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到附近找个可以停靠的地方,我们上岸去看看。”崔语星果断地转头吩咐道,“人不能太多,免得打草惊蛇,要不就你和彩衣跟着我进去打探一下吧。”说罢,她又对身旁的李清皓交待道:“你的武功不好,还是留在船上,而且如果有个什么万一,也方便照应。”只是李清皓尚未来得及答话,铁血便抢先反驳道:“小姐,还是让属下一人上岸就好了。不过是先去探明下虚实,属下单独前去,反而不容易引人疑心,小姐大可不必以身犯险。”“铁血的话没错,”听到有人在自己前面反对,李清皓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孤军奋战,不然要劝住她可真是件困难的事。他抓住机会,赶紧说道:“你想想,就你这副模样,哪怕是换了身平民的衣服过去,也难免让人发现端倪。你也不愿意,就这么把事情搞砸了吧。”见她表情有所松动,李清皓暗自鼓了把劲,再接再厉地劝着,“如今时间紧迫,容不得我们行差踏错一步,万事谨慎为要。”李九的一番苦口婆心,崔语星还是听了进去,不得不考虑到之前忽略了的地方,也开始有些犹疑,不知道这趟跟着出来是对是错。若是让对方发现自己的身份,只怕反会成为表哥他们最大的软肋。“我明白了,”她皱了皱眉,做出决定,“就照铁血的意思办吧。”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崔语星半垂着眼眸,若有所思地轻声嘱咐道:“李九,若是我此行有个什么万一的话,你们切不可因我停顿下来,一定要全心全意阻止武迅将盐卖给北野人。知道吗?”“你说的什么话,能出什么事?”她语气中的不祥之感,让李清皓沉下了带笑的脸,“有我们这么多人在此,你能有什么事?更何况,还有宇澈在前面拖住武迅。”崔语星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我只是突然想到,若是武迅没有中计,若是他已猜到了我们的目的,甚至已发现我们的行踪,你觉得他会如何做?”李清皓此时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神情严肃起来,“若我是他,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先拿下你!这样,便可以轻易地扰乱各方的心神,包括我,包括宇澈,包括京城的那些人,都会因为你而乱了步骤。这样他便可有足够的时间将私盐运走交到北野人手中,如此一来,我们这一局便是输了。”“不错,若我是他,也会如此选择,”崔语星转头望向前方无垠的大海,平静地说道:“所以我才想告诉你,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必以我为考虑,要相信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说罢,她轻笑了声,打趣着,“你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看起来怪怪的。我啊,不过是未雨绸缪而已,武迅那厮岂能有如此聪明,你说是不是?”
“那是肯定的,”李清皓神色稍缓,斩钉截铁地说道:“而且,就算他能想到这一层,我们也不绝不会让你有事。”“是啦,是啦,”崔语星有心缓和气氛,笑眯眯地望着他,“有咱们李九公子在,什么魑魍魅魉都不敢近身来。”“什么啊,说得我像个门神似的,那么难看。”李清皓满脸不乐意地说道:“我比那些大胡子的家伙可好看多了!”“呵呵,”崔语星开心地拍拍他的肩,“知道,知道。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李家九少嘛,大家都清楚的,你就不用时不时地拿出来强调了,免得啊,徒惹人人笑话。”她好心地指了指躲在一边低头捂嘴偷笑的甘泉,颇为同情地看向李清皓,“瞧吧,瞧吧……”察觉到两人望来的目光,甘泉忙板起脸立即否认道,“公子,我可什么都没听到……”她顿了顿,憋住笑意,故作认真地上下打量着李清皓,颇有架势地点着头,“恩,跟门神还是有点区别的……”“扑哧,”崔语星一下没忍住,哈哈大笑,“泉儿,你这话真是深得我心啊……”“你,你们两个,就是专门来气我的……”李清皓抚额哀叹道:“我是何其不幸啊!”
“小姐,是铁血回来了。”彩衣开心地指着远方疾奔而来的黑影,“这么快,应该是挺顺利的。”崔语星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露出一丝笑意,“安全回来就好。”稍瞬,铁血便回到了船上,气都没来得及喘下,便急着向崔语星禀道:“小姐,属下已仔细查探过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村子就算与武迅无关,也绝不简单。”敏锐地觉察到铁血眼底的一丝凝重,崔语星警惕地扫了眼四周,大声命令道:“暗卫提高戒备,尽快将船驶离此处。”见下面的人迅速紧张起来的氛围,她才向李清皓点了下头,沉声说道:“我们进去谈。”
铁血麻利地将图纸铺开在案台上,指着其中一个区域向崔语星和李清皓介绍道:“这里是月亮村的位置,你们再仔细看看它周边的地形?”“有什么问题?”崔语星盯着图纸,不解地问道:“这个,我之前和李九已经讨论过了,应该是环绕着一些小山丘吧。”“不是小山丘,”铁血皱起眉摇头道:“这图纸画得不太准确,月亮村背靠着的实际上是一条相当可观的山脉,已经完全将这个村子和外界隔了开来。属下大致地走了一下,并没有发现通向外界的道路,说实话,如果这次我们不是乘船而下,只怕是很难发现此处。不过令人觉得奇怪的地方也在这里,如此一个偏僻的小村落,应该与世无争才是,可为何防守会如此严密?”“怎么一个严密法?”李清皓审视着图纸,仔细问道:“能估计出有多少人手吗?”铁血仔细回想了下,思索着该如何精确地将其所见描述出来,“在属下看来,这个月亮村倒更像是山贼的寨落,他们沿着村口,筑起了一道竹篱屏障,并在出口处设有岗哨,对进出人等,均进行严格检查。而岗哨的两旁,建了两座高耸的塔台,应该是为了监视四周的动静的。至于人手,我目测所及之处,估计在五六十人左右,还不算太多。”
“按你的形容,也就是说他们布防的重点应该是放在村口处,”崔语星用手托着下巴,百思不解地望向李清皓问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是有点奇怪,”李清皓趴在案台上,慢慢分析着,“据铁护卫所言,这村子唯一方便与外界联系的通道应该是在海上,所以他们有那样一艘战船,也就不算太奇怪。但如果是这样,他们应该把防卫的重点放在海岸一带才是。可刚刚我们行船经过时,反而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换而言之,他们更害怕的是来自地面上的敌人,”崔语星缜密地推测着,“我们大家都清楚,朝廷并不注重水防。除京师一带临近海面,会有水师定期巡逻外,其他海域均属空白地区。如果是出动水师来缉拿他们,还得劳师动众地从北跑到南,等到官兵赶到时,他们早已经逃之夭夭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而且,你们想想,如果武迅真的要通过某处来转运私盐,除了隐蔽性,还必得是一个无论陆路还是水路都很方便的地方,这样才方便他灵活应变。所以,此地必有可以简单通过大山的道路,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说得有道理,”李清皓点头赞同道:“而且还有一点,我们必须注意到,这个村子的海边上就只停了一艘战船,与我们寻找的船队还相去甚远,那些船在哪里,是不是他们另外还有什么据点,我们都必须查清楚。”
“小姐,依奴婢看,我们不如兵分两路。”彩衣听了各人所言,建议道:“等入夜后,一支潜入村口附近埋伏起来,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秘密通道。另一支就待在这里,盯着他们的船,双管齐下,总会有所发现。”“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崔语星思忖道:“李九,你觉得呢?”“可行,就这么办吧。”
夜色渐沉,远远地瞧见村里的烛火一盏一盏地灭了,黑压压的一片。铁血带着暗部的两个人,再次潜入岸上。而崔语星和李清皓也命令将船上所有的烛火都熄灭了,悄无声息地隐藏在一处礁石的后面。一切都如死一样地沉寂下来,崔语星、李清皓、彩衣、甘泉瞪大了眼睛,盯着村子的方向,从一开始的精神抖擞到后来的勉力支撑,渐渐地各自倚着,沉沉睡去。彩衣一觉醒来,见到东方既白,站起身来,伸了伸麻木的四肢,只觉全身酸疼。她扫了眼靠在角落里的崔语星、甘泉,还有干脆直接躺在了地上的李清皓,叹了口气,上前把众人一一叫醒,各自回房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