人严审一番,府里面人人侧目,兼之人人自危,都怕这事牵扯到自己身上,所以上到主子下到奴仆人人都大气不敢喘,忠王在外威信日涨,在府内那更是一言九鼎可定人生死。

黑夜的回廊里面,蓝耀宗在前头人的带领下走进一间颇为隐密的住所,进去后将门关上,转头看到那个端坐在椅子上的人,看到她的气色不好,心下有些忧心,“这么晚了郡主找我有何事?”

李凰熙站起来,摆手让姜嬷嬷去备茶水,一指对面的坐椅,“蓝御史,请坐,府里人口杂乱,本郡主惟恐有人暗听了去以生事端,所以才会让我的嬷嬷暗中找你来。”

蓝耀宗一掀衣袍坐到了她的对面,看到她轻咳数声,不免关心道:“郡主的身子有恙,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大夫,不或荐了他来给你诊治如何?”

“蓝御史有心了,无碍的,不过是天气转换,身子一时适应不了,等入冬后就会好的。”李凰熙亲自端过姜嬷嬷盘中的茶碗摆到蓝耀宗面前的几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蓝耀宗皱了皱眉,谦让一番后才端起茶碗轻茗了一口,进来好一会儿了,这郡主仍是那般不紧不慢地坐着喝茶,他的手在桌面上轻敲,“郡主找我……”

李凰熙这时候才放下茶碗,看着烛光下颇有男性魅力的男子,“听闻蓝御史不日就要归京,可有此事?”

“没错,我替天子出京巡视已有些日子了,在湖州逗留的日子是最长的,既然这时的事已了,我自当要回去向皇上与太后回禀才是。”蓝耀宗道。

李凰熙点点头,这人在湖州似乎已待了数月之久,该调查该掌握的事都已办完,确实要回京述职,本来有些话实应父王来提才好,只是她怕父王不够慎重,遂惟有亲自出面,细思了一会儿,方才道:“蓝御史,明人不说暗话,本郡主本也不信鬼神之说,但前些日子参神礼佛之时,一时好奇,”顿了顿,猛我抬头直视对面的男子,“给蓝御史卜了一卦,运气不好,实乃大凶之象。”至此,她的表情无比地慎重。

蓝耀宗愣了愣,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事,原来却是鬼神之说,遂大笑道:“有劳郡主还记挂着在下,在下无任感谢啊,只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也,我乃儒家学子只信孔孟之道,对于鬼神之说实敬而远之……”

“话虽如此,但是蓝御史须明白,小心驶得万年船。”李凰熙挑眉道。

看她的表情一直很慎重,他也收起了大笑,整了整表情拱手道:“郡主的一番好意,我会铭记在心,回程凶险早已在我意料当中,我自有应对之策。”

“凰熙不才,想听听蓝御史有何应对之策?”李凰熙起身屈膝还礼,强硬道。

蓝耀宗再度一愣,至此他才发现他一直没有看清这忠王府的大郡主,她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忠王听话的女儿,并没看到她如此不依不饶强势的一面,嘴上的小胡子抖了抖。

“蓝御史不方便直言吗?我乃忠王府的大郡主,自然不会将蓝御史的行踪泄露给他人知晓,毕竟你与我父可是有颇深的交情,父王时时赞誉蓝御史为人忠直,当为国之栋梁。”她再度道,“既然大家都有交情,就给凰熙解解惑,如何?”

她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落在他的眼中,想到这个尚在病中的少女正在关心他的安危,一颗刚硬的心不由得狠狠一跳,表情忽尔一柔道:“郡主的关心在下当不起,实不相瞒,我已让人给沿途的州县送信让他们派官护送,这样即使有人刺杀也能有所应负,兼之早已去信给冯将军,他正要带兵回京,在出了湖州的地界后应能与他汇合,有他相护,蓝某人的性命不堪忧,郡主应可放心。”

这样明白无误地将行踪告知,可见他对于眼前的少女是全然的信任,不然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催命的。

李凰熙听后,眉目上的忧虑丝毫未去,反而更为忧愁,表面上看来这蓝耀宗将归京的线路安排得无比妥当,有官兵护送也不怕有人半路截杀,可偏偏就是这样才有问题,“蓝御史想过没有,你这样岂不是让你的行踪都掌握在沿途经过之地的官兵手中,万一他们有些人居心叵测呢?你当如何?再说湖州本就不太平,你与冯将军的汇合太迟了,这当中可是能作大文章的。”

蓝耀宗何尝不知道?只是归京是一定要的,湖州还盘桓着一个梁家嫡子,一个地头蛇太守,这两人都不会轻易地放过他,淡然一笑道:“明知山有虎,在下仍要偏向虎山行。”

李凰熙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豪情万丈的话来,一以来对他的印象忽而改观,愣然后道:“蓝御史果然是豪爽之人,凰熙也喜欢与太守这样的人结交,蓝御史,凰熙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某人这样说的时候,表明她的话是非说不可的。

蓝耀宗随即做出一个聆听的样子来。

李凰熙再度给蓝耀宗续茶,“归京一途既然凶险万分,蓝御史何不另辟蹊径?也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后果。”

他皱眉,“另辟蹊径?”

“没错,”李凰熙轻吹一口面前的茶水,看着那水波荡漾的样子,“我这也是为蓝御史的安全着想,你是皇祖母倚重的重臣,我实不愿看你壮志未酬就身先死……”

蜡烛燃烧发出的“噼啪”声掩不住少女的轻声曼语,只是那轻声曼语里面却不是什么风花雪月,有的是算计是求生。

男子一张玉面上神情凝重,不禁猛地抬头看着那个心思缜密的少女,这才多大的女孩,居然能想得如此周全,确实,依她所言归京那将万无一失,此时,他却迷惑了,忠王与她到底何为表?何为里?

他好歹比她多活了十几年,却看不透眼前少女的心中丘壑,疑惑越大,他对她的兴致越浓,当她微笑看他时,他拱手为礼道:“郡主一席话点醒了在下,若在下得以顺利归京,一定不会忘了郡主的大恩,他日建京再见,必定会报答一番。”

“蓝御史客气了。”李凰熙见他欣然采纳她的意见,脸上也泛出一抹光彩来,“夜深了,我让姜嬷嬷送你回去。”

蓝耀宗又再度告别一番,起身离去前定定看了看她此刻的病容,“郡主,小病不医终会酿成大病,还是病向浅中医为好,若再过二月仍无好转,郡主一定要让人送信到建京,我一定为郡主请命,让御医前来湖州为你看病。”这不是相询而是预告。

李凰熙愣了愣,如墨般的眼珠子倒映出眼前之人关心的脸,她与他谈不上有多大的交情,不过是萍水之交,但此刻似乎有什么正在悄然滋生,感动之余,她点点头。

他朝她拱手为礼,“珍重!”

她还以微微一福。

在这一年里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人,但在往后的岁月里牵扯却越来越深,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外头夜深露重,李凰熙站在门前任秋风吹打在身上,忽然有所感应地朝一个方向看去,微微皱眉,随即却见乌鸦振翅飞出黑暗的密林,鸦叫几声直冲天际。

“不过是一只乌鸦在叫,郡主不若回去歇息吧,已经夜深了。”夏荷将披风披在她的肩上,担心地道,郡主的脸色日见败坏,最近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请的郎中回来诊脉却个个都说无碍,真真愁煞人也。

李凰熙点点头,手搭在夏荷抬起的手腕上往自己的院子而去,晚风吹起她披风的衣摆,更添几许神密。

翌日,李凰熙起来时已至晌午,听闻李盛基遣人宣她为蓝耀宗送行,她即换好衣裳带着两个年轻的侍女往大厅,那儿已经挤满了忠王府的一家大小。

李云熙一看到她到来,即状似关切地上前握住她的手扶她前行,“大姐尚在病中何不在床上歇息呢?不过是一名御史,不送也罢,父王真是小题大做,没得传出去别人还要笑话。”

李凰熙看了眼正与父王话别的玉面御史,笑道:“不碍事,睡多了反而身骨累,云熙,你就是嘴不修,这话若让父王听见少不得要治你的罪。”

“治就治,我还是要这么说,这场面已是太抬举他了,小小一个御史算得了什么。”李云熙故做天真无邪地道。

李凰熙心中冷哼一声,这个李云熙倒是演戏一流,不当戏子可惜了,前世若不是受她这一面的蒙骗,何至于最后落得那样的收场?这么一想,手紧紧地握成拳。

“好了,我可不想见父王发怒的情形,那会吓死人的。”李凰熙拍拍她的手背道,然后上前去与蓝耀宗道别。

蓝耀宗再度一拱手,“忠王爷留步,下官这就回京去,忠王的仁义厚德,下官铭记于心。”

李盛基一听那是无比受用,更是道岸貌然一番。

李凰熙却是目光与他对上,一相都在无言中,马车帘子一翻,遮住了归途人的脸,扬鞭于黄尘古道上。

“总算是走了,我们府里为了招待他可花了不少心思。”孙抚芳松口气道,为了丈夫的心愿,她少不得要配合。

李盛基看了眼太座,笑道:“王妃受累了,本王今晚会好好地赔偿王妃的。”

孙抚芳一听,脸上飘出两朵红晕,赶紧左右看了看,斜瞪一眼丈夫,暗中下手轻掐忠王的肌肉,这还是大庭广众呢,怎么说这么露骨的话?而且女儿和儿了还在。

李盛基却无甚在意,知她脸薄,遂轻咳数声不再言语情挑于妻子,背着手威严地踱进屋。

李凰熙看到父母二人琴瑟和谐的样子,不禁喜笑于颜,不管如何,起码这一刻在湖州的岁月里面,还是喜多于忧。

李凰熙在返回院子里的时候遇上了梁晏,笑道:“我还想让人去催催表叔你,你倒好居然已经到了……”

梁晏忧心地看了眼她的面容,上前不顾礼仪地将姜嬷嬷挤走,扶着她的手道:“你的脸色很差。”

“无碍,你不是知道的吗?”她话中有话地抬头笑看他,这话有些许的俏皮又有些许的撒娇。

梁晏有些受宠若惊地站在当地,她对他不是动刀子就是轻呸一声,能这样和颜悦色地与他说话真是实属首次,这丫头不再排斥他了吗?思及此,脸上的笑容渐渐加大,握紧她的手往她的院落而去,“就是这样也不能不爱惜身子,你穿得太单薄了,应让下人多加几件衣裳。”

“这儿是南朝,能冷到哪儿去?我听闻北朝那边这会儿已经有薄霜了,不知是真还是假?”她笑着依着他而行。

那软软的身子依着他,让他的心微微失神,心不在焉地道:“没错,这个时候只怕树上都要挂霜,雪景颇有一番味道,以后有这个机会,我陪你去看看好不好?”轻抚她的秀发。

“表叔到过北朝?”她不置可否地一笑,到北朝去赏雪?以南齐郡主的身份,那还真是嫌活得不耐烦了,找死还比较快。

梁晏闻言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一赧,“看我居然乱说话了,早年有幸到过一次,那儿不比我们大齐,民风彪悍,似未开化之地。”

“还是男儿好,可以行遍天下。”李凰熙回到卧室就被他扶到躺椅上躺下,看到他要离去,她一把抓着他的大手,目光有几分依赖,“表叔在这儿陪陪我可好?”

梁晏感觉到那拉着他的小手柔弱无骨,那张消瘦的小脸上有着期待,竟说不出告辞的话,一转身又坐到她的身边,温柔地看着她,“凰熙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可能生病了人也会变得脆弱许多,表叔不愿陪凰熙吗?”她的手依然拉着他的手。

他的大手反握住她的小手,另一只手轻抚她的额头,低语道:“你要快点好起来,此事拖得太久了。”似有不满。

“你别管,我就高兴。”她任性道,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原本是做戏的成份居多,但不知为何他的手握住她的手时,她竟觉得一阵安心,似乎千万年来她要握的就是这样一只大手。

“你呀!时时不让人省心。”他宠溺地一笑,伸手轻刮她俏挺的鼻梁。

这一刻,暧昧的气氛甚浓。

窗外的少女不禁狠狠地折旁的树枝,本欲踏进去的步子一转,“走。”

“郡主不是去看望大郡主吗?”冬青小跑地跟在后面道。

李云熙却是转头一狠瞪向冬青,冬青赶紧闭嘴,现在正值关键时刻,她绝不能轻举妄动,所以选择不与李凰熙起正面冲突还是很必要的,让让她又有何妨?都病成那样了还不忘勾引男人,她心里发酸发狠地骂着。

蓝耀宗的马车在驶过了一段距离之后,遇到了山中的埋伏,大量的黑衣人涌出将为数不多的人护着的马车团团围住,一轮厮杀在所难免。

“护住大人。”一群属下大喊。

黑衣人在面巾下得意一笑,今日就是蓝耀宗的死期,“杀!”

厮杀声惊起了一片飞鸟,惊叫着拍动翅膀向天际飞去。

战斗一打响,血流遍地。

蓝耀宗这一方的人渐渐不支,倒地的人越来越多,黑衣人占了上风。

一名黑衣人持剑上前一掀马车帘子,看到里面坐着一身着官服的男子正惊恐地看着他,一打开画册,对比一下,正是玉面御史蓝耀宗。

“你是什么人?”

“你无须多问,有人要送你到地府去,你要怪就怪他好了,做了鬼也别找错了报仇的对象。”黑衣人收起画册,凝神一剑刺向欲逃走的玉面御史。

“啊!”的一声,那人应声倒在马车的窗前,半个身子在窗外。

尖叫声再度惊起林中的飞鸟,人类为了一己私利的残杀自古以来一脉相传。

“任务已完成,收队。”那名黑衣人拔出长剑,冷声道。

林中血流遍地的残尸无人收理,只能在一抹残阳的映照下凄凉地摊在那儿。

另一个方向,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却是快速地往京城而去,马车里头的男子蹙紧双眉,手握面拳,双眼如矩地看着窗外之景,这一趟回去注定要踏上不少追随他的弟兄们的鲜血才能顺利到达建京。

“大人无须自责,只要大人安然无恙,我等也于心足矣。”外头驾马车的人道。

“没错,大人,这计策甚好,只怕他们在这几天内都未必发现死去的不过是替身,大人隐在暗处,这一路只要依计每到一处都派出一个替身,这样必能顺利到达京城,敌人也会被我们所迷惑。”车外骑马护卫的男子道。

蓝耀宗却没有回应,思绪飘回昨夜那少女胸有成竹地道:“蓝御史,虽然此计可能过于残忍,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不是说他们的生命不重要,但只要死得其所也就有了价值,生,不在简单地活着,死,也不能是无意义地赴死。你要达到迷惑敌人隐藏行踪的目的,就要不断地明暗进行,缺一不可,不然各地都会暗设路卡只等你的到来,你惹下的麻烦太大,明天一途,我可为你拖住梁家之人……”

那个少女谈笑间却是定人生死的事情,那份从容,那份淡定,在他的心底里印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湖州一行,他似乎有所改变。

“回去后给死去的弟兄家属都献上一份厚礼,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他道。

归途漫漫,注定了荣耀是要建立在鲜血上面。

忠王府里面,李凰熙正与梁晏下着围棋,屋子里飘着淡淡的药味,这是李凰熙正在进补的药膳,她吃得直皱眉头,对面的男子停下执棋的手,上前接过姜嬷嬷手中的碗,“再多喝一点。”

“不了,我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她皱眉道。

姜嬷嬷早已在李凰熙暗中摆手下退了出去,将门帘拉好,看到夏香与夏荷两人停下了争执,正在引颈张望,“都在看什么?赶紧去做事,夏香,别以为现在郡主宠着你,我就吩咐不动你。”

夏香忙道:“嬷嬷言重了,只是我看到梁公子在郡主的闺房里面面有些时辰了,似乎与礼不合。”

姜嬷嬷冷笑一声,“于礼不合?他是郡主的长辈,又不是外人,再说王爷与王妃又没说什么,你在这儿碎嘴是何道理?往往光明正大的事情一经你们这些个人的嘴好像就变成见不得光的事情。”

夏香被姜嬷嬷一阵抢白,脸上一白地赶紧退下去,“嬷嬷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荷冷哼,“你是什么心思只有你自己知晓。”

“你!”夏香瞪眼。

“你们俩出去吵。”姜嬷嬷推着这两个侍女出去。

门帘里面的主子们却没留意婢女们的争执,李凰熙茫然地张嘴吞下他喂过来的一匙汤水,两人四目相对上,她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竟一时间咬住勺子,只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张俊脸。

他的脸上忽而一笑,“我有那么好看吗?”

她脸红地轻“呸”一声,松开那个勺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伸手要抢回他手中的碗。

他的手一抬高,她的手就一落空,咬唇瞪他。

“还是我来吧。”他拿起一旁的帕子给她抹了抹嘴角的汤汁,顺势坐到她的身旁,舀起一勺汤汁送到她的嘴里,她的脸有些许发热,竟乖乖地张嘴吞下。

一勺接一勺,她竟一一吞吃下肚,男性清爽的气息围绕在她的身边,她的手有些许不安地移了个方向,竟不习惯这样的情景,这情景诡异得让人心中一跳。

在喂完最后一勺时,他的帕子轻按在她的唇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今儿个这样不就是想要留下我吗?”

她眼里的瞳孔大张,被他说中事实,那微赧的脸上血色尽褪。

忠王府外,周晓来回不停地踱着步,看到三公子身边的小厮快步出来,“三公子呢?”

“三公子说了,他现在在忠王府里面抽不开身,你所禀之事交由你全权处理,三公子希望你能拿出点成绩给他看看,他等着听捷报。”

周晓听后不禁大怒,三公子这分明就是将他摆上神台,握紧拳头,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离不开忠王府?现在蓝耀宗的事情才是大事,正要拉着那小厮再说几句,谁知这小厮竟小跑回忠王府,留他在门口吹冷风。

此时的李凰熙却在一惊后迅速地整理了思绪,身子往后一挪离他有些远,哪知对面之人的身子也步步进犯,再度逼近她。

“凰熙,你就没有一句话要讲吗?”他道,为了达到迷惑他的目的,她少有的乖巧与依赖真的很迷人,这样的凰熙脆弱,令人有一股子的保护欲,但那只是她故意而为之,并不是出自她的本心。

她嘴角浮起一抹惯常的微笑,“表叔何必介怀?其实你早就知道了,不也陪我演了这么久,可见表叔乐在其中。”昨夜的感觉果然没有出错,那一闪而过的人影就是他,原来他也一切尽在掌握中。

“不,凰熙,你高估我了,我不是陪你演戏,而是真的关心你。”他一把揽上她的柳腰,头颅靠近她的耳边,闻着那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你知道我与你并没有真正的关系。”

李凰熙被他这样猛然抱在怀里,微有不适地挣扎了一下。

“别动,给我抱一下,你就当对我的补偿吧。”他埋首在她的秀发中。

她僵硬地倒在他的怀中,那炽热的身躯正在微微发热,渐渐地她的身子一软,“梁晏,我想知道你对蓝耀宗是如何看的?”现在既然已经让他知晓,那就只能一切摊开来讲。

梁晏道:“如若我要置他于死地,凰熙,相信我,你不会有机会见到他。”微推开她,双手握在她的肩上看着她俏丽的容颜。

“这么说你也不想他死。”她笑道。

“那当然。”他伸手亲昵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只是这么一件事你却不与我商议,居然半夜三更秘会蓝耀宗,好在我克制得住,不然才不管他到底有用没用,早就一剑刺死他。”想到昨天夜里看到的那一幕,他还是气怒于心,一大早看到她,这丫头少有的温顺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顺利逃出包围得以活命,真够他呕的。

她笑着摊靠在椅背上,“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他不会信你,表叔,就算你真姓白,可你现在挂着梁家的姓氏,要取信人不容易啊。”

“凰熙,我不管也不要他信与不信,我只希望你相信我,信赖我。”他希冀的双眼看着她。

她微微一怔,这样的他很认真,少了平日与她对峙的那种味道,在这魔怔下竟缓缓地点了点头,看到他舒心一笑,她才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初初有懊恼,后来却又化为灿然一笑,“我若不信你,也不会将身家财产相托负。”

那好大一片金子原石还要靠他的人力才能运出,那是一座宝山无论如何也要捞点来塞牙缝,增加一点财产没坏处,所以现在怀恩这和尚完全被她当成苦力来用,与她大哥李茴日以继日地提纯黄金,化为可以流通的金银,这是一笔庞大的财富,在她用这座宝山去捞得最大化的政治资本前,可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调皮。”他双眼含着一抹宠溺的味道看着她,“凰熙,如果你不是李齐皇室的郡主就好了,也许我们之间会变得简单一点。”

她却笑道:“我若不是李齐皇室的郡主,你若暂不是梁家人,那么我们就会擦肩而过,谁也不认识谁,表叔。”

梁晏喜欢看她恣意谈笑的样子,竟看得有些呆怔了,闻言,叹息一声,造化弄人,“蓝耀宗那儿你放心,我会想尽办法帮他瞒骗过去的,毕竟这样的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蓝耀宗也许一直不明白,他能保住性命至今天,每每的追杀蹿出来帮助他的人都是他暗派去的。

她却神密一笑,“只怕表叔要失望,除了他到建京后现身,不然表叔相信我,你不会得到他确切的行踪。”

梁晏微挑眉,“那么自信?”

“表叔可以一试。”她笑着端起茶碗想喝。

他却伸手将茶碗拿开,“你最近不适宜喝太多的茶水。”

“小气。”她不悦地扁扁嘴。

他却将茶碗往最近的案几上一摆,伸手将她推靠在椅背上,看着她道:“凰熙,你我打个赌可好?如果我在蓝耀宗回建京前找到他的行踪,那就是我赢,反之……”

“如果他到建京后现身,未被你打着,就是我赢。”她接口道。

“没错。”

“赌什么?”

他一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最后盯在她的红唇上,现在这上面只有淡淡的粉红色泽,看得他一阵心疼,“如果我赢了,你就亲我一下,如果你赢了,那就换我亲你一下,如何?”

她的脸瞬间通红,随即一手将他推开,跳起来嚷道:“你休想,满脑子都是见不得光的想法。”

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动怒而生动的脸上,微挑眉道:“你不敢赌?那早说嘛,表叔我不会笑话你的,小表侄女,不就是亲一下,你怎么老是想歪,我看是谁思想见不得光……”

李凰熙拿起桌上的绿豆糕塞到他嘴里,冷哼道:“激将法对我没有用的,表叔,你的手段过时了。”她摇着一根手指不屑地道。

他伸手将绿豆糕拿在手中嚼起来,这丫头太精明了,“这么说你是没信心赢了我?凰熙,看来你也要如此自视甚高,蓝耀宗回京的路线就那么两条,要不陆路要不水路,不会有第三个选择,除非他变成大鸟从空中飞回去,要被我找到是迟早的事情,凰熙,你怕输,表叔可以理解……”

“哼!”她不悦地用鼻子发出声响,他这副样子真令人讨厌,遂冷笑道:“既然表叔盛意拳拳,不应下倒显得我小家子气,这样好了,如果我赢了表叔,那表叔你就……”她上下打量他。

他被她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但这个赌约是他挑起的,硬着头皮道:“干嘛?”

她的手一拍他的肩膀,“放心,不是让你为难的事情,就是表叔你天生丽质,扮起女儿装一定很漂亮,那会儿只要你穿上女装从建京最繁华的街上兜一圈即可。”

穿女装?他?

梁晏的眼睛都要瞪大了,这丫头是在削他的威严。

“怕了?”这回轮到她用激将法。

“若你输了,就一个吻。”他趁机抬价。

“好,成交。”

两人互视一眼,均势在必得,可怜的蓝耀宗却在此时打了个喷嚏,模了模有些发痒的鼻子,却没能想到自己成为了一对无良男女打赌的对象。

翌日,李凰熙的病情加重,忠王府里面为了她而累得人仰马翻,李盛基更是忧心得很,这个女儿现在正是他的左膀右臂,可万万不能有事。

偏又恰在此时,那两个意图毁水车的人招供,说是那指使他们的人就是忠王府里的人,李盛基大怒,着人将全府的下人都集合起来让他们指认。

李凰熙正歪躺在床前喝着补品时,夏荷一脸惊慌地闯进来,“郡主,出大事了,夏香……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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