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互换了个眼神,明圆站了起身,还不及拭去泪水,妯娌两个已经进了屋名门大妇章节。虽然明圆已经很快地躲开去倒茶,,可妯娌二人,还是瞥见了她红红的眼眶。眸底的惊讶一闪而过。双双行礼,“太太安好。”
“你两个这会怎么跑过来了。”刘氏微微而笑。
江蒲挨在刘氏身边坐了,“不是文仲的周岁生辰要到了,难得大家赏脸,都送了贺仪来。只是咱们家就这么点地方,哪里招待的下,就是人手也不够使。所以,媳妇想着侯府在南郊有一处庄子,地方又宽敞不说,景色也是好的,倒不如把酒席摆在那里,也不至于怠慢了客人。正好老太太、太太,也趁便过去逛两日。”
“可是,”刘氏微蹙着眉,“你嫂子也不在京里,这会去信问,只怕也来不及吧。”
江蒲“嘿”了声,“这有甚么可问的,不过去信告诉一声也就完了。又不是别人家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想着自己娘家的所做所为,刘氏心底一阵阵地发酸,强掩了黯淡的神色,“既是这样,那就照你说的办吧。至于说去逛逛,我这些日子也没精神,你只请老太太去吧。”
江蒲也觉得自己口快了些。再看刘氏黯然神伤的样子,猛然惊觉,这月余的工夫,她的鬓边竟有些微微泛白了。
“人家说春困秋乏。太太成日只在屋里呆着,自然是没有精神的。出去走动走动,自然就好了。”
一则呢。江蒲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性子。刘氏这个强势了大半辈子的女人,晚景凄凉孤独。虽说是她咎由自取,江蒲总有些不落忍。
二来呢,徐渐敏到底是护着母亲的。刘氏又顶着当家太太的名头。反正家中大权现下紧紧地握在自己手里,她也闹不出甚么事来。自己又何必咄咄逼人,落人口舌。
而刘氏却不领情,心底轻鄙地一笑,大儿媳妇这是看自己没了威胁。又不招人议论,所以才来做面子了。想当年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待李太君的。
只是没想到,自己竟也有这么一日!
“还是不用了,我在家里静静地将养两日也就好了。正日子前一晚过去,也就是了。”
王篆香在旁微微斜嘴一笑,太太果然是世家出身,都落到了这步田地,媳妇给了台阶名门大妇章节。还依旧不肯下来。
江蒲不在意地笑了笑,“太太即这么说。媳妇也不敢强求,到时候媳妇谴车来接太太就是了。”
刘氏默然地点了点头,懒洋洋地道:“我也乏了,你们也事多,就各自去吧,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婆子。”
“那太太歇着,媳妇造退了。”妯娌二人答应着退了出去,还没到院门口,圆香就追了出来。“大女乃女乃且留步。”
江蒲闻言站住,笑问道:“姑娘有甚么事啊?”
圆香踌躇了好一会,才道:“太太这些日子有些咳,婢子是想问问,还有没有罗浮果蜜……”
“有的。”不等圆香说完,江蒲就干脆地回道:“先前做了好些,都搁在厨里,你自己去拿就是了。”言毕,不等圆香再说甚么,人就走出了院子。
“女乃女乃,真是太好性了。”梅官嘟着嘴不满道:“统共就剩那么几瓶,还这么大方,旁人也就算,又是太太。”
江蒲往她脑门上一戳,“你呀!太太要东西,就是我自己短些,也是要给的呀。不过,”江蒲坏坏地一笑,“超过份例多拿的,都是要报帐的,那就要看圆香与厨里嬷嬷私下交情怎样了。”
王篆香听到这里,脚下不由一顿。自己先还感叹她妇仁之仁,偏又有在这种小事上刁难人。
梅官倒是登时就乐呵起来了,“那咱们收拾收拾,赶紧就走?”
“你个小坏蛋,心眼比针眼都小。”
梅官不以为然地道:“女儿家要那么大心眼做甚么。我是做不来大方的。”
主仆二人说笑着径自而去,王篆香落在后边看着,发觉自己真有些弄不懂江蒲。从罗绮开始,与她做对的人,一个个都败在了她的手下。
这一路走来,她还能一如既往地,像个孩童般灿烂地笑着。当年自己进府不到一年,眉眼间就只剩苦涩了,即便是笑,也是别有用心。
“女乃女乃,”秋雁在旁边轻声低唤,“巷子里风大。”尽管她早顶着姨娘的身份了,可她还是跟在王篆香身伺候。
王篆香微叹一声,收回淡淡的眸光,柔柔地冲她一笑,感叹道:“秋雁啊,你我的余生,一眼就望到头了呀。”
“看到头有看到头的好处,至少咱们不用操心。”秋雁微笑着随口道来,柔缓的语气,就如这三月的暖阳。
李太君可没有媳妇那般弯弯绕的心思,听说能出城往庄子里住几日,高兴得不得了,连连催着丫头收拾东西。
因此次日一大清早,徐府门前就排了一溜的马车。除了刘氏,府里的人差不多都跟了去了。当然,心漪和刘如君还是拘在了小后院。
尤其是刘如君,自从那一回和兄长闹僵,她基本上就又回到了软禁的日子。只是这一回,再也不会有人替她求情了。
徐府一家人搬去庄子上住,就只为难了徐渐清,五更就得起身,晚上差不多就要到起更才能回来。看得江蒲心疼的不行,“你还是回家住着吧,何苦天天往这里跑呢。”
外边传来二鼓的声音,徐渐清洗漱了,月兑了外衣已歪在床上,“这有甚么的。算起来,也有三个多时辰睡觉歇息,足够了。再说了你和孩子不在家里,我回去了冷冷清清的,倒更不舒服。况且也没有两日了不是。”
“一个周岁罢了,闹成这样,真真是叫人受不了!”
“好了。”徐渐清揽过抱怨的妻子,“你真是心疼我,就赶紧熄灯歇了。”说着,深吸了口气,吹灭了床头的油灯。
到得文仲生辰这日,江蒲五更就起了,忙忙乱乱地眨眼就到了辰时,陆续就有客人来。
虽有王篆香帮着应酬,可她依旧忙得跟陀螺一样。这里才应付过一拨内眷,忽听下人来报,“恒王爷到!”
江蒲听报着实吃了一惊,恒王府倒是有礼送来。可她真没想到,老王爷会亲自过来!当下连忙丢了众人,迎了出去。
“老王爷安康。”
“渐清媳妇啊,小寿星呢?怎么不见?”恒王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江蒲心下翻了个白眼,这老家伙倒是会套近乎,自己跟他见过几面呀才,倒是叫的亲热。
跟在恒王身边的刘文远递上个锦盒,“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夫人莫要嫌弃。”
江蒲一面接过来,一面又笑,“来就是了,还备甚么礼呢!”文仲满周这件事,在京里动静可不小,刘文远一直就没表示,想来是不愿来的,估计今朝是被恒王临时拉得来了。
唉,也真是可怜啊。
江蒲心里替刘文远叹着气,面上却笑着,“小家伙在里边跟一帮小鬼玩呢。老王爷也里边请吧。”
“好好好,我瞧瞧小寿星去。”
恒王话音未落,一个小厮飞奔而来,喘息着报道:“陛下,陛下来了!”
一句话,震住了众宾客。江蒲却是咬着牙,恨不能骂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