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这间小私塾,办了这一二年名门大妇章节。不仅是府中的仆役子弟在这里念书,就是左近一些家道清贫的子弟也拖人来求。江蒲觉着既然有地方,反正先生请也请了,教一个是教,教一群也是教。
所以但凡有来相求,只要地方还够,江蒲都应了下来。因此,现下私塾里也有数十人之多。
然而人多了就事多,其中一个名唤金昊的小子,虽说是府外附学来的,可他外祖母却是李太君跟着的老嬷嬷。他自己家里也开着小小的一爿铺子。他父亲听说府里有私塾,让媳妇托了娘家,把儿子送了来读书,自家也好省些束脩。
金昊呢,即和府内外的子弟都相熟,手里也有些闲钱,因此学中子弟大多都与他交好。不免有些个瞧不上那几个家境贫寒的,间或言语相讥,那几个小子倒都懂事,知道这书念得不易,素来不与他们计较的。
本来学里有两个先生看着,又有文煜他们,总喝斥得住这帮小子。偏生今朝宁中一又有事出去了,只得卫子齐一人,他便在正房守着文煜兄弟俩名门大妇章节。
文仲和他临了一会帖,便闹着要出去玩。卫子齐无法,只好放了他去,因他时常出来又有丫头跟着,卫子齐便没跟着去了。
文仲那小子先是跑到马厩那边疯了一圈,再转回小院,听见东厢有人说笑,就钻了进去。
却是金昊从家里带了双陆棋来,和一帮小子围着玩。见文仲进来,他们忙都站了起来见礼。
文仲是头一回见双陆。好奇得不得了,凑上前就问:“这个怎么玩的?”
金昊见问,赶紧殷勤回道,细细的说得明白。文仲听了哪有不玩的道理。那帮小子们又奉承着。一时间屋里的嘻笑声不免大了一些。
而那几个贫家子弟。却都是要念书的,屋里这般吵闹哪里受得住,便都唉声叹气地出了门。
可是并非个个都是寻好脾气的,其中有一个名唤耿秉文的,家就住在徐府西边对面的小巷里。他祖父辈也曾做过小官。就是他父也是中过举人的。
只是父亲早亡。家道中落。靠寡母替人缝补浆洗换几个钱,温饱尚且难保,还说甚么读书。好在徐家设了私塾,他母亲便厚着脸皮求了涂婆子。
耿家与涂家就隔着道小巷。他们的家境,涂婆子也是看在眼里的,再则也看耿秉文老成持稳的。到江蒲面前提了一句,便让他进来了。
耿秉文既是读书人家的子弟。性情难免过直了些。他素日就看不惯金昊几人的作派,这会忍了再忍,最终还是气冲脑门,掷下书,走到金昊身后,一把拽开他“你要奉迎讨好,只管出去。这里是念书的地方,哪由得你这样吵闹。”
金昊不妨被耿秉文那么一拽,自己摔了还也就罢了。谁知“豁啷”一声响,把坐在旁边的文仲也从椅子上带摔倒了,还有案上的笔墨砸了他一身。
室内登时一片悄静,小子们尽皆吓得惨白了面色。府里的小厮连忙前去抱文仲。而文仲只当是玩,自己钻到桌案底下去。
那帮小子如何知文仲的心思,以为他是受了大惊吓,于是乎诸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小子们还傻站着,白受大女乃女乃的好处么?打那混帐东西!”金昊见摔了文仲,急中生智,叫嚷了起来。
与他相好的多有府中仆役的子弟,一来是为主心切,二来也是怕问起来,自己担不是,越性一股脑的赖到耿秉文身上。所以,金昊一让,众人都吆喝着,挥了拳头来打。
其中又有与耿秉交好的,先是拦着劝着,经不住金昊那拨人,蛮横不讲理胡乱挥拳,身上挨了几下后,脾气也上来了,两拨人混打成一团。
一时间,屋里桌翻椅倒,书笔纸砚更是散了一地。文仲坐在墙角的桌案下,看打架看得格格直笑,时不时地还拍手惊呼。
两拨人打斗自是惊动了正屋文煜他们,卫子齐急急忙忙从屋里赶出来。
此时金昊和耿秉文已扭打着出了屋子,两个人都在院里滚了一圈,皆是灰头土脸的。而两拨人,也都打到了院子里来,你踹我一脚,我回你一拳。
这里两个摁一人在地上狂揍,那边又有两人被几人逼到墙角拳打脚踢。
当然,也有老实胆小的孩子,躲在角落里。
卫子齐见了这副混乱的情形,脸上不免又青又白,在他连声厉喝之下,已有几个小厮准备停手了。
不曾想,文仲却趴在窗台喊,“打,打,打!”
府里的那小厮瞬时又来了劲头,然后场面比前先前还要混乱了!
文煜、赵胜几个跟着出来,正听见文仲的喊声。文煜走过去,把他揪过来,“你才刚解禁,又想挨罚是不是!”
文仲眨巴眨巴眼,无辜地道:“又不是我叫他们打的……”
“还说!”文煜随手给了他一顿暴栗,却在赵胜想上前帮忙时拦道:“赵大哥,由他们闹去。难道次次都让咱们管着么?那还要先生做甚么!”
外头年岁大些的小厮,听见吵嚷声连赶了进来,因见大相公冷眼旁观,就连赵胜都没出声。再则打架又多是外边附学来的,所以也都束手不理。任由卫子齐在那里焦头烂额。
“你们反天了!”
胡不归响若洪钟的暴喝,止住了院中的混乱。卫子齐衣衫松褪,鬓发凌乱,已是狼狈不堪。
江蒲静默地站在院门口,脸上怒色如冰。
府中的小厮都吓得跪了下来,外边附学来的,也都垂了头,大气不敢喘。
卫子齐略整了整衣衫,上前见礼,“大女乃女乃。”
江蒲敛了眸中的怒色,向他淡淡地道:“卫先生不需多礼,只是……”说着,她游目四顾,问道:“宁先生呢?怎么不见?”
“这……”卫子齐又慌又怕,嘟喃着不知怎么开口。
文煜越众上前道:“宁先生今朝有事,出门去了。”
江蒲冷眸扫过两个儿子,以眼神训斥,尔后转向卫子齐道:“宁先生出门,为甚么不来回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