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记 第五十七章灵堂遭遇

作者 : 竹下听风

还未等崔礼准备好亲去丞相府登门道歉,便先传来了一条消息,丞相的表侄硬是没有熬过当晚,一命呜呼。

崔礼闻知消息后,破口大骂,“这老匹夫,真够狠的,连自个侄儿也能下去手。”崔展阳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爹,此事若是皇上那知道了,恐怕还会加重对您的惩罚。”崔礼不在意地摆摆手,“你爹我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一点小风小浪的,早已不放在心上了。”他话音刚落,便有下面来报,皇上身边的张公公已出了宫,正快马驰来,估模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崔礼和崔展阳对看了一眼,没想竟来得如此之快,忙整了衣冠,出门相迎。

张公公进了正厅,也不坐下,而是恭敬地向崔礼问了安,低声说道:“皇上得知了消息很是光火,责令大人闭门思过一月,还有对于丞相那,大人的道歉可需诚心些才是。”又是闭门思过?崔礼眼底闪过一抹深思,忙跪下叩拜:“臣谢皇上隆恩。”等站起身来,才打着哈哈道:“麻烦张公公亲自跑一趟了,只是不知皇上可还有其他交待?”张公公呵呵一笑,“难怪皇上经常说,别看崔大人个性粗犷,可论起了解他的心思,谁也及不上你。”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以火漆封好的密信,交予崔礼,“皇上说,罚您闭门思过一个月,您心里只怕是乐翻天了,这世上可没那么好的事,信里交待的事,他希望您能在这一个月里调查清楚。”崔礼拍着头嘿嘿一笑,“皇上还真是知道微臣的心思。”张公公微微笑着,便要告辞而去,却被崔礼一把拉住,“公公,等一下。”他转头吩咐崔展阳从屋里拿出几瓶药酒,递给张公公,“听说你这两天风湿又犯了,我这里有几瓶上好的药酒,你回去揉揉,包准药到病除。原本还打算明儿带给你的,这下正好。”张公公微微一怔,凝视着手中的药酒,含笑看了崔礼一眼,“那就谢过大人了。”

送走张公公,崔礼回到书房坐下,才拆开信仔细看着,最后竟是叹了口气,神色惆怅,默默无语。崔展阳也不多问,只是静静站在一旁,任他发着呆,许久,终于听到他幽幽开口问道:“展阳,可还记得你姑姑?”崔展阳心内诧异,依然低头答着,“姑姑去得早,孩儿那时还小,只是依稀有些印象。”崔礼又叹了声,“我倒是忘了,小雅走的时候,你才四岁,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崔展阳奇怪地看向他,疑惑道:“姑姑离世时,我不是才两岁吗?”崔礼目光深深地打量着他,慢慢说来,“天启九年,你姑姑只是诈死离开谢家,而后去了碧水城,到了天启十一年,才离世。”崔展阳神色丝毫不改,反而冷静地问他,“爹之前一直隐瞒此事,为何此时又决定告诉孩儿?”崔礼瞪了一眼,骂道:“急什么急,我不是还没说完吗?”崔展阳嘴角微微抽搐,还是低下头来静听下文。“你姑姑离世后,身边跟着的下人随便找了个地方草草掩埋了她,而后便带走了所有财物不知所踪。后来,我派出的探子查到那些东西落到了闵涛那个混账手中,本想打探清楚存放地点后,就找个机会抢回来,却不料他竟案发自尽而亡,贪来的所有财物也不知去向。眼下他的管家不是又被抓了,据那人交待所言,东西应该是到了丞相那,我需要你赶在二皇子之前,找到这批东西的下落,那些金银珠宝钱财之物,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当年的卷宗和装有兵书的两个箱子,里面是你姑姑出嫁时,从家中带出的一些珍贵典籍,还有她自己平日的所得。除此外,务必要找到一个红木雕花盒子,里面放着一封信和一张图纸,明确记载了你姑姑的埋葬地点。这些东西,不用我说,你也该清楚,若是落到二皇子手中,传出去该引起多大的风波,又对你姑姑的名声有多大的影响。”崔展阳屏住呼吸听完他所有的叙述,只觉他话中疑点颇多,应该是真假参半,必是还有什么事是不方便说出来的,或许与白家的惨案有关,他压下心中的怀疑,垂首答道:“孩儿明白,只是这毕竟是崔家的家事,与皇上有何关系,他为何会专门交待您做此事。”

崔礼又是狠狠一眼瞪来,恼道:“我说了是皇上派的吗?你小子就爱胡乱猜测,皇上不过是责骂了我几句,又不想当着你们的面,才找了那么个借口。”崔展阳明摆着不信地看了他一眼,“好,孩儿知道了,只是眼下暗部的事多半是小妹在处理,让她知道应该无妨吧。”崔礼随意恩了声,他便清楚了,立时准备退出去找语星商量此事,把门掩好间,只听崔礼又沉声吩咐道:“让语月备上一份大礼,你和我明儿一起去拜祭下丞相的那位侄儿。”

只是到了第二日,事情被崔语月、崔语星得知后,以不放心为由,一左一右拉着他,硬是跟了上去。崔礼心下感动,嘴里却是说得比谁都凶,“你们两个还是不是我崔礼的女儿,蠢笨如牛,挨骂的事也要往上凑”崔语星嗤笑一声,嘟哝着,“爹,您就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你女儿,我们才懒得理你死活了。”崔礼猛敲了她一记脑瓜子,佯骂道:“都不知道是谁把你生出来的,牙尖嘴利,一天不气你爹我,就心里难受得慌”崔语星也不怕,不依不饶地说着,“我啊,就是看不惯爹这么惺惺作态的。”崔礼胡子一吹,就要骂了过来,崔语月忙打岔道:“爹,您看马车过来了,我们上去吧。”说着,又拽了一把崔语星,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话,可别把爹给真惹生气了。崔语星吐吐舌头,乖乖地跟在了她身后。

丞相表侄的宅子也在城东这边,虽说是靠外面了点,但离崔家不算太远,不过片刻功夫就到了。看到院子门口的一片缟素,听着里面隐隐约约道士做法的铛铛声,还有那震天的哭喊,崔语星竟不知该做何言语。其实事发当天,她就曾专门去询问过打人的小厮,非常确信他们那几下,是不可能伤到人命的,可丞相的表侄却还是死了,到底是谁之过,也不知道这家人心里到底清不清楚。

当她跟在崔礼身后,慢慢步入灵堂时,明显可以感觉到屋内的气氛霎时就变了,连那凄厉的哭声也突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朝他们望了过来,那种目光崔语星再是熟悉不过,仇恨,满眼的仇恨,恨不得把他们几个剥皮抽筋的那种恨意,让人心底有些发寒,只是对崔礼、崔展阳这种沙场厮杀的猛将,宛如小菜一碟,根本入不了眼。他们各自拈了一炷香,就要上前拜祭,却被一披麻戴孝的男子挺身拦住,“你们滚,我爹可受不起你们这些杀人凶手的拜祭”崔礼威严的目光往他身上一落,立即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崔礼心内冷哼,这种黄毛小子,也敢和自己呛腔不过面上缓了下,沉声说道:“老夫治下不严,才让下面人惹出此等事来,深感歉疚,此番也是特意前来赔罪。”男子吸了口气,挺起胸膛,迎向他的目光,“赔礼有用吗,你们能让我爹活过来吗?做不到,还是滚出我家去”后面跟着的三兄妹不禁眉头皱起,可也不好说些什么。崔礼眼里却是生起一抹赞赏,“初生牛犊不怕虎,不错,挺有种的只是,”他话音一转,颇有深意地说道:“光有种也是办不成事情的,还得有脑子才行,看事不能只看表面,年轻人。”男子错愕之余,竟是忘了要去阻止他们。

上完香,崔展阳将一包东西递给男子,“这是我们的些微心意,若是你以后有什么需要,也可到崔府与我们说,能帮得上,我们会尽量帮。”崔礼走过来,拍了拍男子的肩,豪爽地说道:“小伙子,想明白了也可到我府上来述述。”瞧着他坦荡的眼神,男子心下若有所思,犹豫半晌,还是谨慎地扫了眼四周,背过身去,避开众人,低声说道:“在下岳光,此处有很多丞相府的人,你小心才是。”还不算太笨,孺子可教也,崔礼暗自点了头,不在意地转身离去。才走了几步,就听有人喊道:“杀人凶手,不能放他们走”“血债血还”……

崔语星一眼看过去,只见那些守灵的人,竟是拎着扫把、铲子冲了过来,她有些无措地看向崔礼,“爹,都是些普通百姓,怎么还手?”崔礼面色一沉,威武地吼道:“是我们有错在先,便是有什么气,由他们去发,不过点皮肉伤”柳权这老匹夫,想出这种贱招来逼他动手,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所以明知这些人是假扮的,也只能先受着了。他冲上前,和崔展阳一起护住崔语月、崔语星两姐妹避开那些殴打,只是哪敌得住那么多人蜂拥而上,“打死他们,打死他们”“这些狗官,死一个,少一个”……

崔语星明显感觉到身上的那些疼痛,根本不似普通人能有的力量,可爹爹既然交待了,必是有他的道理,也只能忍着了。此时,背后猛地袭来一掌,听风声便知与其他不同,带着刚猛的力道,崔礼暗道不妙,拉住女儿就要躲开,却被旁边的人又推了回来,眼看就要击中他,却听啪的一声,崔语星反身双掌硬生生迎了上去,两人同时往后震退了几步。崔语星擦去嘴角的血丝,朗声道:“想不到此处竟还有此等高手。”出手的人没有做声,渐渐把身子往人群中隐去。

“这是在做什么”一道女声娇斥着走了进来,“就是有气,也不是这么个撒法,若是伤到了朝廷命官,你们可知是个什么罪”那些人顿时静了下来,慌忙跪下道:“小的见过七公主。”萧云绯也不理睬,径直上前向崔礼歉意道:“外祖如今在家中闭门思过,不方便出来,听说大人过来祭拜,便知要出事,忙打发了人请我过来看看,没想还是迟了。”崔礼忍住心内的悲痛,扶住女儿,“谢公主关心,只是小女受了伤,就先告辞了。”萧云绯淡淡道:“如此就不阻着大人,只是可否容我与语星单独说一句。”崔语星看了崔礼一眼,点了头,拖着脚步与萧云绯走到一旁,“崔语星,听说你的病动不得手的,怎么还如此逞能了。你这样下去,可真就被我慢慢磨死了。太容易了,我会觉得没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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