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派你来,是想取我性命的吧,”侯安都指了指我手中的诏书道:“把那个给我看,我想知道我是怎样造反的?”
我将诏书递到他手上,侯安都展开细看,一边看一边冷笑,看完后他点点头说:“现在我知道了,也算是死的明明白白,皇上打算怎么处死我?”
“皇上仁慈,让您自选,”我转身将赐死之物呈上,赐死无非三种,毒药、绳子、利刃,来时陈蒨交待我,因为念及侯安都功勋卓著,特别恩典,让他自选一种,所以这三样我都带来了,现在我把它们全放在侯安都面前。
侯安都凄然一笑道:“果然是仁慈的皇上呢!”
“大哥,你,……你倒底有没有造反?”我半信半疑地问。
“呵呵,”侯安都笑了两声道:“别叫我大哥,我没你这个兄弟。我此生只做错两件事,一件就是替皇上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才有此报,一件就是结拜了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兄弟,注定死在你手上。”
“伤天害理?!那是什么事?”我惊问。
“此事只有天知、地知、我知、皇上知,我死之后,这个秘密将永远埋藏地下,我想这大概也是皇上非要除去我的原因吧,世上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住秘密。”侯安都幽幽道。
“告诉我那是什么事?”我拉住他的手问,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件事想弄明白,我想侯安都说的伤天害理就是指的那件事吧!
“我不能说,”侯安都摇摇头道:“我答应过皇上的,要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
“大哥,你?!”我很惊讶,原以为侯安都提及就一定是想说出来,但是他沉默着不说话。
“陛下要杀你,你都不肯说?”我双手扶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双眼,侯安都的双眼擒满泪水,他深深叹口气道:“虽然皇上对我无情,但我不能对皇上无义,我死都不会说的。陈蒨是个好皇帝,我不后悔扶立他为帝,如能以我一人之死换得陈国江山稳固,侯安都死得其所。”
无需再问,我心里已经很清楚,侯安都根本就没造反,那些奏本全是在捏造,仅凭一点,我可以断定安都大哥没有造反,试问一个反贼怎会隐瞒对手的秘密。陈蒨,他骗了我,居然连枕边人都骗?这是为什么?
“大哥,小弟知道了,你是被冤枉的,我去找皇上,拼死也要保住大哥性命,大哥在这里稍等,等小弟的好消息。”我站起转身往殿外走去。
“没用的,求皇上有用吗?他是一定不会放过我!”侯安都在我身后喃喃道。
“我相信皇上会听我的,大哥稍安勿躁等我回来。”我走到殿门口,听到殿内传来“呛啷啷”刀刃出鞘的声音,心想不好,是我疏忽大意,应该把赐死之物收起来再走,疯一般地奔回殿中。
但是迟了,我的安都大哥就在我眼前挥刀自刎,他的脖项上鲜血直喷,“大哥!你怎么这么傻?”我上前抱住侯安都哭道,侯安都对我笑了一下,气若游丝道:“帮我求陛下宽宥我的家人,毕竟我没有真的造反,还有子高,我不后悔结拜你这个兄弟,好好地辅佐陛下,以你之才将来可以替代我为陛下……”他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呜呜……”我除了流泪,还能说什么,侯安都,陈国第一名将,耿耿忠心,最后没呈想会死在他为之奋斗终生的君王手里,还有死在出卖他的兄弟手里,我狠狠地扇着自己,顿足号哭不止。韩子高,不折不扣的骗子、刽子手、出卖兄弟的小人,我应该去死,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天嘉四年六月,侍中、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侯安都于嘉德西省被赐死,时年四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