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记 第五十六章暗流涌动

作者 : 竹下听风

萧云绯嚣张地哼了声,擦身而过,径直走远。程芷这才走上前来,见崔语星神色严肃,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是说着,“二姐姐,你没事吧?”她面无表情地摇着头,搭着彩衣的手,轻轻说道:“芷儿,我们走吧?”

处理完伤口,见并无大碍,程芷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告辞,“若不是我非要拉着你出去,也不会弄成这样了。”崔语星娇嗔一笑,“说什么傻话了,我总不能日日呆在府中吧,他们既已盯上了我,迟早都是会动手的。”程芷迟疑地走出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和她说道:“二姐姐,刚刚看五皇子瞧你的眼神有些奇怪,你可要小心些。”崔语星笑着点了头,“好了,不用担心我,快回去吧。”

等程芷走远,崔语星的脸才沉了下来,对于五皇子她何尝没有疑惑,一个甚少出府的人,却偏如此凑巧在这种情况下让她遇上,实在有些古怪。只是此人深居简出,也没搀和到皇位争斗里来,一时间,她还想不出有何机心。此时,反倒是七公主的态度更让她担心一些,虽早已料到,余青的死会让其生出执念,却没想,竟是如此强烈的仇恨。

就在她还是一团乱麻的时候,崔展阳拿着一支药瓶匆匆走了进来。“小妹,发生何事,怎么听说又请大夫过来了?”及至见到她手臂上包扎好的伤口,不禁皱起眉,“回来时听人提起,今日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伤人,原来是冲着你来的。这京兆尹做事真是越发得力了,天子脚下,竟任人如此胡作非为,此事他若不给个说法,看我不拆了他的府衙”崔语星摇头轻笑,“他就是真能查到那幕后主谋,也是决计不敢动的。”崔展阳眸色凝重起来,静静盯着她,“你已经知道是谁指使的了?”她沉重地点点头,说道:“是七公主,看其今日和我说话的眼神,只怕再疯狂的事都做得出来。我这会儿算是明白了,什么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当日我执着于对余青的恨,如今七公主执着于对我的仇,没完没了。”她心下一片清澈,生出些微乏味来,“我此时还真有点想去伴着青灯古佛,便什么都无需再顾虑了。”她消沉的话语,让崔展阳心神一紧,神色极其严肃地说道:“岂可说此等胡话,眼下的光景你该比语月看得明白才是,只要崔家还在这权力场中一天,你以为做了姑子,那些人就会放过你吗?到最后,不仅避不开这一切,还给了人可趁之机。”

崔语星半垂着眸子,看不清在想些什么,转眼,却是抬起头来,轻松笑道:“知道了,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要想过轻松日子,只能是下辈子的事了。”说了半晌,崔展阳才想起坐了下来,“今日朝堂之上,二皇子当着文武百官回禀皇上,说闵涛贪墨案重审一事已有进展,据闵涛管家招供,当年闵涛案发前曾与两人来往频繁。一个是当今的丞相柳权,另一个就是爹。并请求将两人请至廷尉府审讯。”最近都忙糊涂了,以致于崔语星差点忘了,闵涛案重审一事,皇上已交给了二皇子来主理,廷尉府从旁协助,原也想着,肯定整不出什么好事来,却没想他们胃口如此之大,竟一次要拉下两个来,“那皇上是如何说的?”“皇上并没有当场表态,只是下朝时把二皇子和爹单独叫了过去问话,出来时,爹和二皇子却是有说有笑的。”崔展阳不快不慢地说着,声音很稳,显然对此事并不是太过担心,他所顾虑的是其他地方,“事后,我虽有问过,可具体的原因,爹却不愿透露分毫。不过,可以基本断定,皇上之所以会如此重视闵涛案,十有**和白家月兑不开关系,而白家的灭门惨案又与皇上和爹有关,他们不肯说,我们倒是可以借由闵涛案一窥究竟。”“恩,”崔语星赞同地点头道:“闵涛把当年的卷宗和贪墨的财物一并藏了起来,便说明其中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我们能拿到它,就算不能全部解开迷惑,也能多一条线索,比现在大海捞针的强,我尽快让铁血安排暗部去盯着。”崔展阳脸色略略松了些,颇有感慨,“这几年,暗部在你手上一直有条不紊,让我轻松了不少,可你却辛苦了很多。”“什么话,”崔语星撇撇嘴说着,“我就不是崔家人啦,都是应该的。”

兄妹间的默契,让崔展阳没在这个话题上再延伸下去,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除了闵涛的案子,近来朝堂上也有些暗流涌动。三皇子刚从南方督查水务回京,便被御史们参奏了一本,指他治家不严,纵容其侧妃族人强占百姓良田,横行霸道,目无法纪。皇上闻之甚怒,命京兆尹将沈侧妃的父亲抓了起来,查明事情原委,还百姓一个公道,并当众痛斥了三皇子一番。”崔语星沉默了会,缓缓说道:“他们还真会钻空子,三皇子好像就这么一位侧妃吧,平时也显少见她出门,偶尔遇到,也从不说人是非,由此可见三皇子应该是治府颇严,却没想还是让人算计了去。”她顿了顿,提醒道:“你可有和大姐说过此事,最近一段日子,那些御史肯定又要盯着咱们这些府里不放了,让下面的人多约束下自己,少惹出事来。”“放心吧,已经交待过了。”崔展阳稳稳站起身来,沉声吩咐道:“你是沉疴未愈,又添新伤,先把自个调养好,”他说着,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一直捏在手上的药瓶,递给她,“是五皇子命人送过来的,我正好在门口遇上了,才知道你受了伤。”末了,他不禁有些疑惑,“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位?”崔语星也很诧异,望着手中的药瓶有些犯傻,“刚刚在街上是他令侍卫救了我,就认识了。”崔展阳虎目中闪过一丝疑虑,思量间,却见崔语月匆匆忙忙走了进来,神色不虞,“大哥,下面闹出事来了。”

见两人不解地望着她,崔语月沉住气,柔声道来:“今儿下面有几个小厮出去采购货物,赶车回来的时候,无意撞倒了迎面过来的路人。他们下车检视后发现那人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手背上刮了条口子,原以为赔点银子,道个歉就能了事。没想那人竟一开口就要一千两纹银,而且还要我们亲自去给他赔礼认错。小厮自是不应,一时争执不下,推拉起来。不知怎的,就把那个人给伤到了。便是在大街上闹了起来,叫骂着我们太尉府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当京城是我们崔家的了”崔展阳沉下脸,“胡闹,此话岂能乱说这京城,这天下都只能是一个人的,那就是当今圣上。”崔语月温言附和道:“我也是琢磨着此话极为不妥,又想起你刚刚还特意过来交待过,就更加不安,想着该不会惹出什么大事来吧。”崔语月上前拉住她,安抚着,“别急,刘管家和你说起此事时,有无提起那人的身份?”崔语月凝紧眉,已感觉不妙,“那人推开我们的人就跑了,根本无法知道是谁,现在仔细想来,似乎是有人故意给我们下套了。”崔语星脸色也难看起来,“还真是防不胜防,这事估计此刻已经到了皇上耳中了。”崔展阳思忖片刻,沉声叮嘱着崔语月,“即刻将那几个小厮打了板子,撵出去。”崔语月有些迟疑,“可是……”崔展阳摆摆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他们明面上没错,如果就这样罚出去,会让下面不服,也寒心。但是你要想想,他们就真没有半点仗势欺人?如真的低调行事,就该知道息事宁人,而不是对方一点小小挑衅,就推拉起来,还让人钻了空子。此事,也要让府中其他人知道,引以为戒”崔语月点头叹道:“还是大哥看得透彻,我马上命人去办。”崔语星望着崔语月急忙走出去的身影,很是担心,“此事只怕没这么简单。”崔展阳冷凝着脸,沉吟着,“就如六殿下说的,因为盐案一事,我们冒进得太过厉害,此时便是退一步的时候了。”

翌日朝堂上,众臣战战兢兢地瞟了眼龙座上脸色阴沉的人,均是不敢开口。萧泰厉眼盯着下面的臣子半晌,才冷冷出了声,“怎么,诸位爱卿今儿没有什么可奏的吗?”说着,又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司空大人,嘲讽道:“宁远,你手下的人不是昨儿还把老三家的事拿来批了一番,今儿怎么就没话了呢。”宁远见点到自己头上,不得已才站出列,但一时也模不到皇上的心意,只得说道:“微臣今日确实无事……”他话尚未说完,便闻“啪、啪”的声响,萧泰狠狠地将一堆奏折往这边扔来,“你们这些混账崔礼,你给朕出来”

“是。”崔礼大声应着,也站出列来。其实他昨儿便听崔展阳说了事情的始末,今儿往朝堂上一站,便知皇上这火多半是冲着自个来的。他不禁暗暗月复诽,要骂就骂呗,还得在那铺垫半晌,等都等得脖子酸了。但也乖乖低着头,没有出声。萧泰瞪了他许久,才恼怒道:“你可知犯了什么错”崔礼极其无辜地回望着萧泰,“臣近日既没做歪诗,让皇上心烦。也没看谁不顺眼,对他吹胡子瞪眼骂人。臣不知哪犯错了,还请陛下明示。”他一番话,加上那不着边际的语调,让下面的大臣忍不住露出会心一笑,就连萧泰也神色稍缓,“束下不严,还不是你的错?”崔礼做出恍然大悟状,低头道:“原来皇上说这事。臣昨晚回府时确实听说府里的下人在外伤了人,已把犯事的那几人重打了板子,撵出去了。”萧泰狠狠哼了声,“你说得是轻松,朕昨儿还一再告诫你们,要管好府里的人,今儿你就给朕闹出事来你自己说要怎么办,丞相已请人给朕递了折子,参了你一本,说被伤之人乃他的表侄,你府里的下人尚敢如此,更莫说是普通百姓了。”崔礼“噗通”跪倒在地,“此事是臣处置不当,任凭皇上处置”萧泰总算是满意了些,“你能知错,很好。朕就罚你半年俸禄。你可服气?”崔礼重重叩了一个响头,“臣谢皇上手下留情。”萧泰忍住嘴角的笑意,吩咐道:“丞相那你也最好亲自上门去赔礼道歉,不可失了礼数。”

说罢,萧泰又转头看向宁远,“你身为司空,本该监督百官,为朕分忧,却隐瞒实情,实属不该。朕同时也罚你半年薪俸,你可有异议?”宁远忙跪了下来,“臣知错。”额头已是大汗淋漓。

把他们各自敲打了一番,萧泰也算心满意足地唤了退朝。宁远缓缓站起身,狠狠瞪了眼身旁还带着笑意的崔礼,“你这个老家伙,惹了一身骚不说,还平白拖累人。”崔礼呵呵一笑,“老子可不像你,事事追求中立,不得罪人。哪有那么好的事也难怪你的人跑去监督了那么多年的盐政司,却半根毛都没发现,最后还是等着别人帮你解决了。我劝你啊,多想想。如今柳权势弱,对他那个位置最有威胁的人是谁?他能不顺便整整你。”宁远拂拂腿上的灰,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崔礼。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趟你们的浑水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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