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睡了多久,崔语星便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迎头便撞上同样昏昏沉沉飘着从房间出来的李清皓,忍不住一笑,“你怎么也不睡了?”“别提了,”李清皓头疼地摆摆手,“躺在床上,把眼睛一闭,便梦见一堆的人杀上船来,吓得我赶紧跑出舱外,一出来便看见……”他颇有些后怕地仔细打量了崔语星一番,猛地晃晃头,自言自语着,“假的,都是假的,只是梦而已……”念叨了半天,他哀叹了一声,“不说了,总之是睡不着了。我看,在没把这些人绳之于法前,是别想有啥好觉了。”“恩,我也是有些不踏实,”想着刚刚梦中的一团血色,崔语星有些发紧,却不想说出来,更增添李清皓的担忧,只是说了声,“既然咱们都被恶梦惊醒了,就干脆到船头去看看如何?”“也好,走吧。”
两人各怀心事地走出舱外,扑面而来一阵带着咸湿气息的海风,略略散去了彼此些微的不安。“咦,船怎么到了海中央来了?”崔语星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四周纯澈的蓝色,“铁血他们回来了吗?”“还没,”彩衣远远地听到她的问话,忙走了过来答道:“一大早,铁血就支了个人回来,说他们要先在那仔细查探一番,暂时不回船上来了。因为白天比较显眼,为避免引人怀疑,奴婢便自作主张命人把船驶远了些。不过站在船头,还是能望见村子那边的。”“是这样,”崔语星点头赞许道:“你做的很好,只是,铁血他们干粮可有带够了?”“您就放心吧,铁血他哪次做事不是周周全全的。”彩衣笑说着,发现两人眼底的疲倦,担心道:“小姐、李大人,你们脸色看起来很差,还是回房歇着吧。这外面,有我们瞧着,不会让他们跑掉的。”她想了想,还觉得不够妥帖地补充着,“依奴婢看,今晚你们也不要跟着一起熬了,不然要我们下面这么一大堆人有何用处。”“知道,知道了,”崔语星被她念念叨叨的样子逗得抿嘴一笑,“我只是睡不着,出来看看,一会就进去,你就不用如此操心了。”“能不担心吗?”彩衣一脸不敢苟同地说道:“现下都什么时候了,您若是不好好歇着,等真有了什么动静时,您还无力招架了。”“呵呵,”一旁的李清皓突然轻笑出声,“语星啊,我们全陷在自己的思维里面去了,还不如彩衣这丫头看得透彻。她的话没错,越是此时,越要沉得住气。只有养精蓄锐了,我们才能好好地应付接下来的事情。”他抬眼扫了下船上各个角落站得笔直,一脸戒备的崔家暗部,赞叹了声,“果然是将门啊,连下面的护卫都训练得跟军队似的。语星,我看也别让他们这么站着了,”他转过头来对她说道:“也不知道要多久才有动静,不如把他们分成三队,轮流看守。咱们也可好好去休息,若是有什么情况,他们再来报给我们就是了。”“就是,就是,”彩衣忙不停地点头同意,“您啊,就赶紧地进去歇着。”
“好,好,好,你们都讲得对,”两人这番轮流劝说,崔语星哪还招架得住,举手求饶道:“我啊,这就回房去了。至于暗部那边,就照李九的意思。”“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见她愿意乖乖回去睡觉,彩衣才放下心来,利落应了声,离开去安排各项事宜。
也许是真的听进去了他们的话,崔语星不再胡思乱想,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有些发暗了。船舱外,甘泉和彩衣正在张罗着晚饭,见到她出来,彩衣笑着迎了上去,指指在船头享受着海风的李清皓,说道:“李大人也是刚起来一会儿,我们便想着您肯定也差不多要起身了,这不,在准备饭菜了。”闻了闻风中传来的阵阵菜香,崔语星仿佛能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咚一叫,赧然说道:“睡了一天,还真有点饿了。”彩衣抿嘴一笑,“可是难得看到您会饿成这样,放心,菜已上得差不多了,马上可以开动,饿不着您。”
一阵大快朵颐之后,崔语星瞧着满桌风卷残云后的空盘,感叹着,“原来人饿了,吃饭会变得如此可怕。”“哈哈,那可不是,”李清皓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里,“我从来就没感觉原来饭菜还可如此美味。”彩衣和甘泉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也不忘插话道:“二位主子,生来便是含着金汤匙的,自然不曾体会过这等饥饿的感觉。”“看来偶尔饿饿也不错嘛,”崔语星笑着拍拍李清皓,打趣道:“不然我们哪里会有如此美味的体验。”李清皓却不知看着什么出了神,半晌,才回头道:“语星,你看看那,是不是有人出海了?”“是吗?”难道今儿这么容易就把他们给等出来了,崔语星有些不信地望向村子,借着月色,隐隐约约可见些船的影子,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好像是真的有动静了。”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船上的烛火便格外显眼,幸好隔得远,还没引起他们的注意。李清皓立即起身命令道:“赶快把所有的灯火都灭了,咱们远远跟着,看他们到底上哪去!”
漆黑寂静的海面,两艘船一前一后,向着看不见的大海深处驶去。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和时不时传来的海浪击打声,一切均深沉得气息紧张。
“语星,你说他们到底要去哪?这里离岸边是越来越远了。”李清皓眼也不敢眨一下地紧盯着前方,压低声音说道:“这么黑,他们可真有胆量。”“做坏事嘛,肯定需要点胆量的,”崔语星不屑地说道,如此偷偷模模,见不得人,就算和武迅没关,也不会是啥好事。“我们跟着看就是了,说不定一会还有场好戏了。”甘泉望了望笼罩在四周的浓重黑色,总觉得有许多妖魔鬼怪隐藏其后,可又一点都看不清楚,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公子,你说这大海里会不会有水怪啊?”“水怪?”李清皓忍俊不禁,笑说道:“怎么会呢?那些怪物啊什么的,都是人们杜撰出来,专门吓唬你们这些小姑娘的,哪里真的有。”“是吗?”甘泉还是有些害怕地朝他靠近了些,恨恨地说道:“这些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往这些地方跑,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小姐,好像有点不对劲,”彩衣指着前方,大惊道:“那船好像驶进大雾里面去了。”“什么?”崔语星疑惑地往前看去,多亏了今晚的月色,让她能在这样漆黑的大海上还能瞧出些端倪,就在他们不远处,是一片铺天盖地的雾气,但仿佛有什么东西把它们吸引住般,那些雾气牢牢地固定在那一块区域,丝毫没有向外扩散的迹象。而月亮村出来的那艘船,已经进入了雾中,完全看不到了踪迹。“先将船停下来,”崔语星果断地命令道:“这些雾看起来怪怪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我们不能贸贸然跟进去。”“也许谜底就在这雾里了,”李清皓满脸思量地观察着雾区,疑惑道:“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雾,就像是一堵水汽组成的弧形墙,把那一大片区域牢牢护了起来。”“我也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崔语星注视着前方,明明知道答案就在眼前,却半步都不能进,这种感觉可真窝火,“想不到,费了半天力气,竟被大雾给堵在了这,传出去,真是笑话。”李清皓想了想,转向众人问道:“你们可有谁知道这雾是怎么回事?有没什么危险?”大家彼此对望了眼,小声讨论起来,甚至有人跑去问了掌舵的,最后仍是一筹莫展。见此情景,李清皓转头看向崔语星,说道:“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先退后些,等天明后再说。”“唯有如此了。”崔语星虽不甘心,也只能无奈地应道:“留两个人负责盯着,其他的各自歇息去吧。明日,再看看具体情形。”
众人渐渐散去,独留崔语星和李清皓这两个睡了一天的人,站在了船头。“白天睡久了,这会儿反而一点睡意都没有。”崔语星深深呼吸了一口海风,微微笑道:“你了,还站在这里,也是睡不着吗?”“可不是,”李清皓懒懒地靠着阑干,桃花眼弯起了一个弧度,“我就比你早起了那么一会,你都还在这里晃着,我又怎么睡得下,更何况,”他比了比前方,“还有那么一个玩意杵在那儿让我闹心。你说,那条船什么时候会出来?”“谁知道呢?”崔语星嘲讽地勾起唇角,“做完他们要做的事,就会回去了吧。不过,来一趟这么麻烦,应该没那么快吧。”“如果明早那雾还在,你打算怎么做?”李清皓若有所思地问道:“该不会硬闯吧?”“我有那么傻吗?”崔语星撇撇嘴,“咱们的小命还是很宝贵的,不会轻易拿来当赌注的。若太阳出来,雾气还是不散的话,只能先大概地标记下此处的位置,等把铁血他们接上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