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汉跪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罗衣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给段亦宸传音道:“师兄的顾虑我明白,这人资质上佳,埋没于此的话确实有些可惜了。”
“但我什么样,师兄也是知道的。修为就先暂且不提,只依我这爱玩、又不喜欢受到拘束的个性,就并不适合收徒。我想,师兄一定也不愿意见到他就这样被我耽误了吧?”
“与其让他跟着我,我倒觉得师兄比我更胜任这个角色一些,你同样也身具变异单灵根,在这方面一定会有很多的心得和体会。以师兄的资质和阅历,指点他是绰绰有余的事情。”罗衣口吻淡淡地道。
“师弟的话固然有理,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师弟只管先收下他,等回到宗里后将他交由授业堂教导便是,无需你操心。”段亦宸沉吟片刻答道。
“如若不然,你还可以先将他收为记名弟子,以后视情况再定。”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道。
罗衣皱紧了眉头,用手来回地摩挲着下巴。
这事她如果硬要拒绝的话,段亦宸也不能拿她怎样。至于明一真人那里她就更不用操心了,自己这个便宜师傅压根就不管这些事,能入他老法眼的事,罗衣想想还真不多。
可如果她真这样做的话,想必定会引起段亦宸的怀疑吧?
正在她苦苦思索其中的厉害关系时,只听段亦宸又传音道:“师弟,你觉得这附近的灵气如何?”
“很稀薄,似乎不太稳定的样子。”罗衣感觉了一下,缓缓答道。
“怎么。难道师兄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段亦宸闻言点点头,面色凝重地道:“至于是不是我猜测的那样,还要等我们去查看过之后才知道。如果此地当真设有那种能搅动天地元气的禁制大阵,十里**是藏有什么逆天宝物才对。”
罗衣闻言也是一惊,如果当真如此的话,收个记名弟子也无不可。
她眼神怪异地看了段亦宸几眼。这才点点头。朝一旁的大汉道:“先前你不是很不服气吗?后来又怎么想到要拜我为师的?说说你这样做的理由吧,如果我觉得合理,或许会酌情考虑将你收下。”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希望你还是尽量说实话。我这个人不喜欢被欺骗,对于那些企图蒙骗我的人,我一般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如果再加上你先前偷袭我之事。到时候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大汉闻言先是一喜,但在接触到罗衣那有如实质般的凌厉视线后。心中又是一突,慌忙低头答道:“是。”
“师傅明鉴,徒儿虽然落草为寇做了一方豪强,但生**武成痴,一直为自己不能得遇明师而遗憾不已。先前徒儿见师傅年纪尚轻,便以为师傅是哪富家子弟出门游历来的,才会不知天高地厚口无遮拦。可在最后一击中。徒儿在见识到师傅的真正实力之后,才知道自己才是那坐井观天、有眼无珠之人。”
虽然罗衣尚没有亲口承认收他为徒。但大汉已俨然执起了师徒之礼,一口一个徒儿、徒儿的。
“也就在那时,徒儿有了拜师的念头。徒儿是真心敬慕师傅,并要拜师傅为师的,如若有半句虚言,定叫徒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只听大汉语声铿锵地道。
“那好。”罗衣闻言点点头。
“我且问你,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比我还要强的人,那么你是否会另投明师呢?”
大汉闻言一怔,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罗衣的脸色,又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一旁的段亦宸,见两人都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自己,心里便有些慌了。
照他的本意来说,师傅当然是越厉害越好,如果真有人能比眼前这位师傅的武功还要高,他更没有放过的道理。
只是,看罗衣俩盯他那眼神,大汉觉得怪渗人的。况且,凭大汉这么多年东奔西跑遍访明师的经验来看,这世上还真没有几人能比眼前这位强的。
故而,虽然他心里对罗衣的问题颇有些不以为然,但考虑到以上两点原因,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说实话。
“师傅在上,徒儿怎敢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在徒儿眼里,师傅永远是最强的。”只见他再次拜伏道。
罗衣固然从他说话的神情语态已初见端倪,但并没有揭穿,只是淡笑着道:“既如此,我便答应暂时将你收做我的记名弟子,以后在根据你的表现,考虑是否让你做我的正式弟子。”
“为师和你师伯系出名门,本宗历史源远流长在天下人眼里享有一定的盛誉,又是方今天下正道之表率。为师二人在宗里皆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你作为我的弟子,从今起要收敛戾气切不可再妄言逆行,更不能再继续做你的山贼头头。”
“为师向来性情淡泊,并没有太过苛刻的清规戒律。你只需记住一条:少言慎行、恭谨谦和即可。以上这些,你能做到吗?”。罗衣看住他,淡淡问道。
大汉闻言当即点头如捣蒜道:“能做到,能做到,徒儿全都记下来了。”说完,还保证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罗衣点点头,她刚想叫大汉站起来,又恍然记起自己还没问过他的名字,不由哑然失笑道:“你还没告诉为师你叫什么名字呢?”
“徒儿名叫蒋成大。”大汉连忙回答道。
“为师以后便唤你成大吧。”罗衣闻言笑了笑道。
“这是你段师伯,这次多亏他为你说情,还不快过来拜见一下?”
先前见段亦宸一直在旁边帮自己说情,蒋成大心里对他也是满怀感激的,此时听到罗衣之言,慌忙上前一步大礼参拜道:“师侄成大拜见师伯。”
“不必多礼,起来罢。”段亦宸撇了蒋成大一眼冷冰冰的道。
说罢,他朝一旁的罗衣使了个眼色。
罗衣当即心领神会,朝一旁垂手躬立的蒋成大道:“我们今天先不走了,就到你山寨去看看吧,你也可以收拾一下顺便与他们告个别。”
蒋成大闻言当然高兴,连忙回头朝身后几名喽罗喝道:“耳朵聋了,还傻楞在那儿干吗?俺师傅和师伯要到寨子里去,你们还不赶快回去收拾收拾?”
“对了,你们回去后叫二当家亲自带两乘轿子过来。”
“是。”那几名壮汉闻言齐声应是,然后动作奇快的走了。
罗衣看看那几名喽罗离开了,这才转头朝缩在一旁的万三含笑道:“小哥,你看你是跟我们一起上山呢,还是在山下等着?”
万三固然行事有些畏缩,但在八卦之火的熊熊燃烧下倒也破天荒地豁出去了,闻言慌忙道:“反正小人在山下无事,不如便跟着公子们一起去见识见识吧。”
罗衣笑了笑,便也点头应允了。
不一会儿,就见一伙人抄小路下来了,当先一人年纪甚轻穿着一袭青布衫,长长的乌丝用缎带高高扎起,随着他的动作在脑后飘来荡去。
此人面容清秀,举止斯文,看上去哪里像土匪,分明便是一介文弱书生。
当他快步来到一众人面前,笑吟吟抬头看过来的时候,一瞬间罗衣的心如被重击,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寒祭见过公子。”他环视一圈众人后,将视线停在罗衣身上,恭敬地朝她一揖到底道。
“不用多礼。”罗衣勉强压制住自己想要跳开的冲动,装作不经意地摆摆手道。
“请师傅和师伯上轿,山路不好走,就让他们抬着两位长辈上去吧。”蒋成大此时走过来请道。
罗衣他们所坐的这种东西严格上说来并不叫轿子,只不过是将一把罗圈椅捆在几根较粗的木头上,人坐上去后叫人抬着而已。自打她坐上这种简易轿子之后,便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是单手支头一直在闭目养神。
若不是她那微微有些泛白的嘴唇泄露了她的心绪,光从外表来看,无人会知道她此时心中到底掀起了怎样的惊滔骇浪?
就在刚刚见到寒祭的那一刻,罗衣甚至产生了一种时光倒流般的错觉。她开始怀疑起时空之盾将她带来这里的目的?是否,就是为了再次遇见他。
这样想像的两个人,罗衣不相信他们会没有半点关系。那样的眉眼,那样的笑容,与记忆中的阿桑几乎毫无二致。
罗衣虽然闭着眼,但她的神识却一直暗中观察着寒祭,她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仔细观察良久,最终也只发现二人的气质略有不同。
罗衣记忆中的阿桑犹如水墨画中那淡淡的江南景致,他笑容温和,气度从容。然而,在那如水的温柔背后,却又有着他的底线和坚持,就如同一株青荷,虽出淤泥却亭亭而立,放射出别样的高贵风华。
眼前的寒祭却不一样,他虽然也笑着,但眼神却很清冷,凭空给人一种凉薄的感觉,连带着他身周的空气也变得格外冷冽。而他整个人给罗衣的感觉便如同那寒冬腊梅,看似离你很近,但实则却隔着一条鸿沟。
虽然他笑容清浅,但罗衣,却感觉不到他的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