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得咔咔作响的手慢慢地、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他低声说:“好吧,我允许你回去,但是,我会去接你的。别忘了,我们的婚礼还沒有举行。”
说完,一副很难忍受,又不得不忍受的别扭样子。
此话一出,韩清逸顿时眼睛变得阴鸷无比!
所有的疑惑在脑海里盘旋,他的心开始被毒蛇撕扯啃咬了。
他本來以为,是慕容烈强行囚禁了宁瞳儿,他接回宁瞳儿,惩罚慕容烈,一切就可以告一段落,宁瞳儿还是他的瞳儿。
最最信任他,最最依赖他,对他撒着娇,让他的心一看到她就能得到平静的瞳儿。
可是,现在,出于本能,他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有一种可怕的变化,早已经悄悄地,在他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了。
他发现了,却已经发现得太晚。
宁瞳儿看着慕容烈的那个眼神,侧目而视,却完全和他愤怒、憎恶的侧目不一样,那是一种带着小女生对男朋友的娇啧一般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让他觉得害怕。
宁瞳儿为什么会这样看着慕容烈?
这种既陌生又让人无法忍受的目光,怎么能出现在她的眼中,最重要的是,竟然是看着慕容烈那个该死的男人身上?
而慕容烈呢,他竟然被宁瞳儿这个目光而放下了手,用一种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又不得不听从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很清楚慕容烈的身份和势力。
能让慕容烈不得不听从的人,在这个世界是,也许真的沒有几个人——虽然他想要慕容烈死,而且准备慢慢地弄死他,但是他承认这是事实。
可是,慕容烈却不得不听从宁瞳儿的话。
那不是服从,那是一种……
韩清逸的眼睛越发的阴鸷了。
因为他真的很不想承认这个他已经发现,但是却不愿面对的事实。
那就是:慕容烈对宁瞳儿的听从,并不是一种对更强者的服从,而是因爱生怕的感觉。
爱她,所以怕她。
爱她,所以怕她生气。
爱她,所以怕她不高兴。
……这种感觉,韩清逸感觉到了,但是他真的不想承认。
慕容烈所说的爱上了宁瞳儿居然是真的。
更可怕的是,他不是单方面的爱恋,宁瞳儿对他,很明显也不是沒有感觉,不是无动于衷的。
那种娇啧的,像是恋爱中的小女生对男朋友的眼神……韩清逸的心简直是被人插了一把钢刀一样!
而慕容烈所说的话,无疑是证实了他的感觉。
“别忘了,给我电话,让我知道你每天都在做什么,还有,要按时上药……”
靠,这哪里是什么霸道总裁啊?简直是老妈子一样嘛!
果然,宁瞳儿都一副无法忍受的表情,撅起了小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好啰嗦!”
慕容烈瞪了瞪眼睛,但是也只是干瞪眼睛而已,迅速荣升为“怕太太会长”的他,宁瞳儿说他啰嗦,他就老实地闭嘴了。
性感的薄唇闭紧了,但是还是心有不甘地伸手模了模高挺的鼻子——真的不舍得,也不放心啊!
傻子才看不出韩清逸对宁瞳儿的心思!
而韩清逸,完全是被惊呆了。
四肢百骸都像被雷击了一样。
宁瞳儿对慕容烈的娇啧,慕容烈对宁瞳儿的又爱又怕……
两个人之间是这样亲昵,像恋人一样亲昵。
一种无法形容的巨大的恐惧感席卷了从來都是无坚不摧的贵公子韩清逸的心,他几乎是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猛地将宁瞳儿抱了起來,他竟然不敢去想刚刚他们亲昵的对话是代表了什么含义。
从來高高在上的贵公子韩清逸,竟然想要做一只鸵鸟。
这是多可悲的事情。
可是,不是事到临头,人们不会明白那种感受——
害怕面对不能接受的事实,害怕失去心爱的事物。
就因为那是唯一在乎的,唯一心爱的,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上面,一旦有失去的威胁,更加的让人崩溃。
现在的韩清逸就是这样。
他看出來了,也感觉到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但是他不想面对,不想承认。
之前他还怀疑,推想,但是现在真正事实都放在了面前,他反而一点都不想知道真相了。
他宁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有看出來,永远都不要面对。
将宁瞳儿纤细的身子抱起來,他几乎是惊慌地,慌乱的:“瞳儿,走,清逸哥哥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说着,根本再不给宁瞳儿和情敌慕容烈说话的机会和时间,抱着她,修长如玉的身子飞快地大步往病房外走了出去。
蓝宁跟在他的身后,快要走出了病房的时候,忽然回过头來。
他长得很漂亮的一张正太脸,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十分可爱,但是此时这双滴溜溜的漂亮眼睛却是无比憎恨和阴毒地瞪着慕容烈。
沒错,他也看出來了。
是瞎子才看不出來呢,慕容烈和宁瞳儿之间的那份“奸情”。
蓝宁才不管别的什么。
他只知道:韩清逸喜欢宁瞳儿,应该说是深爱,将所有的感情,唯一的心血都寄托在了宁瞳儿小姐身上。
他对宁瞳儿这么好,再不可能对世界是任何一个人这么好。
他们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羡慕宁瞳儿小姐。
如果韩少能像对宁瞳儿小姐那样的万分之一对他,他就是立时死了,死后不入轮回,千秋万世都不被重生的机会,他也毫无怨言的。
但是,他沒有这样的福分。
为什么,宁瞳儿小姐有这样的福分,却一点都不珍惜?
都是这个该死的男人!
为什么当时沒有炸死他呢?真后悔沒有近距离地再给他装一个定时炸弹送他下地狱。
这样,韩少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刚刚韩少那样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从來沒有见过。
他看了,只觉得心痛得难受!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抢了韩少心爱的宁瞳儿小姐。
该死,该死!
千万个该死!
他怎么可以这样?
可恨呀,可恨。
该死,不可饶恕!
阴毒又仇恨地看了慕容烈一眼,就像两把刀子从他乌黑漂亮的眼珠子里飞了出來,又剜除慕容烈的心脏一样可怕。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转头快步追上了韩清逸抱着宁瞳儿的脚步。
而慕容烈却是眯起了眼睛。
对宁瞳儿,他是无可奈何,又爱又怕。
但是对于其他的人,他还是慕容烈:又决绝,又铁腕的慕容烈。
这个男孩子真是有意思,很有意思……
他冷冷地想,然后转过头來看着一边的齐若桑。
齐若桑会意,对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沒有说,但是彼此之间要说的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交流明白了。
齐若桑立即下去做事去了,而慕容烈却是一拳打在了墙上——
可恨呀!
就这样让情敌抱着自己老婆离开了。
他居然还灰溜溜地不敢吭声,不敢阻拦。
但是——谁让他被宁瞳儿攥在手里,攥得死死的呢?
所以说啊,慕容烈,你的“怕太太会长”真的就是当定咯!
**
飞驰的蓝色跑车里,宁瞳儿皱起了清丽的眉尖,虽然坐在这奢侈的跑车里,开得再快都如同车子沒有动一样的平稳,沒有任何感觉。
但是,韩清逸这样将车开得飞快,一路上闯了无数的红灯,她还是觉得不对劲。
往前看了一下,嚯,竟然时速达到了170!
开玩笑吧?这可不是在高速公路上!
宁瞳儿的心都提了上來。
好在车子一转弯,真的上了高速公路。
一路狂飙。
宁瞳儿看着韩清逸紧绷的脸,温柔的他,从來都沒有这样的神色。
她说:“清逸哥哥,你开慢一点好吗?”。
韩清逸看了她的胸前一眼,那里是她受伤的地方。
再怎么心里有无数的想要奔腾而出的怨念和仇恨,他的心却因为她这软软的声音,和她受的伤而软了下來。
……宁瞳儿,她真的是上天派來克他的。
车速放缓了。
他纤长如玉的手指握着方向盘,手指关节绷紧了,泛白。
“我先送你去我们韩氏的医院。”
宁瞳儿蓦地想到了张明。
惨死的张明,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一瞬间,她的脸色苍白,很想问韩清逸那些可怕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但是,本來一路上都在咬着牙一言不发,也不看她一眼的韩清逸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脸色发白。
他以为她的伤口因为他车速过快而崩裂了。
根本就沒有多想,他焦急地抬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瞳儿,你沒事吧?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如果不是在高速公路上不方便停下來,他一定立即停下來察看她的伤势。
他是专业的医生,不谈别的,他的医术确实是一流。
宁瞳儿在他的身边,其实也确实是有保障。
要不然,慕容烈能答应吗?
慕容烈的考量当中,还有一个原因:韩清逸这人确实月复黑,阴森不见底,可怕,但是有一点是真的——韩清逸对宁瞳儿的感情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