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澈瞧着床上虚弱不堪的崔语星,一股怒气无处发泄,拍了桌子就往外走。花管家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糊涂事来,忙跟了上去盯着。
却见程宇澈对着外面剩下的人吼道:“是谁砍的那一刀,说!”底下一阵沉默,没有人敢做声,“好啊,敢做不敢当,是吧?”程宇澈恼怒地点着头,“来人,把这些人给爷一个个绑起来打,看他们说不说!”那些人哆嗦着腿,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刚才大家蜂拥而上,谁也没看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程宇澈冷哼一声,挥手就要让手下开始处置,“是他,是他……”有人惊恐地指着身边的人突然喊道:“刚刚他就在我前面,我亲眼看他挥的刀……”“好啊,总算是把你给揪出来了!”程宇澈大步上前,一把提起那人,吼道:“说!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竟敢在刀上下毒!”那人也不说话,阴森森地笑了几声,口吐黑血,脖子一歪,便没了气息。“混账东西,竟然自杀了!”程宇澈嫌恶地把人甩到一旁,问着周遭的人,“这厮你们可认识?能主动说出其身份者,不仅之前的事既往不咎,本将军更额外赏赐纹银百两!”“大人,”又是刚刚出声那人鼓起勇气站出来说道:“这人不是我们衙门的,刚刚我们冲入门时,他才跟着混进来的。小的们还以为是庞大人的亲信,所以没有做声,如今看来似乎又不像。”程宇澈仔细听着,狠狠扫了众人一圈,“此话可当真?”“没错,没错……”“是这样,没错……”……
程宇澈沉默了下来,若不是庞达的人,又会是谁?他烦躁地挥挥手,让手下拿了银票过来,兑现自己的承诺。等到见崔语星服下解药,脸色明显好转后,程宇澈才招呼着手下,抬着尸体直接去了萧宸熙那。
喧闹了一晚的院子也渐渐安宁下来,花管家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折腾了一晚,见崔语星无大恙后,便回了屋。留下彩衣和铁血,一个忧心忡忡地守在床头,一个满心愤怒地候在门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又响起刀剑厮杀声,呐喊声,火光冲天,渐渐地,又没了气息。彩衣心慌地奔出屋去,“又生了何事?”她从没觉得有哪一天如今天一般难熬,从大清早开始,一件事便接着一件事的发生,让人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小姐此时更是昏迷不醒,主心骨也不在了。铁血神色凝紧,侧耳细听着,“府门外的官兵似乎全被解决了,那些人正向我们这里奔来,大概有一二十人!”他刷地拔出长剑,打了个手势,临时才调来守卫的崔家暗部部众立时默契地占据了各个要道口,。他这才转头交待彩衣,“你负责守在小姐身边,绝不可以再有任何闪失,否则我们都只能以死谢罪了!”“我明白。”彩衣神情严肃,立马提剑回了床边。
铁血屏住呼吸躲在柱后,紧盯着前方,只见黑压压的一片飞檐走壁而来,看起来功夫都不弱,也难怪外面那层层包围的官兵都不是其对手。待再近一点,铁血总算认出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当初救小姐时曾交过手的北野镇南王。他心中一紧,此人武功相当之高,当时自己、表少爷还有那位秦将军三人联手,也只是勉强与之打成平手。
压下心头的强烈不安,铁血潜伏在夜色中,耐心地等待着敌人全部走入包围圈中,只是对于院内异乎寻常的宁静,姬千里明显起了疑心,他抬头审视地望了眼四周环境,暗道不好,正欲令众人先行退出门外,说时迟,那时快,铁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从屋顶,树上,从院内各个制高点,如暴雨一般袭向敌人。姬千里挥舞着长剑,斩开漫天的箭雨,一马当先地朝崔语星的卧房冲去,“都给本王往屋子边冲,他们主子在里面,不敢朝那放箭的!”一直跟着他南征北讨的王府侍卫,本就身经百战,根本没将这点危险放在眼里,此时更是拼了命地往前杀去。虽也有倒下的,但更多的却冲过了利箭的封锁。铁血见情况不妙,忙令众人收了箭,跳下墙头,加入战斗。自己则飞身拦在了姬千里身前,狠招尽出。
此时,又有数十道黑影从院外飞了进来,直接杀向了姬千里。铁血也顾不得理会到底是谁的人,此时此刻,只要是姬千里的敌人,便是他的盟友!只是姬千里委实剑势惊人,破空而来的一道道凌厉剑气,将围攻的众人掀翻在地,溃不成军。他回身一掌拍向死命挡在前方的铁血,将其震飞落地后,而后飞身闯入屋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啪击出几掌,逼退彩衣,抱起昏迷的崔语星急速而出。“人已到手,撤!”他脚尖轻点,如苍鹰般翱翔天际,让纷纷追来的众人均是望尘莫及。
铁血忍住胸口的疼痛,死命在后面狂追,可看着越拉越远的距离,希望也越来越渺茫,他五脏六腑都在震动,气血翻涌,噗地吐出一大口血来。危急间,忽见一道旋风般的身影席卷而来,横空而出的长剑银辉,硬生生将姬千里逼回地面。姬千里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下,又是一剑袭向胸前,他不得不再次飞身而起,那剑却不屈不饶地紧跟其后,迅猛、凌厉,逼得姬千里方寸大乱,不得不丢开抱着的崔语星,全神贯注地给予还击。那人长剑随心一挥,化解了他的攻势,却没急着步步逼进,而是反身揽住半空跌落的崔语星,划出一道凌厉的剑势,姬千里捂住肩膀的伤口,往后退去。那人则牢牢抱着崔语星,飘落地面,迅速往其嘴里塞入一颗药丸,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恼怒,只是抬起头时,神色间已全是从容平静,“镇南王!”“原来是六皇子!”姬千里也毫不示弱地道出对方的身份,“早听说你智谋天下无双,没想竟还有一身好功夫,是本王小视你了。”萧宸熙双手轻抱住崔语星,神情慵懒地随意站着,风姿绰然,“堂堂镇南王,却甘心充当打手的角色,在下确有不及。”姬千里脸色一变,冷笑着,“你们喜欢窝里斗,本王不过稍微配合下,便能不费吹灰之力,消灭心头大患,有何不可?”萧宸熙轻轻一笑,“原来镇南王就只有通过这些小人手段来打败崔家的勇气,看来我原本还是高看你一筹了。”“胜者为王,败为寇,世人只会看到结果,至于过程如何,又有谁会理?”对于萧宸熙的冷嘲热讽,姬千里丝毫不在乎,“今日守在外面的那些官兵,都以为本王此来是为了搭救崔语星月兑离软禁,等天明后,她勾结北野人的罪名便会切切实实传开。到时,你仅凭一己之言,想必不会有人信吧?本王倒想看看,你要怎么救崔语星,又怎么救崔家!”萧宸熙等闲自若地笑着,“这个就不劳镇南王操心了。你还是该多想想自己,若是你不能顺利将盐带回北野国内,你的镇南王之位只怕是不太稳当了。”姬千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赞赏,抬眼第一次认真审视了眼前此人,“本王记住你了。”说完,大手一挥,身后正与铁血他们缠斗的王府侍卫也努力摆月兑了纠缠,跟在他身边,几个纵身后,便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突然出现的那数十黑衣人作势便要追上去,却被萧宸熙出声拦住,“你们追不上他的,都下去吧。”领头的那人带着身后几个单膝跪地,告退而去。
萧宸熙把崔语星抱到房内,小心安置好,又回头劝着着急万分的彩衣和铁血,“她没事,你们也受了伤,下去敷药吧,此处自有我会看着。”彩衣犹疑了下,还是拉着铁血先退了出去。铁血被扯着走出门外,尚有些不情愿,“虽说殿下和小姐情同兄妹,但毕竟男女有别,总不是很方便,一会,你还是过来换下手。”“知道了,”彩衣此时心情也略微轻松下来,“就算方便,我也不敢让人家堂堂皇子守在那一整晚啊,反正我也只是皮外伤,擦点药了就来。”“我说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知怜香惜玉,”不知何时走来的乐唯,显然已将两人的话全听到了耳中,摇头数落着铁血,“彩衣也是个姑娘家,闹腾了一晚,不累吗?再说了,以我家殿下的性子,你就是让他去休息,也是不肯的。”“哥,你可别说太大声了,”乐闻也不知从何处笑着蹦了出来,搭住乐唯的肩,“小心殿下听到了,恼你。”乐唯闻言,赶紧小心压低了音量,冲彩衣和铁血摆摆手,“你们两个,都好好去睡会,这里自有我们两兄弟守着。”他们都如此说了,铁血也不好再争执,想想也任由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