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中暖融融的，炉子已经烧起来了，虽然只是丫头，但陆玉澜向来爱惜下人，所以清欢阁中的下人也是无烟的木炭，虽然要额外花些银子，陆玉澜却不甚在意，毕竟在外面也是自己有着生意的人。
胭脂笑道：“沈姑娘莫嫌弃了这里寒酸。”
沈含烟哪里会嫌弃这个，知道不过是胭脂的客套话罢了，当下只是笑笑，“栊月姑娘哪里去了？”
胭脂笑道：“和其他姑娘抹牌去了，本来我也是要去的，可心下总不愿动弹了，只想抱着汤婆子绣花弹琴或是做这清欢阁的账本什么的。”
沈含烟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桌边，道：“今儿个胭脂姑娘过来，可是想清楚了？”
胭脂从妆奁里面拿出了一块玉，又把权相给她的玉拿了出来，笑道：“这两块可是一起的？沈姑娘同权相也有交易？”
沈含烟面色未变，只笑道：“我给你讲一个秘密吧，这秘密只有那些门阀世家才知道，”
说着，不等胭脂点头，便缓缓开了口，“前朝安朝的开国皇帝得到了一块玉，这玉极是神奇，整块玉石几近透明的翠色，其中浓浓的翠色却是龙九子的形状，风秦帝召集天下所有的能工巧匠雕琢这玉，作为开启国库和帝陵的钥匙，为了雕琢这快玉，九个工匠以自身血温养这玉，所以这玉中有淡淡血丝，”沈含烟闭了闭眼，“这九块玉就命名为龙纹王者玉，”沈含烟的声音淡淡的，但胭脂知道，最关键的地方到了，“后来高祖皇帝起义，这九块玉便丢失了，大华的皇帝世世代代都在找这九块玉，企图找到前朝的国库和帝陵，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找齐。”
“皇帝要找到龙纹王者玉，肯定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个秘密，为什么那些门阀世家会知道？”胭脂屏住呼吸，小心翼翼问道。她知道，这里一定还没到最关键的秘密。
沈含烟犹疑了一下，“这些门阀世家都是当初那九个工匠的后人，是不能拥有那玉的。”
“这……怎么可能？”胭脂愣了一下，“若把九把钥匙都拿到手，难道那锁还会认人不成？”
沈含烟道：“自然不会认人的，这九大家族的人都被下了蛊，自有苗疆的人控制着，”胭脂到了一杯茶水，已经温凉，茶香味淡了许多，“自前朝苗疆的妖妃乱安之后，本朝的皇帝自然要提防着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很多苗疆人都隐居了深山，再也不出现在世人眼中了，直到后来武帝知道了此事，才着急着找到苗疆人。”
“可是……这些工匠的后人不都是前朝人？如何能成为门阀世家为大华效力？”胭脂带着些许疑惑问道。
沈含烟道：“就算是前朝人，为风秦帝雕琢玉石送了命也会有怨怼的，再者说，当今圣上就算找齐了九块玉，也不是轻易能开得了这帝陵的，必须有九大家族世代传下来的蛊虫和齐家的血液方能够开启。”
“既然如此麻烦周折，我大华世代的帝王为何还要苦苦寻找？”胭脂冷笑一声，有找这龙纹王者玉的功夫，足够让这些帝王能为百姓造福更多了，“别说是连年征战国库亏空，大华富庶的时候为什么还没有放弃？”
沈含烟抿了口茶，道：“这就是人性的贪欲了，知道有如此多的财富隐藏在自己统领的国土之上，哪有不动心的？”
胭脂叹道：“果真是愚蠢了。”
沈含烟的眼神有些飘散，声音空灵起来，“九大家族为这九块玉也争得头破血流，想当年我沈家也是九大家族之一，如今我只能寄人篱下，条件还是拿到陆家的玉。”
“所以你以一介平民女子的身份当初嫁到陆家的缘由，并不是坊间流传的你和九爷的爱情？只是……”胭脂一时嘴快问了出来，却看见沈含烟眼中仿佛氤氲了些许雾气，便住了口。
沈含烟目光依旧飘散，声音却转了低沉，“我当初为了龙纹王者玉嫁到陆家，是因为九爷是最有可能成为家主的那个，可惜……”沈含烟声音忽然尖细起来，表情像是隐忍了极大的怒火，“要不是俞欢，我现在早就和阿暘纵马天下了！”
胭脂心中微叹，沈含烟这样水晶般的女子，竟也为一男子这般，不管小少爷到底是不是被她吃了，总之小少爷死了是个事实，九爷当年杖责她也是事实，或许这么做是为了给陆家一个交代，但是他若爱她，总会护着她的。
可是胭脂没想到，豆蔻的她这般想，许多年后，她才知自己错得究竟有多深。
胭脂收起感慨，道：“想来那俞欢也是为龙纹王者玉而来的吧。”
“是的，但是三老爷并不知情，想来是大老爷的情报有缺，才让俞欢得了空子。”沈含烟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声音依旧清泠。
“想来那俞欢并不是九大家族的人，可是为何要执着于这块玉？”
“俞家是依附湛家的，而湛家是皇亲国戚，亲附的是齐家，向来与其他四家甚少来往，不在乎得罪不得罪的，”沈含烟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九大家族的关系错综复杂，远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胭脂面色不变，容颜静好，“那为何当初选择我为你平冤昭雪？我一介庶民，又怎配卷入这些门阀世家的事情呢？”
沈含烟笑容有些诡秘，“你一介庶民？秦玉小姐，不要着急，你接触越深，就会知道越多，你才是这张大网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