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良久,他终究还是拿起了电话,按下了昨晚开始,又列于来电中的号码。
片刻,那边传来一个温婉动听的声音:“瀚…”
这样轻柔的叫着,仿佛这五年的分别,其实是个幻觉。
司徒瀚的声音有些僵硬:“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懒
或许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的省略了她的名字。
闻言,那边咯咯笑起来,不知有没有发现:“好啊,在哪里?”
他说了时间和地名,她便道:“那你忙吧,我也要忙了。”
“你忙什么?”他挑眉。
“我啊…”
她又笑,“我要忙着打扮自己,五年来第一次见面,我当然要用最漂亮的样子出现在你面前。”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最漂亮的样子---
他实在无法想象。
因为,连她的模样,他都有些模糊了。
怔怔的看了电话一眼,他翻出另一个号码,看了一会,终究有些犹豫。
早上又惹她生气,他竟有些担心她不接电话。
想了想,他改拨了别墅的号码。
片刻,电话被接起,传来了佣人的声音:“你好,请问哪位?”
他不自觉“咳咳”两声,才道:“是我!孩子们在干嘛?”虫
“哦,是先生。”
佣人赶紧回答,“孩子们在看卡通片,孟小姐正在阳台上打电话呢。”
打电话?
他心里一沉,跟谁打电话?
直觉想问,但念头飞快一转,就算问了,佣人也不一定知道。
“那好吧,就这样。”
挂断电话,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本来打个电话,想看看她有没有再生气,没想到更生气的他自己!
“司总,”
这时,只听秘书在外敲门,“上午的会议五分钟后开始。”
他应了一声,有些气闷的将电话扔在一边,起身朝外走去。
中午,他来到约好的包厢时,她已经来了。
说是盛装打扮,其实她和五年前没什么分别,依旧是长发披肩,一脸素颜。
也许真是时间把距离拉远了,此刻,司徒瀚这样面对面的瞧着她,记忆却一点点清晰过来。
“怎么?”
她嫣然一笑,“我比以前,是不是老了很多?”
司徒瀚勾唇一笑,才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话题。
还好这时服务生敲门进来,为他们点单。
“我要一份三文鱼排…”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会抢过菜单,同时也为他拿主意:“给这位先生来一份九成熟的牛排…然后要两杯芒果汁。”
她一直喜欢芒果汁。
他还记得他们的相识,就是因为她不小心把一杯芒果汁洒在了他身上,毁掉了他要去参加辩论赛的白衬衣。
想一想,那已经是大学时候的事情了,距离现在已经快九年了。
“你…”
察觉到他脸色有些不对劲,她眨着眼睛问:“你不喜欢我点的东西吗?”
“无所谓,”他耸肩,又道:“只是我一直都忘记告诉你,其实我…不喜欢喝芒果汁。”
她一愣,美丽的脸有些发白,“不喜欢喝…可也陪我喝了好几年…”
话到此处,她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陪她喝了好几年都没有说,为什么现在却告诉她---他不喜欢喝芒果汁?!
她不敢去探究其中的意思。
“蕊儿…”他看着她,“昨晚让我去酒吧,为什么自己却不出现?”
害他被一群酒吧女拖住没关系,他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瀚…我…我昨晚突然有点事…”小声说着理由,却没有勇气看他。
他心下了然。
她喜欢玩些小把戏来捉弄他,说不定昨天那一群酒吧女就是她安排的。
这些他不会计较,从来不会,现在和以后也更不会计较了。
话说间,服务生再次敲门进来上菜。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一杯芒果汁,他终于还是出声叫住服务员:“麻烦再给我来杯苏打水。”
她看了他一眼,双手在桌子下面,几乎绞出汗水。
“瀚…你非要这样吗?”
她小声的问,“再喝一次芒果汁,不行吗?”
闻言,司徒瀚突然笑出声,“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不想再勉强自己了。”
他像是没有看到她发白的小脸,自顾拿起刀叉,一边道:“快吃吧,等会凉了。”
见他吃得津津有味,她不好多说什么,只好也拿起了刀叉。
沉默的华贵包厢里,只听见刀叉与瓷盘相碰的清脆声。
他没有问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没有问她回来有什么打算,也没有问她…还会不会离开…
他的态度如此的坦然,像是他们未曾分开五年,又像是他根本不在乎她的去而复返。
她心里七上八下,虽然找不到话题,却也逼着自己找。
“瀚…”
终于,她鼓起勇气说:“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司徒瀚略微停顿,才挑眉道:“还不错!”
这一抹迟疑看在她眼里,心里的勇气又增加了些许,或许他这样说是为了安慰她。
他还是在乎她的。
“那…你有想我吗?”
她又问,带着招牌式的笑意。
他却看到了其中极力掩饰的惶怯,心里终究不忍,不由地放轻了语气:“说不想…那是骗人的。”
只是,很早以前,他就想不起她的样子了。
只记得她离去时那一抹深刻的背影。
因为这句话,她仿佛又活了过来,“真的吗?瀚…其实我也很想你,我…”
“蕊儿…”
他打断了她的话,放下了刀叉。
然后,他用纸巾抹了嘴巴,没有继续吃下去的意思。
“你…不吃了吗?”她心中忐忑:“你才吃了一半…”一半不到。
“其实今天,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他扯开垫在腿上的餐巾,定定望住了她的眼。
他似乎,也需要一点勇气。
“什…什么?”他的郑重让她也放下了刀叉。
“我已经有孩子了。”然后,她听到他这样说。
她的第一反应是笑了一下,然后眉头紧皱:“你…你说什么?”
“我已经有孩子了。”
他提高了声音,让她能听得更加清楚,“现在我跟孩子、还有孩子的妈妈住在一起。”
她听清了,整个人怔住了。
见状,司徒瀚没再说话,等待着她能消化这个事实。
良久,她终于回过神来,“孩子…孩子几岁了?”
她想要知道,她离开后多久,便能让他跟别的女人生下孩子。
司徒瀚皱眉,他只想跟她说清,并未想要伤她太深。
但现在看来,他的想法似乎不太可能。
“四岁多一点…”不自觉的,想起无忧无虑可爱的小脸,他的脸上闪现一丝温柔,“快五岁了。”
这一抹温柔看在她眼里,就像最尖利的箭,将她的心凿出了一个大洞。
--快五岁了—--
--快五岁了---
在她这里自以为弥足珍贵的爱情,原来在她转身后,就变得一文不值。
“瀚,你…你好狠的心…”
她看着他,怔怔吐出这几个字,已经泪流满面。
“蕊儿,我…”
及时止住了话端,到了现在,解释有什么用呢?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抽出纸巾递给她。
她摇摇头,没有接,面色更加惨白。
他有携带手帕的习惯,从来,当她流泪的时候,他只会将带有自己温度的手帕递给她。
但现在…
“我…我不该回来,不该…”
说完,她站起身,连随身包也忘了拿,便跑了出去。
“蕊儿!”
他赶紧拿过她的随身包追出去,却见她已经跑到了大门口。
视线里,忽然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来不及辨清她是谁,便见蕊儿与她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哎呀…”
两声惊呼,两人都被弹开来,摔倒在了地上。
“蕊儿!”
他皱眉,赶紧跑上前将她扶起,却听耳边两个稚女敕甜脆的声音叫着:“妈咪,妈咪,你没事吧?”
他赶紧转头,只见另一个摔在地上的人竟然是孟悦歌。
而无忧无虑,正蹲在她身边。
“悦歌!”
他匆忙走上前去,拓跋熠的步子更快,已经将她扶起来了。
“妈咪,对不起,我们不该乱跑。”
无忧无虑委屈的翘着小嘴儿,看妈咪浮现泪光的双眸,一定摔得很疼。
司徒瀚也瞧见了,不假思索的伸臂,将她拉入了怀中。
“摔疼了没有?嗯?”
“我没事。”
她不耐的推着他,目光往旁边瞟着:“我看跟你一起的这位小姐可能摔伤了。”
看她双眼泛泪,面色迷惘又痛苦的模样,一定摔得不轻吧。
闻言,司徒瀚才记得转头来看一眼,“蕊儿,你还好吗?”
她愣愣的摇头,目光却放在孟悦歌和那两个孩子身上,无法收回。
“你放开我,”
孟悦歌使劲挣扎着,小脸涨得通红,餐厅里的一些客人,正往这边瞧着呢。
司徒瀚丝毫没有理会,反而更加收紧了双臂:“拓跋熠,”他这才瞧见他,声音顿时带了怒气:“是你带着他们来的?”
“不行吗?”
拓跋熠瞟了他一眼,一把抱起无忧无虑,“这两个孩子我很喜欢呢!”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说完,还逗着无忧无虑道:“来,跟帅哥叔叔亲一个!”
无忧无虑也毫不客气,啵的就是左右两边各一个。
这个---帅哥叔叔---可不是他自封,刚才他去接她们三人的时候,无忧无虑瞧见他的第一眼就这么叫了!
司徒瀚心中更怒,他的孩子凭什么跟这小子这么亲热?!
“悦歌,无忧无虑,跟我回去。”当下,他便沉声发令。
闻言,无虑第一个翘起小嘴儿:“不要回去嘛,人家刚刚才出来,还要吃美味的冰激凌呢!”
无忧也立即点头:“叔叔,帅哥叔叔说,还要带我们去游乐园!我们不要回去啦!”
“对,不要不要!”
说着,两人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以为这样叔叔就看不见他们,不会再催他们回去喽!
司徒瀚哭笑不得,“无忧无虑,别闹了,下次叔叔带你们去好不好?”
“叔叔…”
一旁的蕊儿听着,不由地喃声重复着这个称呼,眼里透出阵阵疑惑。
孟悦歌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你没有时间的话,就不要跟孩子们这么说!”
她面无表情的说着,一边挣开了他的怀抱,转而对拓跋熠道:“拓跋哥哥,我们去吃东西吧。”
“悦歌,你给我站住!”
他抓住她的手臂,是真的生气了。
孟悦歌瞧也没瞧他一眼,只用手掰开了他的手指,然后继续朝前走去。
“拖把哥哥…”无忧忽然咯咯笑出了声,“帅哥叔叔,妈咪为什么叫你拖把哥哥…?”
孟悦歌无奈,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小脸:“无忧,是拓跋,不是拖把…”
“就是拖把,拖把…咯咯…”
“好呀,你这个小调皮,看我打你小…”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走上了二楼,司徒瀚气得脸色发青,正要冲上前去抱回自己的孩子,却被蕊儿拖住了。
“你冷静点,这餐厅里也许有记者,”她在一旁小声道,“难道你想让孩子们也上头版头条吗?”
司徒瀚一怔。她的话不无道理,他已是八卦版的常客,若再加上两个孩子,一定热闹得翻天了。
无奈,他只好和她一起走出了餐厅。
“你开车了吗?”他把随身包还给她,一边问道。
见她摇头,他只好又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把车门打开了。
她却摇摇头,伸手将车门关上,“刚才那两个就是你的孩子?”
未等他回答,她再问:“刚才那个,就是孩子的妈妈?”
见他点头,她似笑非笑,“为什么孩子们叫你—叔叔---?”
他微微一愣。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必须尽快让孩子们知道真相,改口叫他爹地。
否则,他们心里恐怕会一直以为那个卓家杰是他们的爹地了。
“最近,我跟她有点小矛盾…”
想起她闹别扭时恨恨的神情,他就忍不住想笑:“我们闹别扭的时候,孩子们就会跟妈咪同一战线,叫我叔叔。”
闻言,她敛下了双眸。
他不知道,他不经意间流露的幸福,对她来说却犹如凌迟。
“瀚…”
叫着他的名字,她不禁再次流泪:“我们…我们再也不可能了吗…?”
说着,她抬起泪红的双眼来看他,娇小的身子迎风发颤,似随时有可能被吹倒。
司徒瀚一叹,曾经那么的亲密关系,他又怎么忍心见她这样?
“对不起…”
他说着,终于还是伸臂轻轻将她搂入了怀中。
宽阔的包厢,无忧无虑在一旁玩耍,不太听得到他们谈话。
拓跋熠才叹了一口气:“这地方真是小啊,转个身就能碰到熟人。”
孟悦歌将目光从落到玻璃窗外收回,迷惘的看了他一眼,显然没听到他刚才说了什么。
拓跋熠也往外看了一眼。
这玻璃窗正对露天停车场,司徒瀚和那女人的一举一动都让他们瞧得清楚。
“那个女人是谁?”他有些奇怪。
原来司徒瀚还有对女人如此温柔的时候。
孟悦歌摇摇头,刚才在门口摔倒的时候,她听到他叫那个女人“蕊儿…”。
也许是他的女朋友,否则怎么会昨晚见了,今天又在一起吃午饭?
她还清晰的瞧见,司徒瀚手臂上的女式挎包。
她还记得,就算是以前他跟姐姐谈婚论嫁的时候,也未曾帮姐姐提过一件衣服。
姐姐还经常为此在家里大发脾气的抱怨,那时候她还不懂姐姐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个。
但现在,她好像明白了。
“悦歌,不开心吗?”拓跋熠笑看着她沉闷的小脸。
孟悦歌一愣,继而挤出一丝笑:“轮得到我不开心吗?我跟他,本来就不应该有任何关系。”
拓跋熠看着她,食指在餐桌上一顿一顿的敲着,“悦歌,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什么?”
她心中一惊,却又故作镇定:“拓跋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说?”
拓跋熠淡淡一笑:“明天检验结果就出来了,可我看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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