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润顺手捞起置于最顶层一本秘笈,封皮上赫然印着‘吸星’四个大字。刚刚翻开几页,便被店主一把抢了下来,颇有些气愤地道:“这可是武林秘籍,可不能随意看了去。”
黄立棠见了那封皮上的字,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对着店主笑道:“不翻看两页,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店主想了想,觉得有理。便翻开了头两页,对着朱玉润道:“女侠请看。”
那书中图文并茂,画得甚是精致。微微发黄的书页带着些许被虫蛀的残缺美,还真的像从哪个‘地下’发掘出来的古物。
转过头来,朱玉润用询问地眼神望向黄立棠:“要不,买来研究研究?”
黄立棠嘴角微翘,点头。想来这秘籍的成交量飙升,也和这好奇心月兑不了干系。一面想着,一面从兜里掏出一串铜钱来。
店主接过铜钱,认真地细数了半晌方抬起头道:“公子,少一个。”
黄立棠模遍浑身上下,除了大面额的银票,再无铜钱。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过去道:“店家,只有这个了。”
四周寂静。
店主兀自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就一个铜子。”一面将钱揣入怀里,一面将那秘籍递了过来。嘴上却忍不住喃喃道:“越是公子打扮,就越爱占这一两文钱的便宜,这叫什么世道?”
黄立棠嘴角微抽,不就少了一个,至于么。
朱玉润嘴角噙笑:“立棠节俭持家,果真是古鹤表率。”
拿着新买的秘籍翻了半晌,虽然有图有解说,朱玉润仍是看得一头雾水。讷讷地合上秘籍道:“这修习法子有些不合常理,这吸别人的血,长自己的功力,是不是邪恶了些?”
黄立棠买下秘籍,本就是为了勾起朱玉润的好奇心。见她发问,自是顺势笑道:“听闻严堂主见多识广,不如我们去问问?”
朱玉润倒是没有多想,望向黄立棠的眸子里洋溢着感激。
两人正要往溢盈山庄方向前行,朱玉润却脚下一滞。回头看去,是个卖水果的大妈,扯住了裙角,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见金主回了头,大妈忙道:“女侠,卖个果子路上解解渴吧。”
那水果摊上,卖的也是种稀奇水果,却并不罕见。这果子生得浑身通红如火,果上裹着层层的鳞状叶片。
这不是古鹤最近热卖的‘火龙果’么?朱玉润停住了脚步:“立棠,要不要买几个尝尝?”
朱玉润心里确是另一番盘算,神仙堂众人长期足不出户,自是不知道市面上的新鲜玩意儿。一面想着,手下便挑拣了些又红又大的搁在一旁的篮子里。
黄立棠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也上前帮忙挑拣道:“还是盟主想得周到。”
那卖水果的大妈见两人挑拣了不少,心中大喜,连连赞道:“公子姑娘真是好眼光,这火龙果最好了。”顺势拿起摊前那剖做一半的果子凑到两人眼前道:“瞅瞅,这里头都是黑芝麻,全是营养。啧啧,芝麻得多少钱一斤,咱这果子多便宜,想想都划算。”
……
提着两篮火龙果,黄立棠和朱玉润雇了辆马车,不多时便到了溢盈山庄。
逍遥认出篮里的果品,笑道:“这不是火龙果?”
朱玉润赧颜:“正是,想着你们终日都闷在堂里,怕是买不上些时新水果来吃。”
乐天眨眼:“神仙堂恐怕也就堂主一人闷在堂里……”
话音未落,严宣徽顶着一头黑发,一袭黑衣出现在众人面前,周身散发出一阵浓郁的药味。
见朱玉润神色微动,逍遥附在朱玉润耳边小声道:“堂主这两日试了试染发的方子,倒是好用,就是味道大了些。”
朱玉润这才定了心神:“只要不是再吃那滞气的药丸就好。”
严宣徽将那低声自语尽收耳中,眼里满是温柔。不避众人,上前揽了朱玉润的肩头,柔声道:“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不是有联盟大事要忙?”
众人猛咳。
严宣徽这才抬眼看了看黄立棠,星眉轻挑,眼角含笑道:“黄副盟主也在?”
二人亲昵的神情映在眼里,黄立棠心头苦涩:“正是。”
思及自己来的目的,黄立棠将‘吸星’缓缓掏出,眉宇间却是换了副神情,正色道:“今日和盟主去市集查看这些售卖假秘籍的摊子,搜罗了一本,在下想着严堂主见多识广,可能会知道些来路。”
严宣徽接过本子,手下微微一滞。
吸星?
对上黄立棠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严宣徽浅笑:“何以见得,严某资历尚浅,若是黄副盟主都不知来路,我这闭门不出的人,恐怕就更是盲人模象了。”
语毕,眼角却是向后一扫,背后对着琉璃暗暗做了个手势。琉璃会意,上前拉着朱玉润,语带撒娇地道:“郡主就惦记着堂主,琉璃也没吃过这果子,也不会弄。你教琉璃可好?”
见严宣徽也对自己点头示意,朱玉润心情大好,挽着琉璃,拿上两大篮子水果入了后堂。
严宣徽却在台边缓缓坐下,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又颇有些殷勤地给黄立棠倒了一杯:“黄副盟主,请用茶。”
黄立棠心知严宣徽故意支开了朱玉润,斜眼道:“严堂主这待客之道,练了这么多年,果然熟能生巧。”
严宣徽轻酌一口,浅笑依旧:“黄副盟主?或者说是皇甫副盟主?彼此彼此,倒是皇甫兄客气了。”
盯着严宣徽许久,黄立棠唇边的笑意在秋风中也渐渐冷却:“既然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不妨和你把话挑明了。”
严宣徽面色如常,微微抬袖:“皇甫兄请讲。”
黄立棠又恢复了那笑意盈盈的模样,目光却寒冷如冰:“若是严堂主对那合欢内丹有兴趣,我奉劝你趁早死了那条心。”
严宣徽闻言,敛了笑意。这幽冥洞传人皇甫立棠,果真对朱玉润动了真情。之前的‘焚心咒’很明显的是个警告。一想到他用了‘吸星’引了朱玉润来的居心,严宣徽心下一寒。
不正面回答,严宣徽挑眉:“莫非皇甫兄有兴趣?”
“你……”黄立棠气结。转念一想,自己也是修道之人,要说自己没有觊觎之心,恐怕让知根知底的八大派内人士听了,也不过是表忠心表纯洁的废话一句
不怒反笑,黄立棠冷哼:“我对那人的兴趣更浓厚些,毕竟人是活的,丹是死的。”
听了这果的表白,严宣徽内心稍稍安稳,语气里的冰冷便少了几分:“皇甫兄说的是,双修的进境,也不比那内丹差。”
黄立棠目光闪烁,此刻却是一脸骇然。
严宣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朱玉润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火龙果,面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