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干眼泪,回到太极殿议政阁,男人正坐在那里等我复命,他抬头上下打量我的神色,然后问:“事情办得顺利吗?”
“侯安都已经伏诛,陛下!”我压住悲痛,淡淡说道。
男人点点头,又问:“他死前有说什么吗?”
“他希望陛下能宽宥他的家人,”说完,我跪倒叩首恳求:“请陛下请念及侯安都扶立陛下有功,南征北战功勋卓著,求陛下饶过他的家人,子高对义兄也算有个交待。”
“嗯,不用子高来求,朕也会这么做的,”男人抚须对身边内官道:“命中书省起诏,宥侯安都妻子家口,并葬以士礼,丧事所须,务加资给。”
晚上床帏里,男人搂住我,伸手想要褪我的衣裳:“子高今天怎么穿着深衣睡觉,还是月兑了吧!”
“不,”我推开了他的手说:“义兄新丧,子高没心情,还请陛下放手。”
“唉、唉、唉,说的也是,朕差点忘了,子高不要太难过,朕也不想杀他,谁叫他要谋反呢,他可是朕最爱的大将啊!”男人连声叹息,我越看他那副假悻悻的表情越觉得虚伪,翻身掉脸闭上眼睛,睡觉。
五天后,侯安都以士礼被安葬,宽宥他妻子家人的诏书颁布天下,我已经没有牵挂,现在,和陈蒨彻底摊牌的时候,到了。
快至中午,随陈蒨下朝回到有觉殿,陈蒨坐于案几旁翻看奏折,我则跪坐在他的对面,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男人抬眼看了看我,笑道:“子高,看什么呢,我脸上有字吗?”
“嗯,是的,有字,写着两个字!”我依旧盯视着他。
“什么啊?”他被我看得很不自然。
“骗、子!”我一字一顿地说。
“呵呵,”男人笑出声道:“子高又怎么了?好久没听你这样喊我了,真是亲切呢!”
“谋反大罪按理应该诛九族,陛下居然只杀侯安都一人,”我仔细地看着陈蒨的眼眸,那双好看的眼眸:“依陛下以往的手段,怎么可能斩草不除根?”
“切,不是子高你求朕的吗?朕才没有族灭你义兄一家,怎么反倒这样说朕?”陈蒨惊诧的望着我。
“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说通,那就是侯安都根本没有谋反,”我冷冷地望着男人道:“安都大哥说他没有谋反,那些罪名都是陛下捏造的,原因是他兵权过重,陛下您害怕了,怕他将来会谋反,所以织造罪名诬陷他。”
“子高是相信他的话,还是相信朕的话?”陈蒨不悦地把奏折扔到桌上:“他这是在离间我们,你还看不出来吗,哼哼,他死到临头,还想出这个法子来报复朕,真是可恨,此人,该杀!该杀!”
“安都大哥死前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我幽幽道:“他说他奉陛下之旨谋杀了世子陈昌,陈昌是他扔到长江里淹死的,陛下一直担心此事外泄,想要永远保守住这个秘密,所以对他动了杀机。”
陈蒨呼啦一下站起身,咬牙切齿地在殿里走来走去,怒道:“朕就知道他靠不住,他能和你说,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和别人说过?”
看着他那副着急上火的模样,我冷笑两声道:“原来陈昌之死真的是陛下做的。”
男人立时停住脚步,愣愣地望着我说:“子高,你,你是在试探我?”
“呵呵!”我凄然一笑道:“其实,安都大哥什么也没和我说,他没有为陛下强加给他的罪名解释一句,也没有说出那个秘密,而且他至死对陛下都没有怨言,他还说陛下是个好皇帝,要我好好辅佐你,代替他为陛下出征。陈蒨!你彻头彻尾是个骗子,是个小人。我真是不明白,你骗众人也就罢了,居然连枕边的我也骗!韩子高真是瞎了眼,相信你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