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古道,路并不算宽,大约能同时容纳三驾马车并行。天并未大亮,路上的行人还很少,即使有也是三两个同行,因为据说这条路并不太平。恰逢乱世,盗贼横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何况还要路经令人闻之色变的“老虎嘴”。
老虎嘴这个名字,古来有之,不仅是因为它的形状像一颗面目狰狞张嘴呲牙的虎头,更因为一个古老传说。相传修这条路的时候,修到老虎嘴这地方时正值天黑,远处朦胧、四野俱寂,人们劳累了一天也早已饥困难当,但管事的却非要把这个山头开凿完毕才收工,结果一连三次也未能把那块挡路的岩石凿开。管事的急了,以为是征集来的这些百姓消极怠工,他一面扬言要惩治那些偷奸耍滑的人,一面加派更多的人手过来开凿,并命人从侧面打了个深洞往里灌水。
就这样,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巨石终于被凿开,人们顿时欢欣鼓舞起来,正准备将凿碎的岩石移开,不料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只听一声咆哮如同炸雷般地在众人耳边响起,紧接着两只如同明珠般的眼珠就在人们头顶上方缓缓睁开,这时人们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置身在猛兽的口中。看着那入口处长达数米的獠牙正闪着森森寒光,人们不由地惊惶失措。
正在这时,一道虹光自天而降,只见一青年文士从虹光中走出,他告诉众人自己是扶遥派的掌门妙峰,此行正是为了这只修行上千年的白虎精而来,让众人速速离开,他要施法收妖。这些人闻言,哪里还敢逗留,惊慌之下四散而逃,老虎嘴的名字也就因此而来。
后来有关这个故事的结尾众说纷纭,有说老虎精被妙峰收服的;有说老虎精是被打死的;更有甚者说老虎精被妙峰放走了,因为念它修炼不易。说这种话的人都信誓旦旦说是自己亲眼所见,所以反而结局倒成了一个迷。
而就在昨天,天降异兆,有人见紫星坠于西南。
紫星西坠,大凶之兆,恐有妖魔重生,于是这一尘封多年的往事,重又被人们记起。因此,但凡从老虎嘴经过的人无不小心翼翼,结伴而行。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就有这样一个人,长得瘦削高挑,面色腊黄,穿着一袭单薄的破旧麻衫,背上背一只蓝色布兜,一个人低头疾走。他既不理会那些主动要求搭伴的人,也不在乎别人怪异的目光,只顾赶路,仿佛前方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正等着他。
“站住,哪里逃?”忽然一声大喝声从空中传来,只见几条人影从天而降,将男子团团困住。
男子停下脚步,状似无奈地抬起头,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然而,当他看到围住自己的几人时,却又瞬间楞住了。这些人自己并不认识,他们拦住自己干什么?难道那几个人在自己身上下了什么东西,被这几人发现了?
他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极快地从衣袖里掏出两样东西,其中一样是根铁棍,而另一样赫然就是那把m9。
没错,这个男子正是罗衣。
罗衣一手握枪,一手拿着铁棍索魂严阵以待,这次他不准备再逃了。既然逃不掉,那就不逃,一味地忍让逃避并不是罗衣的作风,既然你们要苦苦相逼,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大不了鱼死网破,罗衣心里发狠道。
拦住罗衣的四人皆是男子,身着统一的灰色道袍,腰间条挂一条云纹状的玉佩,只是颜色不同罢了。罗衣身前的那名中年男子系的是一条紫色玉佩,而左边的那名面色苍白眼神阴冷的男孩系的则是一条赤色玉佩,而另两位男子都系着一种土黄色的玉佩,肩上背着长剑。
那名系赤色玉佩的男孩见罗衣拿出武器,摆好架势,不由得冷笑一声,他轻篾地扫视了一眼罗衣手上的两样东西,对那名中年男子道:“师叔,你是不是弄错了?就凭他能放倒段亦宸那几人?”
那中年男子撇了他一眼,面色显得不怎么好看,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长辈,被一个晚辈当着人面这样质疑自己,搁谁脸上,谁也挂不住。他本不想搭理这少年,但一想到少年的父亲,顿时满腔的怒火也全部化作了无奈,只得寒着声音答道:“成霜师侄,怎么,你不相信海特兽的能力?虽然这海特兽并没什么特别的,但也属我扶遥派的镇派灵兽之一,整个扶遥派也就我和你父亲两人有而已。”
那少年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已然明白自己惹这位师叔不高兴了,虽然他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但为了大计着想,还是不得罪他为妙。想到这里,他对着中年男子微微一鞠躬道:“师叔恕罪,成霜无意冒犯,更不敢轻视镇派灵兽的能力。只是这小子灵力弱得可怜,怎么看也不可能是那几个人的对手,别说段亦宸,就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松把他解决掉。”
那中年男子听他如此说,脸上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却在暗自摇头,想师兄英明一世,怎么养个儿子却这般烂泥扶不上墙?如果凡事都只会用武力解决,那顶多也就是个莽夫而已,能有什么大的出息?想来师兄这次让他跟我出来的目的,也就在于此。想到这里,那中年男子这才徐徐开口道:“如果单凭武力,这人自然万万及不上段亦宸等几人,但他却有凭仗。”说完,他看着那少年,缓缓道:“而这个,对我们也同样适用。”
那少年闻言,低头想了想道:“莫非他断定段亦宸等人不会杀他?”
那中年男子闻言点点头道:“不错,正是这样。但凭那段亦宸在年轻一辈中的声名,即使不杀他,也不至于如此轻易就让他逃了出来,这中间到底又出了什么变故?实在耐人寻味。”说到这里,他不由得上下打量起罗衣,似乎在心里做着估算。
“哼,声名?不过都是凭着皮相惑人眼目而已。”那少年闻言,不屑地撇撇嘴道。因为段亦宸,不由得又让他想起另一个碍眼的人,连段亦宸都应付不了的人,如果被我轻松拿下,会怎么样?哼,我就是让大家看看,我比他们都要强。
想到这里,那少年不由得上前一步喝问道。“呔,大胆妖孽,见到我们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罗衣见那少年上前,知道对方无非是恐吓自己几句,顺便叫自己投降之类的话。想到这里,她更是二话不说,挥舞手中的鞭子迎头就上。
那成霜见状不由得大怒,低叱一声:“找死。”唤出自己的晨光剑,也唰地一声扑了上去。
中年男子本想阻止他,却又忽然想起师兄的话,说成霜早已修到炼气十二层,却迟迟无法突破,自己心里很是担忧。这时,中年男子见他和那人对上,不由在心里暗想或许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先让他试试再说。就算有危险,有我在身边,也断断不会出什么大事。
那成霜剑术不差,不愧是名门之后,一手剑使得既沉稳又大气,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人脾气似乎太过急躁,该快的地方他快,不该快的地方他也快,因此平白浪费了许多大好机会。
而罗衣又不同,她是没什么章法的,完全是一种实战派打法,轮经验,可能十个成霜也赶不上她。她快、狠、准,一旦出手就必定招招致命,不给对方任何机会,务将对手击于手下。
两人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普通人和修真者存在于体质上的巨大差距。
“哎,这架打得好无趣呀,本公子实在看不下去了。”突然一道声音悠悠传来,紧接着就见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是谁?”那中年男子一惊,上前一步朝来人喝问道。
“我是谁?呵呵呵,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至于现在么,我只是来凑热闹而已。”那人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说着,就优哉游哉的朝打斗中的两人走去。
罗衣最先注意到这一异常,因为对方人多,所以她一直利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场中其他几人的动静,这时见场上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生怕自己中了对方的埋伏,急忙虚晃一招,跳出圈外。
罗衣很少关注过别人的外貌,更绝少去评价什么,但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依然只有两个字: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