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不安 第五章、天缘

作者 : 舒卷

人和人之间的感觉很奇妙,奇妙到无法用任何一句话来说明。文字首发男女之情更是如此。

林篁对凌越的感觉并不好,开始的霸气,后来的流气,然后痴缠……虽然是小说狗血剧情很常见的男主性情,可林篁真的不喜欢这种男人。更兼之:“我没有再婚的打算。”

好感来得莫名其妙。亦或者是凌越的那句话打动了林篁心底的那块阴霾,相视一笑后,之前的种种几乎可笑。三十的年纪,虽不是更年期,可是某种火气灭起来确也是相当快的。灌了一肚子的茶,午饭便选了附近的一家餐厅。绝对的本地菜,地方也不甚精致,好在的是味道不错了。凌越是当地人么,这点信息还是有的。冰盏海蜇又脆又有嚼头、虾仁脆白玉、白果青鱼丸,还有一道松鼠桂鱼,外带两碗米饭。林篁点的菜,痛快干脆没有丝毫的矫情,当然点完后也不忘给凌越决定他自己饮品的机会。

林篁要的是杏仁露,而凌越居然要了一瓶雪碧?

讶然,而后想了起来,他太太死于车祸。难道……

“酒后驾车。”眼前这个男人在林篁面前出现过很多种情绪,唯有今天的伤感空寂最是真实。林篁没有接语,只是夹了一筷子菜在他碟子里。凌越失笑,夹起放进了嘴里。桂鱼肉很鲜女敕,调料汁酸酸甜甜,又兼红亮诱人,可放在口中却透着一股苦涩难言。“我之前也不是没有过酒驾。出事后完全不能接受,我们恋爱四年,结婚才半年。一切刚开始,原本打算下半年要孩子的。”谁能想到,早上还亲亲我我的人,再见时已经是停尸房里血肉模糊的尸体。“当时我正在公司负责一个大项目,出事后原本应该歇一歇的。可是太要强了。非要顶着上,结果出了大差错。”

半个月前还是人人称羡的公司高极主管,事业家庭双得意。结果一下子摔了下来。

“公司体谅我的境遇,只是……也不能再呆下去了。便回到了这里。一呆便是三年。噢,我不会种果树的。那是我妈的生意。”

林篁摇头好笑。这人,临末了还不忘油皮一把。

能坦然说出这样的事,还能开玩笑,看来是想开不少了。

“那你呢?为什么没有再婚的打算?”有些无论如何也问不出的话,往往在扯破面皮后,会对着一个再陌生不过的人说出来。

林篁看着眼前的凌越,真的不熟,可这种话对一个陌生人说出来,才最舒心。大口喝了一口露露,扭头看窗外车来车往。有些难以启齿,却最后还是说了:“从来便没有结婚的打算。想一个人过一辈子的,结果……”

“因为你父亲的缘故?”有些小心翼翼的问话,给了林篁安慰。很没来由的,眼眶有些发酸,想说不是,可似乎那是唯一的理由。轻轻一声叹息,分不轻是林篁发出的,还是凌越的。之后的午餐便是沉默,付钱时林篁本来要aa的,可凌越摊手,靠在吧台上作风流状:“请照顾一下男士的面子,好么?”

很多年没有看见这种模样了。离开北京,来到这个人情相对纯朴的地方。八卦的内容直线降低,是安稳却也是寂寞。

“怎么会想起到这种地方的?”虽然z县是凌越的家乡,可必须承认这地方比起北京来,诱惑太小。就算江浙,比z县更风景好的地方多的是。z县紧靠黄埔江,高高的江堤上水位颇高,发白水泥堤坝一边是青青的碧草地,绿树植坡,幽静美丽,使人心宁。林篁和凌越并肩而行,迎着江风缓缓向前,开始时宁静,而后渐自闲聊起来。尤其是当林篁说,她是在地图上随手一指选的地方后,凌越失笑。

之后整个下午,变成了凌导游的本地简说。林篁对于旅游一向是有兴趣的,在这点上两人还是谈得蛮投机的。晚上又在一起吃,这次林篁坚持付帐。驱车送林篁到她租住的楼下时,凌越有些触目。这是一所八十年代初刚建的楼房,曾经钟表厂的宿舍。已经很旧很旧了,楼梯间的灯一明一暗,院子里各色杂物堆得毫不整洁。不要说比北京了,就是要z县本地,也属于即将淘汰的地方。可她似乎很宁静,很坦然。

出门转弯前,从倒车镜里,凌越看到了晕黄灯火下,白衣素裙的女子……

没有更多的装饰了,甚至背景贫瘠干涉,可那宁静摆手的微笑却胜灯火碧影。

之后便常约她出来玩,z县附近的青山小湖,破庙高坡都成了二人踏足之地。凌越这些年专事发呆,体力有所退步了。带着林篁初初几次出门时,倒还能应付。后来见林篁体力不错,便存了挑衅的心思。专意往远足之处行去,却不想看上去文弱温雅的林篁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一座小山爬上去,竟只有微微气喘。倒是凌越有些老态了,连爬了两天的山,便有些消受不住。

“看来是闷久了。”

z县邻城b县有座温泉疗养所,全身酸疼,便找了这地方来休养。泡过温泉,披着白袍,在露天的茶屋看远山青翠,近处鸟语花香,十分惬意。凌越感叹自己‘老当益壮’,林篁笑应:“确实如此,尤其上了三十的人了,越发要注意。不进则退,一退千里。”惹来佯瞪,林篁得意回敬:“我有晨跑的习惯,每天晚上坚持一百个仰卧起坐。”

凌越呲牙:“想当初咱也有。”

林篁挑眉,凌越落寞:“十五年前的事了。”

林篁大笑,没有掩口,也无掩饰。哈哈大笑,似爽朗犹明媚,却让凌越莫名。似欢喜,却又空空。

七月大半个月份的时间,凌越都和林篁混在一起。有兴致就绕得远些,天气不好或者玩得累了,就在附近转转。谈天说地,嘻皮扯笑。没有固定的目的,也从不谈所谓情爱。就象两个没有性别相交的友人,久别重逢时做的那些一样。

当然,这样的情形在别人眼里是不一样的。

湛明在打了第五通电话,得知恍恍身边仍然是那个男子相伴时,有些欣慰:“既觉得不错,多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彼时正值夜间,林篁看着晚八点的本县新闻。电视机的音量调到了最低,电视里那个熟悉的身影端正稳重,可耳边话筒里的声音近在咫尺,满怀关切。只是那样的关切,真的不如没有。林篁不是放不下的女人,早在很多年前,她就放下了。之后虽然一脚已经踏进去,却始终没有拾起来。大概是老天爷看不过去吧,居然又有交集。

把抱枕搂了最紧,靠在沙发上,轻语欢笑:“是啊。交朋友没有反对的必要。”

湛明刚刚回家,县里拨出来的一套两居室。很干净,却也干净得过了头。湛明在外头吃过才回家的,坐上了一壶水,摆弄茶具的时候想起了恍恍。打电话过去,似乎那头有隐隐的电视声响。提及那个男人,恍恍的态度听来似乎并不积极,隔着话筒,也能感觉到落寞和无以所谓。这样的恍恍是不多见的。在湛明的印象里,恍恍总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好。从来没听过恍恍出过什么事。婚姻关系存在的那两年里,虽然大多的时候一个礼拜一见,湛明也从来没在海淀那边过过夜,可是那里的房子却是去过的。屋里屋外处处井井有条,鱼缸里水草干净鱼儿活泼,一对珍珠养得圆润光鲜。阳台上有一个一米见方的大花盘,养的一株霓虹焕彩。洋红色的花瓣重叠丰涌充满生机,热情明媚。是那所屋子最是惹眼喜亮的地方!

而如今的恍恍……

“结婚吧,恍恍。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

久时沉默,没有别的话好说,唯有这一句送出。

话筒那头的人,已经关了电视。没有那个身影的肥皂剧再华丽,也是无趣。甚至连好笑都懒得奉上。移到阳台,抬头看月。“那你为什么不结婚呢?湛明哥。”

湛明没想到恍恍会回问他这种问题,好象自这次重逢后,就没听恍恍提过一句余娜。有些温暖,却也怅然:“恍恍别这么聪明。不招人疼。”湛明说这话时绝对是出自真心的,却惹来了那头的一串轻笑:“湛明哥,你不喜欢并不代表别人不喜欢。”

失笑点头,确实如此。

不过:“该软的时候还是软些的好。恍恍,湛明哥希望你过的好。一辈子不结婚,太不现实,也苦了自己。”

心一阵阵的抽了起来,眼角**辣的烫液滚落,唇边却还是轻笑:“那湛明哥什么时候结婚?”

居然犯起轴来了?湛明有些失笑,很久没见过恍恍这样了。倒一时有些近乡熟悉之意。泡了一杯茶,到了客厅。一个人的屋子,四壁洁光,更似宿舍。环顾一圈,叹了一口气:“看情况吧。我没心情,他们不会让我歇着的。大概过年回去的时候,会有安排。如果差不多,就那样吧。”

顿顿又道:“到时候,给你发请帖,一定要来。”

“不。我不去。”

这次的坚决让湛明发怔,才想再问时,屋子突然晃了起来。楼上楼下尖叫哭喊声彼彼响起……

“恍恍,地震了。趴桌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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