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傲少爷的缘故吗?”
老太太在庭院里摆弄她最心爱的君子兰,谢管家垂首站立在一旁,微笑着问道。
小姐只有在心情不好或者很好的时候,才会不怕触景伤情地,对这盆老太爷赠送的君子兰照顾有佳。一般还都是选择在忙完了一天的事情,心情放松的时候才会来这里舒缓舒缓压力。
今天时候尚早,时间不过才刚刚过了六点,老太太这么早就起来,可见心情真的不错。
“呵呵。我都老了,是个老太太了,他们私底下都叫我太皇太后。小谢啊,就你还唤我小姐。”
老太太转过头,将手里的洒水壶递给一旁的佣人,笑着回答道。
“小姐还不是一样。小谢都已经是老谢了,您还不是一样小谢小谢的叫。何况,在小谢的眼里,小姐一点都不老。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温婉动人。”
谢东崖贴心地递上手帕给老太太擦手。
谢东崖从小在尉迟家长大,是太老爷尉迟都的护卫。在尉迟秀锦还只是庄家大小姐,还没有嫁入尉迟家,未曾冠以夫君的姓氏时,谢东崖就因为老太太的娘家和尉迟家走得近的缘故,与尉迟秀锦很是相识。
因此,即便后来尉迟都与庄秀锦结婚,谢东崖的称呼也没能改过来。久而久之,就一直这么叫着了。
谢东崖陪老太太经历了人生的许多**与低潮,在尉迟秀锦的心中,谢管家具有相当重要的地位。
当然,这位从他年轻以来就一直追随的女人人,也是谢管家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哎,老了,老了,身体不中用咯。才倒腾这么一会儿会儿,这身子就乏得不行。跟小谢你是没的比了。小北那孩子,前几天才跑来跟我说,说你宝刀未老,身手不减当年。呵呵呵。”
老太太捶了捶背,将手搭在女佣的手背上,一旁的女佣扶老太太到亭子里休息,早有佣人将靠垫在亭子的石凳上。
“所以小的才经常劝小姐没事的时候多活动活动,别总是看那些文件的,伤眼又伤身的。”
谢东崖给老太太倒了杯茶,听老太太提及殷战北,倒茶的动作一顿,眸光闪了闪,看向尉迟秀锦,“北少爷也跑过来试探您的口风了?”
“是啊,这孩子,打小就好奇心旺盛得很,又爱刨根问底的。简傲为什么答应回来,回来之后是否接管尉迟家,这些问题,他肯定好奇死了,应该也找你问过了吧?呵呵,他当律师,还真当选对路子了,那股子钻研的精神哦~”
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在垫着软垫的石凳上坐下,抬了抬手,挥退一干佣人,招呼谢东崖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两人名义上虽是主仆,但私底下,老太太并不没有谢东崖当外人看。
谢东崖没有落座,垂首走到老太太的身边,迟疑地道,“小姐,我……”
“小谢你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老太太泯了口茶,放下茶杯,不解地看着似乎有话要说的谢东崖。
“女乃女乃早上,谢爷爷早。”
殷战北双手环胸,潇洒不羁地走进亭子,一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真是越大越不懂规矩。长辈让你坐了么?还坐得坐没坐姿,不知道今天是你父亲的生日,迟点亲戚朋友都会来我们家贺寿。要是被那些亲戚看见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又该那些无聊的人说闲话。”
尉迟秀锦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话语里训斥的意味却淡如温水。
对于这个自小就不在身边长大,寒暑假才回来的小孙子,她是疼爱多于严厉的。
不像对待傲儿那样,事事都以接班人的要求严格教育。
是不是因了她截然不同的教育方式,所以两个孩子的性格也天差地别么?
傲儿从小就谨言慎行,乖巧得让人心疼,这小北……却是顽劣得让人头疼啊…。.
“啧啧。女乃女乃,我又不是女人,要什么坐姿?倒是我看最近女乃娘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这训起话来也是精神十足,不知道是”容金“集团的股票又升了,还是……哪位可怜的先生小姐又被女乃女乃给暗算了还帮女乃女乃数钞票呢。噢,女乃女乃?”
殷战北握着手中的空杯子,晃啊晃的,嘴角扬起一抹邪笑。
“臭小子!连你女乃女乃都敢消遣了么?”
老太太瞪了殷战北一眼。
“衍少爷。”
谢东崖起身给殷战北问安。
“谢爷爷不必客气。”
“臭小子,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斜睨着他,难道在他的心目中她就是没事暗算人的老太太一个么?
咳,要是老太太知道,在殷战北的心目中,老太太岂止是算计人的高手,简直就是一只拥有千年道行的狡猾狐狸的话,不知道老太太会作何感想。
“先是用简傲小时候的故事激发嫂子的母爱,试探下嫂子对傲的爱到底有多深。要是如您所预期的,您再顺理成章地要求嫂子说服简傲回来。而且,这次去找嫂子,应该有个意外收获吧?那就是发现傲对嫂子的感情要比您想象中的深很多。所以放心地将说服傲的事情全部拜托给嫂子,就是算准了以傲对嫂子的感情,只要把嫂子稳住,傲就不可能再离开尉迟家。是这个打算么?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孙儿不得不说,您这一步棋,走得实在太高明了。”
殷战北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笑眯眯地看着老太太,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都滑头。
那天女乃女乃大张旗鼓的命谢爷爷把家具都给傲准备好,他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了。以女乃女乃小心谨慎的形式作风,在事情没有明朗化之前是不会太高调的。如今,女乃女乃却是提前就公布了傲会回来的这一事实。那就说明女乃女乃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所以那天他才会特地去堵谢爷爷,想要知道女乃女乃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才会这么有把握。没有想到,女乃女乃利用嫂子来说服傲。简单明了,成功的可能性最高。
心里的打算被说了出来,老太太微微愣了愣,眸光倏然一眯,扭头看着身旁的谢东崖“小谢,是你?”
一道严厉的眸光射了过来,谢东崖低垂着头,“对不起,小姐。我……”
“女乃娘别怪谢爷爷。他是被我缠得没有办法了。您也知道的,凡事我想要知道的事,还没有不知道的。”
老太太当然知道自家孙子的难缠,想必小谢有什么把小辫子在小北的手里了,否则以小谢的性格,是万万不可能出卖她的。
就是不知道行事素来规矩谨慎的小谢能有什么小辫子落在小北的手中…。.
老太太也不为难谢东崖,直接看着殷战北问道,“臭小子,你想怎么样?”
“嘿嘿。女乃女乃快言快语,那我也就直说了。我知道,说服大嫂,让傲搬回尉迟家,只是您计划的一部分。我的要求,就是女乃女乃您也让我参与到您的计划中来。”
那样,他和傲的计划也才能够更加顺利地展开。
殷战北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襟危坐,严肃地道。
“小谢把那些也都告诉你了么?”
余光扫了心虚的谢东崖,老太太并没有立即回应殷战北的提议。
“抱歉,小姐。小的真的觉得这些年您爷也够辛苦的了。不如就让北少爷帮帮忙吧。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个帮手啊!”
是的,这才是他下定决心也要把小姐的计划告诉北少爷的真正原因。
小姐的计划好是好,可计划到底赶不上变化,他私心里,还是希望两位孙少爷能够替小姐多分担分担这众多豺狼虎豹都盯着的庞大的家业和家族事业。
“你想清楚了么?一旦你加入这浑水当中来,日子过得可就没有现在这么轻松了。你不但没有办法去你在A城的酒吧,当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酒吧老板,更加没有办法兼顾你律师事务所的工作。在傲重新接管”金都“集团以后,我会在董事会议上宣布由你为公司的总经理,同时,我全面退出”金都“的经营。
之后能不能取得董事会那群老狐狸的信服,可全得靠你们两兄弟自己打拼了。那样,也没有关系吗?”
嘴角扬起一抹满不在乎的笑容,殷战北耸了耸肩,“没关系。小涵和南南我会想法过段时间我会想办法把他们接过来。至于事务所,年初就已经交代给另一位合伙人了,一般没有重大的事情并不需要我出马。”
“那好,你先下去吧。时候也不早了,应该等会儿就陆陆续续的会有人上门拜访,我先回房换件衣服。你也回房准备准备吧,就算再不喜欢你那个父亲,也改变不了你是尉迟子孙的这一事实。做任何事,都要以尉迟家摆在第一位。别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看笑话,知道了吗?”
老太太口吻徐缓,可一字一句的,无不透着令人不容忽视的威严。
殷战北点了点头,站起身告辞。
步出亭子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了顿,背对着老太太说道,“这一次,换我来守护女乃女乃和哥哥。”
然后,挥了挥手,离开时的步伐果然稳重了许多。
老太太注视着那抹修长挺拔的背影走远,想起年轻时候,也曾无数次坐在这座庭院,目送总是为生计忙碌的丈夫离开。
那时候,他的背影也是这般,坚毅、挺拔,无意中就安定了人心。
“北少爷,也有点像当年的少爷了,是不?”
见老太太怔愣地望着殷战北离去的背影,谢东崖知道,他的小姐八成是想起老爷了。
以前,老太太也总是有这么看着与老爷性子像了七八分的傲少爷离开的背影,半天晃不过神来的时候。
小姐从来不是一个情绪外漏的人,唯有想起老爷,她才会放任自己的情绪啊…。.
历经风雨,几多沧桑以后,心底会珍藏着一个人。那个人是你此生的罩门,凡事涉及到他,就会触动你内心最脆弱的那一根弦。不必拨弄,流泻出来的音符也是伤感又隐含无限思念的。
收回视线,在桌子上抓了一把事先命人准备好的鱼饵。
拒绝谢东崖的搀扶,老太太站起身,走到亭子的栏杆处,眺望池子里的一池游得欢快地鲤鱼,“你看,这群鲤鱼游得多么欢快,相互之间也会嬉戏玩闹。”
“小姐——”
谢东崖担心地跟了过去,。
老太太将手中的鱼饵洒了部分下去,马上就有鱼儿争相前来争食。
“我这几个儿女当中,就像这池子里的鲤鱼这样,在还没有鱼饵之前,他们相互之间倒也融洽。可如今……他们千方百计地抢夺其他人口中的食物,即便是已经吃进去的,也要让人想办法给吐出来。”
“小姐,您不要想太多。总有一天,大老爷、老爷还有几位小姐,都会想通的。”
谢东崖轻声地安慰道。
“想通?我花了几十年的功夫都没能改变他们一丝一毫,哪里还能指望他们来一个洗心革面。那几个不争气的东西,没有一个像都哥哥的。算是样子与都哥哥像了七成的康城,也只是可惜了你家少爷的那副皮囊,性子与都哥哥差得十万八千里。除了茗儿还能让我稍稍欣慰些,她倒是像她爸那样重情重义,可惜是个女儿身,我把她培养得再好,到头来,也只是便宜了她夫家的人。你看,这些年,她夫家的生意做得多大,就连海外华人都知道他们南宫家。
我们老尉迟家呢?市场份额在缩水,资产在缩水,去年的金融危机,更是让我们的规模都大大缩小了。我愧对都哥哥的在天之灵,愧对你家少爷的在天之灵啊,小谢~”
老太太的身子晃了晃,谢东崖急忙扶她在栏杆的长椅上坐下,“小姐,您何必这么想不开呢?这些年您已经做得够好了。如果不是大老爷轻信外戚,老爷又疑心病重,姑爷又只是个吃软饭的,公司何至于此?
小姐,独木难撑的道理您不会不懂。何苦把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再者说了,您不是还有两位孙少爷么?傲少爷是自小就懂事的,没什么可让人操心的,只要这次傲少爷决心回来,那么咱们”金都“规模扩大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刚才您也瞧见了,就连素野惯了的北少爷,都有如此沉稳的一面。您为老尉迟家培养了两个了不得的接班人啊。日后咱们”金都“也会在两位孙少爷的发展下越发壮大的。况且,小姐,您忘了么?两年前就为您生下曾孙子,如今孙少女乃女乃又怀上了,很快,您就是有两个曾孙子了,咱们直系的枝叶越发地繁茂,少爷若是地下有知,开心都还来不及,又何来愧对这一说。”
“是啊,是啊。你不说我都还忘了,呵呵。这可以天大的喜事啊。”
提到曾孙子的时候,老太太眉目间的忧愁总是散去了一些。
因鲤鱼争抢鱼饵而泛起层层涟漪的湖面,又恢复了平静。
湖太太侧坐在栏杆上的长椅上,眼睛视着恢复平如初的池子,“小谢啊,对于那两双儿女,三年前的那件事,让我对他们是彻底的死了心。三年前我的一次犹豫,让我痛失孙儿三年。整整三年,我都不知道我的孙儿是生是死,过得好不好。担心受怕了整整1050个昼夜。这一次,我绝对不允许自己手软了。
我知道,他们心里巴不得咒我死,可即便是死,我也要为我的孙儿铺平道路。”
“小姐。东崖不许您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谢东崖急急地说道。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老太太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她喃喃地道,“小谢啊,我是真的累了~”
“累了就好好歇歇。等傲少爷在北少爷的辅佐下,重新接管”金都“,从那些董事的手中把我们老尉迟家全部的股份都给收购回来。小姐您就可以放心地卸下肩上的重担了。到时候,小谢再陪您走一走当年送走老爷的F城的旧码头,您娘家位于西霞村的老宅子,还有看一看村子里的老槐树。小姐,您说,那样可好?”
“好,好,好。”
老太太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把手中全部的鱼饵一洒,在谢东崖的搀扶下,也回了房。
身后,湖面再次掀起了圈圈的涟漪。
人心不静,举家难平。
这就是……传说中的……豪门吗?
顾漫紫惊叹地凝视着眼前的这一座占地广袤,气势恢宏的古老宅院,走过去,抚模着门口对面的石狮子,迟迟缓不过神来。
她往后退了几步,宅子上方的牌匾,用墨黑色描金边写就的“尉迟府”三个大字便进入她的眼帘——遒劲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
走近,她缓缓地抚模过门前的两尊石狮子,感觉到了历史的厚重。
她曾去不少地方的古镇旅游过,一眼就看出,这对镇守宅子的石狮子已经有些年岁了,并不像如今许多石狮子,都是近年产的。
她手下的这对石狮子,多了份旧日时光的庄重,不似现代的产物,那般虚浮,没有灵魂。
就这样抚模着它们,能令她的心都跟着庄宁了起来。
这就是,尉迟流氓从小长大的地方吗?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顾漫紫走到门口。
这里就是他曾度过孤单冷寂的童年的地方,他和他父母亲唯一有记忆重叠的地方?
顾漫紫的手扣上门上的铜环,还未叩门,朱红色的大门开启,整齐地走出两队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门口,行伍齐整地对站开。
队伍里,缓缓地走出一位老爷爷,鸡皮鹤发,身子挺拔,一身唐装,很有点武侠小说里世外高人的意思。
顾漫紫自然而然地将他和总是一身旗袍现身的老太太联系在了一起,心生了许多亲切。
她对眼前的老人笑了笑。
“你是什么人?在我们门口偷偷模模地做什么?”
保镖阿业从队伍中走出,严厉地质问道现在时间才7点,贺寿也太早了一些。她的手里也没有带着贺寿的礼品。
他听命于谢叔,今天要负责保证尉迟府内所有人的安全,半点可疑人士自然是都不能放进入内。
“谁偷偷模模了?”
顾漫紫脸上的笑容一凝,她一个大步走到阿业的面前,沉着张俏脸道,“你刚才说,谁偷偷模模?”
“谢叔,这个人你准备怎么处置”
阿业不理会顾漫紫的叫嚣,径自走到谢东崖的面前躬身请示道。
“喂,你知道偷偷模模是什么意思么?”
顾漫紫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冤枉,被人冤枉吧还不给漂白的机会。
她气呼呼地走到阿业的身后,戳着他的后背,“你丫的。问你话呢!你个文盲!你知道偷偷模模是什么意思么你?偷偷模模,就是暗地里,不为人知地做一些隐秘的事情。请问,我有背着你们做什么吗?我只是刚好要敲门,然后你们就出来了。这也叫偷偷模模?我很同情,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但是瞧你长得人模人样的,问话也还算流畅,难道自学的能力都不具备吗?有空会去重修一下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这点怨不得你,但是语文水平臭,还出来显摆,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
阿业倏然地转过身,眼睛死死地瞪着顾漫紫,他该死的从小读受的就是精英教育,他娘的他语文怎么是体育老师教的了?
顾漫紫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
哼!比眼睛大吗?老娘大小比不过,也能用犀利的眼神秒杀你!
谢东崖在一旁审视了很是一番顾漫紫,清澈的眼眸,火爆的性子,犀利的言辞,一样是美目清秀,说起来话来就破了个功,呵呵…。像极了某个人年轻的时候呀。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纤细的身影,在太阳才刚刚照进宅子的时候,出现在尉迟家的门口。遭到质问的时候,也曾犀利的回击过。
只是啊,后来发生太多的事,他也再没有见过那人像那日那样有过那般生动的表情了。
心弦被触动,谢东崖笑呵呵地走上前,对顾漫紫微微笑道,“呵呵。想来应该是误会一场。请问这位小姐,您是来参加我家老爷的寿宴的吗?请问是否能够出示一下您的请帖呢?”
但凡有钱人家的宴会,为了维护现场的秩序和安全,出入都是要凭借邀请卡或者是请帖方能入内的。
谢管家带着阿业出来,就是为了在门口检查所有来宾的请帖,凭着请帖才能入内。
“请帖?”
顾漫紫的眉头皱了皱,给自己的公公贺寿还要请帖的么?
“谢叔,她要是有请柬不早拿出来了吗?何至于这么偷偷模模地在屋外徘徊。要我说,她和以前那些想要厮混进来,结识有钱公子哥的女人没有什么区别”
“阿业!不得对客人无礼!”
谢东崖呵斥道。
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目光干净透明,谢东崖凭借多年识人的经历,这个丫头绝对不是别有用心的那种女孩子。
“抱歉,是府内之人莽撞。小姐请随老夫来吧,即便不是来贺寿的,来我们尉迟家坐坐也不错。”
谢东崖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叔!”
钟临业不懂为什么素来对尉迟家以外的人都不亲近的谢东崖会这么袒护一个陌生的女人。
“谢谢你!爷爷!您可真是个好人!”
顾漫紫人来熟地挽上谢东崖的手臂随他进屋。
谢东崖不但没有推开她,反而笑呵呵地和她聊起了天。
阿业在内的几个大男人顿时在风中石化。
这……这还是他们除了老太太以外就谁也不搭理的谢叔么?
尉迟衍是在宅院前面的一处空地停的车,原本两人都快要走到门口了。
顾漫紫再一次把包给落在车上了,尉迟衍只得让她先行进去,自己回去拿。
看见门口站着的保镖,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他稍稍地对阿业点头示意,抬脚欲跨上门口的阶梯,被最外面的一位保镖给拦了下来。
“您好!请您出示请帖。”
是陌生的面孔,尉迟衍顿下脚步,“你是新来的吧?也是谢爷爷还把你给招进来的吗?”
不冷不淡的口吻,然后那股自然流露出来的领导人气势,却让保镖不自觉地就顺着他的问话回答道,“是的,是谢叔把我给招进来没错。”
该死的!他没事这么配合做什么啊!
“你认识谢叔?你到底是谁?你是来找谢叔的,还是给尉迟老爷贺寿的?”
恢复正常的口吻,新人保镖按照惯例盘问道。
听见下属在和人对话,阿业总算从刚才震撼的画面当中回过神,然后……然后陷入更加震撼的画面当中来。
尉迟衍余光瞥见算是从小想与的阿业,刚想上前打个招呼,一个不明物体撞了进来。
“老公,我听声音就知道是你!”
顾漫紫开心地投入尉迟衍的怀抱当中。
她和那位老爷爷才没走几步,就听见自家老公的声音。然后她就和老爷爷说等她一下,等会儿介绍她老公给他认识,她人就跑过来了。
果然是尉迟流氓!
“怎么还没有进去?”
尉迟衍把包递给她,牵起她的手,进了屋,柔声问道。
按理,她应该已经在客厅陪着女乃女乃才是。
尉迟衍哪里知道,顾漫紫在门外发了会儿呆,在门口又被拦下,因此才会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老太太人呢。
“我已经要进了呀,听见你的声音了嘛。老公,你家好大!”
“喜欢么?”
“嗯,感觉好像是坐拥千亩良田的那种地主婆。老公啊,咱家有田么?有没有收租那么一说的啊?”
顾漫紫摇晃着尉迟衍的手臂,抬眸好奇地问道。
“……”
“业…。业哥,刚刚那人真的也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吗?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啊?”
最主要的,这两人进得太随便了啊,完全就是把这当自己家了。他们这才没有拦下他们。
特别是那个男的,只要看着他的眼神,他们就会心生臣服之意。
“业哥,那人你认识么?你不是从小就在这长大的?业哥?”
旁边的一位保镖推了推钟临业,他还是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只是不停地喃喃道,“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谁回来了啊?业哥”
“是啊,业哥。你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呢。”
“少爷!少爷他回来了!这里你们看着,我要进去看看少爷去!”
阿业拍了旁下属的肩膀,飞快地跑了进去!
简傲少爷,他在六岁那年就决定誓死跟随的简傲少爷终于回来了啊!
顾漫紫牵着尉迟衍的手,开心地走到谢东崖的面前,为两人相互做介绍,“老爷爷。我给你介绍,这个就是我老公,他叫……那什么。他名字很多。您就叫他简傲好了。老公,这位就是……”
糟糕,她好像还不知道老人家怎么称呼呐。
“谢爷爷。”
尉迟衍搂上顾漫紫的腰身,微微一笑道,“老婆,这位是谢爷爷。是女乃女乃一位极其要好的朋友,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之一。谢爷爷,这位就是我的妻子,她叫顾漫紫。您就唤她蛮子就可以了。”
角色一下子对调,顾漫紫的脸庞苦逼地成了个囧字。
坑爹啊!今天来的是尉迟流氓的家啊!那这府里的人自然都是认识他的了!她还给人家做介绍!
她的脑袋真是被驴给亲过了啊,缺根筋也不是这种缺法的啊!坑了个爹!
早在尉迟衍跨进院子的时候,谢东崖就认出了他。
只是记忆里不苟言笑的少年,如今似乎都多了那么些些的温情。
不是他眼花,是么?
谢东崖枯瘦的手颤抖地抚模上尉迟衍漾笑的脸庞,“傲少爷?傲少爷?您是傲少爷?我的天呐?我没有眼花吧?真的……真的是傲少爷吗?”
谢东崖领尉迟衍和顾漫紫到尉迟秀锦的兰轩。
佣人正在伺候尉迟秀锦穿衣、梳妆。
见到东崖领着尉迟衍还要一个陌生的女人进来,几个以前就见过尉迟衍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不愧是老太太中意的人,即便内心相当的惊讶这个离家三年的,险些背叛入狱的孙少爷怎么会回来,还是什么都没有问,恭敬地行了个礼。
“你们都下去吧。”
尉迟秀锦抬了抬手,佣人无声地退了下去。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拖到最后一刻方肯现身。”
老太太坐在梳妆镜前,从首饰盒里取出一对质地上等的珍珠耳环,看着镜子里的尉迟衍问道。
以她对她这个孙子的了解,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逢场作戏的场合,一般都是去露个脸就直接走人。
这次来得这么早,还真当是出乎她的衣料。
是因为丫头的缘故吗?
老太太又看向镜子里的顾漫紫。
“女乃女乃您别动,孙媳来为您戴上耳环。”
顾漫紫搬来了一张椅子,让老太太侧着,她坐到她的对面,帮她戴耳环。
老太天欣然同意了。
“蛮子说,她想女乃女乃了。所以想要早点过来看看。”
看着顾漫紫和老太太之间的互动,尉迟衍的眸光放柔,温凉地说道。
“真的?”
一边的耳环已经戴好,老太太拉住顾漫紫的手,开心地问道。
“当然了。虽然今天是寿星公的生日,可也是女乃女乃的受难日啊。如果没有女乃女乃十月怀胎的辛苦,一朝分娩的痛楚,又哪来的寿星公,如果没有寿星公我又能去哪里遇见一个这么疼我呵护我的老公?所以啊!当然要赶在第一时间来看望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最伟大了!”
顾漫紫替老太太把另一只耳环也给戴好,握住老太太褶皱的手,诚挚地道。
每个人过生日的时候,每接受着亲朋好友为自己唱的“生日快乐歌”,点上生日的蜡烛,却很少有人想起,在某一年的这一天,有一个伟大的女人受尽了磨难,才会有生命的诞生。
生日,寿星理当庆祝,只是当初那个赐予寿星生命的人,才是最值得尊敬的啊!
尉迟秀锦原本想,顾漫紫的那一番想她不过是个场面话,为了哄她老人家开心罢了。
可如今听她说得这么诚恳,心里头倒真的有些动容。
“还没见过你的伯伯、姑姑们吧?”
穿戴完毕,尉迟秀锦在顾漫紫的搀扶下去了偏厅,在主位上坐下。谢东崖照例站在老太太的左手边,顾漫紫和尉迟衍则并排比邻而坐。
“时间还早,几位老爷和小姐应该都还没有起床才是。”
谢东崖代为答话道。
“这么说来,傲儿回来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有佣人过来斟茶。
“是的。除了门外的几个保镖和兰轩里的人,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
谢东崖点头。
时间实在尚早,还不到上班的点,许多佣人都还没起床,一路过来,并没有遇见其他人。
“如此甚好。傲儿,准备怎么让大家知道你回来的这件事情呢?心里可曾有什么盘算?”
“还能有什么盘算?这家伙还能有什么创意?无非就是人往那里一站,别人问什么,他也不答。别人和他说话,他也不理。要是别人拿他当稀有动物观赏,他就直接走人呗。
这家伙回回出席公众场合都是这副德行。女乃女乃,您该不会以为他消失了三年,就性情大变了吧?”
殷战北迈进门来,他的身后跟着钟临业。
钟临业的目光自踏入房间起,就没有离开过尉迟衍。
要不是老太太在,他真想现在就扑过去,大声地质问他什么当年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就趁着他去当兵的时候不告而别了!
难道他钟临业在他尉迟简傲的心里,是那么没有地位的吗?
说走就走,完全不顾及多年的情谊!
谢东崖看着殷战北和钟临业进来,就知道为什么殷战北会知道尉迟衍回来的这件事了。
见到钟临业看尉迟衍的眼神,谢东崖无奈地摇摇头。阿业他,还是很为孙少爷当年的不告而别而受伤吧?
“切。怎么着?你嫉妒我家老公魅力呢?谁规定出席宴会就一定要别人问什么,就非得答什么了?盯着别人看本身就是一件没有礼貌的事情,观赏又没有给观赏费,凭什么要人留在那里免费地给他们养眼啊。”
尉迟衍没有对殷战北的调侃有什么反应,反倒是顾漫紫听了心里那叫一个不爽。
搞什么啊,说得好像她家老公是自闭症患儿似的!
“嫂子——我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谁不知道傲他玉树临风、潇洒倜傥,魅力无边啊?是吧?”
殷战北走到顾漫紫身旁的位置坐下,连忙赔笑道,心里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他了个爹啊!他怎么就忘了她这个月复黑嫂子是个极护短的人呢。只准自己说傲这个那个的,别人却是半句都说不得,哪怕傲说自己的不好,也会被她胡整一通。
有妻如此,人生为之黑暗。有嫂如此,他的日子也不是彩色滴啊!
殷战北对顾漫紫赔小心的样子让在场的其他人微微吃了一惊。
殷战北很小的时候,身体不好。正所谓郁结于心。长年累月的病榻生活,使得有时候他脾气难免焦躁了一点。那段时间,家里每个人都处处跟他陪着小心,生怕过分刺激到他,就该大病一场了,严重的还有可能会一命呜呼。
只有尉迟衍这个当哥哥的,从来不惯着他,小战北也只听尉迟衍的话。
再大了一些,两兄弟很快就分开,殷战北的身体离开尉迟家以后就好了很多。似乎是要把以前卧病期间调皮捣蛋的份额给补足了,每一次回到尉迟家,都是弄得鸡飞狗跳地才走人。
老太太疼他,几个伯伯、姑姑根本拿他没办法,那时候尉迟简傲又被送出国去了,家里根本没有人制止的了他。
这还是众人第一回见他在尉迟简傲以外的人露出谄媚的表情。
哎,没办法,老婆、孩子在人家手里捏着呢。能不识趣一点呢么!
尉迟衍瞥了他一眼,你小子马屁拍得可真溜。
殷战北模了模鼻子,老大,还不是你娶得好媳妇。
顾漫紫双手环胸,“哼!这还差不多!”
“呵呵。好,好,好。简直好挤了。小谢啊,我真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我的两个孙子被同一个女人吃得死死的。呵呵呵。”
老太天笑得开心,殷战北内伤。
女乃女乃啊,我是您淘古董的时候淘到的吧?要不您亲孙子被人欺负,您咋还这么乐呵呢。
尉迟衍的表情仍是一贯的淡漠,只是那微扬的嘴角显示了他是乐在其中的。
尉迟衍的变化让谢管家和钟临业震惊不已。
他们记得,以前的少爷几乎是不笑的。
是因为孙少女乃女乃的缘故吗?
谢东崖和钟临业怔愣地看着顾漫紫。
“哎呀,女乃女乃,您说什么呢。我只对傲有兴趣。对殷战北这只花蝴蝶半点兴趣都没有。我可不要吃他,要消化不良的。”
顾漫紫皱了皱眉,她对花花蝴蝶这种昆虫类是没有半点兴趣的。
“呵呵呵。”
闻言,老太太嘴角又上扬了几个弧度,眼里的笑意又深了一些。
很久都没有看见老太太笑得这么开心过了,房内的“傲儿啊,你这个丫头是真的让人打心眼里喜欢啊。”
老太太看着顾漫紫说道。
尉迟衍抱以会心一笑。
此生不换,为她而已。
“既然丫头这么招人喜欢,不介绍给大家认识你不会过意不去吗?我知道你自己是不在意回来不回来这件事的。但是你心里应该清楚,如果没有办法在早日让你的伯伯、姑姑接受丫头的身份,她在府里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女乃女乃相信你一定是深思熟虑才做的回来的这个决定。现在,告诉女乃女乃,你准备怎么做?女乃女乃全力配合你。”
老太太话锋一转,眼里迸发出精锐的光,目光灼灼地看向尉迟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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