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上人虽然多,却是鸦雀无声(名门大妇109章节)。这一道声音着实将众人的眸光都引了过去。但见徐渐明带着几个脸生的媳妇婆子,款步进来。跟在他身后的年轻媳妇,怀里还抱着个与文煜一般大的女孩儿。
徐渐明向父母、祖母施了一礼,直视着徐渐明,嘴角噙着一丝掩不住的得意,清清楚楚地道:“文煜不但不能记为嫡子,甚至还应从族谱上抹去!”
“你胡说甚么!”刘氏率先喝出声,她的一双圆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徐孜需也微蹙了眉,低声劝道:“渐明,莫要胡说。”
老太君则是事不关已,在太师椅上坐了吃茶,冷眼旁观。
厅堂上的客人,已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刘氏听在耳中,怒火越炽,喝令一旁的侍立的小厮道:“二爷身子不好,请他回去歇着(名门大妇内容)。”
可怜那些小厮,被徐孜需一瞪,都不敢上前。
“渐明啊,有甚么话晚上再说,这会有这么些客人在呢!”
“父亲,夜里说就晚了!”徐渐明推开了父亲,站到徐渐清面前,一脸凝重地道:“大哥,倘若你还顾及徐家的脸面,就领着文煜回屋去,咱们就当没有这回事。”
江蒲瞅着他故作的愁容,毫不顾虑的冷笑出声。他口口声声要顾及徐家脸面,可是他当众喝断了记名,再加上意有所指的话语,徐家长房已然成了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噢,依二弟的话,难道我做出了甚么有损徐家脸面的事么?”徐渐清今日锦袍玉带,立于堂上玉树临风。闲淡的语气更是显得他气定神闲,好似一切尽在掌握。
江蒲将怀中的文煜交给赵显媳妇,低声吩咐她带着孩子回去。她有预感今朝这事难以善了。而大人们的这些肮脏不堪,她实在不想让孩子看到。
结果,赵显媳妇才刚迈了半步,徐渐明就叫道:“文煜不能走!”
“二叔还要同小侄儿为难么?”江蒲微笑的眸中添了几分刀锋似的锐利,“年前二婶子没害死他,二叔这会是补上窝心脚的么?”
“老大媳妇。”徐孜需厉声喝断,“你胡说甚么!”
对于徐渐明拦下文煜的举动,江蒲很是火大,大人之间的争斗,何苦为难一个孩子!况且。既然人挑上了门,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的!
因此。尽管江蒲的话被徐孜需喝断,可是客人的议论声却还是大一些,连江蒲都能感觉到,众人看徐渐明的眼色,带了些鄙夷。
徐渐明无所谓地笑了笑(名门大妇内容)。扔下一句惊人震骇的话,“侄儿?他是不是我侄儿还未必呢!”
“你!”刘氏手指他。脸色铁青头晕目眩,若不是刘如君在旁搀扶着,她险些跌坐到椅子上。
“老二,这话可不敢胡说!”一直做壁上观的老太君,也沉了面容,两道冰刀似的眸光,直直地盯在徐渐明清俊而略显苍白的面上。
堂上客人皆是久浸官场的。见事情闹到了这份上,皆纷纷起身告辞。不料,徐渐明却拦在门边,“这虽是徐家家事,可是既然众位大人来了。还请做个见证!”
徐渐清夫妻俩互望一眼,看来徐渐明此番是有备而来!他就是要当众拆穿文煜身份。将长房一举掀翻。
众位官员面面相觑,那些个官级低的,又是在徐孜需手下当差的,心里是万分后悔,早知道就不来了,谁曾想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徐渐清嘴角噙着微笑,微眯着的冰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徐孜需,他心中若有半点孙儿,定不会由着徐渐明闹下去。当然此事少不得在要金陵传上一阵,可仅凭着徐渐明的一句话,也难传出甚么花样来。时日一长,自己再使点法子,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若再闹下去,话柄一多,天知道会传出甚么谣言来!
徐孜需沉默着,浓眉紧皱。
如今老二已将话挑明,在场有这么些人,不出一日此事就能传得满城皆知。老大为了儿子,定会使法子把话题往老二身上带。再加上老大媳妇适才说的那句话,介时城中传出的谣言就是徐家老二,为了争嫡构害侄儿了!
他抬眸看了看二儿子,苍白的面容上有淡淡的期望,他一咬牙,狠心道:“老二的话不错,就请诸位替咱们徐家做个见证。”
江蒲刚将文煜抱了回来,小家伙感觉到气氛不对,招牌式的笑脸换成了不安(名门大妇109章节)。紧紧的箍着江蒲的脖子,睁着一双惊恐的眸子,盯着正在说话的祖父。
听了徐孜需的话,江蒲吃人似有眸光直射了过去,如果可以,她真想上前扇老头几记耳光。
“老爷!”刘氏不可置信地站起身,颤抖的手指着文煜:“那好歹是你孙儿啊!”
徐孜需本就不待见老大,至于这个孙子一年也难得见两回,跟他的宝贝儿子比,连根草都不如。
“夫人,那小子是不是我徐家的孙儿,此时还言之过早。”
刘氏两眼通红,怒极反笑,“好好好,左右不是我养的儿子,你要怎样便怎样,我也不管了!”言毕歪了身子坐在椅子,只拿后脑勺对着徐孜需。
在徐孜需开口留人时,徐渐清心底便已一片冰冷,这就是自己的父亲!
“二弟,你敢当众说文煜不是我亲生的,想必是拿了铁证在手了。不妨拿出来予众人一观。”
“大哥,这可是你避我的!”徐渐明盯了徐渐清一会,转身向那年轻媳妇道:“一年前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你如实道来。”
那媳妇怀中怀女孩儿交给身边的婆子,在地上跪了下来,“小妇人姓崔家住华坛山,夫君旧年过身,撇下小妇人和一个孩子,本来家中尚有几亩薄田也足以度日。偏偏小妇人又怀着孩子。下不得地,仰仗着邻舍帮助,好容易挨过了腊月。眼见着开春青黄不接,两个孩子只怕要生生饿死,此时村中做稳婆的孟嬷嬷来和妇人说,‘城中有个大户人家,想要个儿子好争家业,我四乡八镇的访过,也就你家的小儿子能充得数。你左右有两个儿子,将来不怕无人顶门立户。况且你守着他们早晚饿死,倒不如舍了小的。换一家人活命。再说了,孩子去了人家家里,那就是享福的命。’小妇人,小妇人为着两个孩子也就应下了(名门大妇内容)。”
厅上众人的脸色各异,刘氏咬着牙死瞪着徐渐明。她那发狠的神情,恨不能上前扑食了他。老太君一脸不可置信。笃着拐叹道:“造孽呀造孽!”
至于那些客人,面上皆是尴尬,自己怎么就撞上了这种内宅争斗。
“父亲、母亲,儿子也是前些日子见她总在咱们门首张望,才上前问一问,没想着……”徐渐明地横了眼兄长,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徐孜需自是信了二儿子的话。掉了头怒瞪着老大,“渐清,你还有何话说!”
徐渐清有些佩服的瞅着二弟,还真难为他把这件事情给翻了出来。当日他的确是有此打算,然而罗绮争气生了儿子。所以他给了稳婆和这媳妇几个钱。也就不存在甚么善后事宜。如今被老二翻出来,自己倒无从辩起。自己若是否认。他叫了稳婆来一问,便能推翻。
若是认了,只怕他也容不得自己往下解释。
“二叔,你说她常在咱们门前张望,可为甚么她自进门到现在一眼都没看过文煜?”
单论换儿子这件事,江蒲相信徐渐清是做得出来的,她之所以不信,一则是这个女人对文煜的冷漠。真要如她的说,日日在门张望,见了日思夜想的亲生儿子,应该死盯着不放,应该激动涕泪齐下。
可是她却镇定的将事情的本未,缓缓道来。这不是一个思子成狂的母亲该有的反应。
而且她如果真的在意儿子,在见识了徐家的富贵后,她只怕是咬紧牙根也不会承认了吧。且不说为着儿子好,她就不怕徐家恼羞成怒,暗地里害了她母子三人?
所以江蒲认定,她说的是假话!
“我……”听见江蒲的问话,那媳妇无措地看向徐渐明(名门大妇内容)。
正当江蒲要将自己的那翻推测说出来,徐渐明已道:“不用多说甚么,人都在这里,一念便知!”说着,高升便端着个托盘走来,上面放着两只青花海碗,都盛着小半碗清水。
徐渐清瞅了一眼,笑问道:“不知二弟要如何验呢?”
“滴血验亲,大哥不会不知道吧。”见徐渐清到了如厮境地还能笑得出来,徐渐明心底不禁有些发慌,难道他事先得到消息,做了防备?
可是不应该呀,因为心漪最终生了儿子,所以在这件事上他压根就没有多做防备!如今只有赶紧把事实做实,不然生了变数,可就前功尽弃了。
“你们还愣着做甚么,赶紧把那小孽种给我抱过来!”
江蒲凌厉的眼刀倏地瞪了过去,好你个徐孜需,验还没验就成了孽种!
“且慢!”江蒲话一出口,姜殳就冲上来拦在她的身前。那些小厮哪敢与他动手,只有垂首站定。
徐渐明冷笑着问道,“怎么,大哥心虚了?”
江蒲心里焦急,滴血验亲根本就不靠谱,可在这个时代的人却是深信不疑。好像添加一些东西,就能血相融或不融。徐渐明病了多年,相当于一个大夫,这种事情他定是清楚的。
况且他能当众提出来,也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要是验了,只怕就保不住文煜了。可是这会,当着众人的面,拿甚么借口来推搪呢?
她正焦惶无措,徐渐清缓缓站了起来,微微笑道:“滴血验亲?好啊!只不过在验我和文煜之前,不妨先验点别的。”徐渐清眸光轻转,盈盈笑着看向徐渐明,“二弟,你没意见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