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府门口早就停了不少马车,此后还有不少马车陆陆续续赶来,陆玉浔看了一眼马车,道:“今年来的人比往年要多些。”
陆玉溦点了点头,随即皱了皱眉,“四哥、五哥和八弟都还没来。”
陆玉浔道:“谁知道呢,许是有了中意的小姐了。”
一路走过来,这湛府的布局倒是让陆红妆微微讶异了一回,本以为湛府和陆府、段府都相差不多,实际则不然。
华京中的府邸多是气势恢宏的,厚重沧桑又不失奇巧精致,结合了南北建筑的特点,而湛府则是纯粹的北方府邸风格,不过转念一想,湛家做的多事兵马生意,如此风格也是在情理之中,一路走来几乎没见到有多少花,处处都是树木,整个府邸笼罩在一片淡淡的荫凉中,即使如今已是接近七月,却没有多少燥热。
“姐姐。”才走过一条青石路,便看到了湛蓝,只见湛蓝一身翠色撒花软烟罗裙,外披浅碧色妆花十样锦褙子,腰间用深青色宫绦束着,明媚清新。
“郡主。”陆红妆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这才行礼道。
湛蓝笑道:“父亲吩咐我过来看看小姐们都到了没有,就看到姐姐们了。”
陆玉溦笑道:“有劳郡主了。”
湛蓝笑道:“恕小妹不能陪姐姐们了,我还得去看看别家的小姐。”
几人就此作别,不多时便到了湛府花园,花园中倒是没有高大的树木,却种了满园牡丹,富贵浓艳至极。
丫鬟引着她们往一处湖心亭中走去,湖中不出意料地是荷花,只是这座亭子很大,八根刷着丹漆的柱子上雕着朵朵莲花,只是颜色有些暗,陆红妆仔细看过去,原来是黑红二色的漆雕,外部的设计十分巧妙,不知用了何种机关将水抽了上来,在亭子顶部散开流下,使得亭子周围形成了一层水帘,只在两头的入口处没有罢了。
陆红妆在赞叹的同时也惊叹世家的财力,这样奇巧的机关,且不说世间能有几个匠人能做到,就是其中耗费的银子,恐怕也不是小数目。如此回想比较起来,只怕江南那些富豪们比之真正的门阀世家还要差一截。
此次来文会的小姐除了之前见过的几人,还添了几张新面孔,三人同她们打过招呼,寒暄了几句,这才坐下。
那些贵女对陆红妆都是有些好奇的,不过碍于面子,还是没有询问或者刁难,只是时不时看过来的带着探究之意的目光让陆红妆十分不喜,好在她同陆玉溦、陆玉浔坐在一处,不过几次以后,那些贵女们也不再往这边看过来。
陆玉浔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次怎么不仅是四哥他们没来,其他的公子也未见一人。”
陆玉溦答道:“许是今年湛府有什么新点子了,留个悬念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陆玉浔闻言便也不再追问,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湛蓝便同几个小姐一道走了进来,众女纷纷行礼。
陆红妆眼尖地瞥到几个小姐脸上的不情愿之色,只是恐怕在座的身份都打不过蓝柔郡主这个名分。
“郡主,今年可是又有什么新花样?”
湛蓝刚刚坐下,便听到了这么一句问话,陆红妆循声望去,只见是方才同湛蓝一起进来的一个十六七岁鹅黄衫子的少女,长相并不出众,却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陆红妆心中一紧,想起一个人来。
她脑海中渐渐浮现的是一个女子蹲坐在落了细雪的月光下,发丝蓬乱,衣服破烂。
这少女和俞欢竟有十之七八分的相似!
那一晚她虽然抽出了刀,可是还未用到就有人救了她,虽然府中并未传出俞欢身死的消息,但是想来一个疯子的死活是没人关注的,因此就算是死了,恐怕也就是包裹上草席草草埋了吧。
陆红妆想起这些便有些心寒,便强迫自己不再想她。
“往年公子小姐们都是同来的,失了神秘感,因此我想着不若错开了时间,这样见不到应该是更有意思,”湛蓝一边说着,一边往湖岸看过去,“来了。”
“四哥、五哥和八哥都来了!”陆玉浔拉了拉陆红妆的衣袖,陆红妆有些诧异地看着陆玉浔,陆玉浔对陆红妆笑了笑,陆红妆便也安心往外看去。
只见湖岸上远远走过来些公子,因为见得多的缘故,陆家的公子十分好认,尤其是陆玉泫,一身深紫色,在一片或明亮或素淡的颜色中十分扎眼。
陆红妆又张望了一会儿,没看到訾风吟的身影,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她在期待什么呢?是她当初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的,只怕是訾风吟再也不想见她了吧。
陆红妆扭过头,不再往公子们那边看,这边的小姐们也都故作矜持,坐的端端正正地说笑起来,目光却不时往那边瞧。
湛蓝见状,唤过一个丫鬟交代了几句,那丫鬟便快步往湖岸走去,似乎是要跟公子们说些什么。
贵女们明显带着一丝紧张,湛蓝却偏偏不透露分毫,转而与她们谈论起今年时下流行的眉妆。
不多时那丫鬟回来了,附耳跟湛蓝说了几句话,湛蓝这才笑道:“公子们说想要目睹一下美人们的风采,姐妹们是直接让他们目睹呢?还是设置点障碍?”
那长得酷似俞欢的少女又抢先开了口,“自然是设置障碍了。”
“六小姐说的是,怎么能叫他们这么容易就看了去。”这次接话的是段绣,陆红妆看了她一眼,这个段绣还是那么沉不住气,不过她也得到了一个消息,这个少女应是俞家的六小姐无疑,只是来此处的都是各大世家的嫡小姐,俞欢一个庶女竟是和她如此相像。
湛蓝笑道:“那我们设置什么障碍还要各位姐妹们多多想想了,集思广益。”
众女自然苦思冥想起来。
“有了。”半晌,一个长相秀丽却并不惹人注目的少女道,霎时在场贵女的目光都投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