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阳光将篮球场上运动的少年拖得长长的,汗水在金光里挥洒,时不时地传来叫好的声音
观众席上,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交头接耳的穿着校服的小女生。
半场休息,在球场上拼杀的少年们中场休息,都围在球场边缘大口大口地灌着矿泉水。
女孩们红着脸,矜持地走到各自心仪的对象面前,送送水,递递毛巾什么的。
还是当学生好啊,除了作业和考试什么都不用发愁~
没有加不完的班,不用为了工资、全勤每天都累死累活的还不见得有所回报。
下了公交,路过回家必经的一所初中的篮球场,听见里头的叫嚷声,顾漫紫转过头看了一眼,便郁闷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晚上回去还要把白天没有校对完的稿子给校对一遍呢。
天呐~为毛去应聘的时候明明上头写着的工作时间是八个小时,但是每天一整天下来工作的时间都是远远地超过八个小时啊!
顾漫紫气闷地用脚一踢,石子以直线运动朝前飞去,本该空无一人的拐角,突然冒出一个身影来。
“呀!”
顾漫紫低叫一声,双眼一闭,鸵鸟地不敢直面这“乌龙”的人生。
她起先踢出去的石块“块头”可不小啊,要是把人给踢伤了……顾漫紫不敢往下想。
“行凶”后遁走这种不道德的事情顾漫紫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等到终于鼓起勇气,下定决心赔罪,缓缓睁开一只眼睛的时候,前面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嗯?怎么回事?”
顾漫紫可不认为大白天的会有活见鬼这回事。
四下环顾了一圈,街上倒是有几个行人来来往往的,可她总不可能一个个地跑上去问,嘿,刚才从街角蹿出来的那人是你吗?我刚才的石子有没有砸伤你之类的吧?
这年头,碰瓷的事儿都有,要是她真把人给伤人着了,是个人都会讹她一顿吧?
这么想来,自己那小石子应该根本就没有砸中谁?
这么想着,顾漫紫拎了拎有下滑趋势的单肩包,去沙县买了碗面,便心安理得地穿过斑马,回家去了。
“等一下”
电梯门快要阖上,顾漫紫连忙三步并两步地跑上前。
电梯里的人依言按了开启的键,顾漫紫手里拎着鸡蛋米面,跨了进去,微喘着气,向那人道谢。
“谢,谢谢啊~”
“不用。”
是那种特别低沉、性感的嗓音。
一般而言,但凡是声音甜美的姑娘,你都会下意识地将她想象成是一位气质月兑俗的佳人。
基于同样的原理,实在是电梯里的这位仁兄的声音太过“**”,顾漫紫按捺不住好奇心,趁按下楼层键的空当有技巧地觎眼打量声音的主人长什么样子。
顾漫紫的打量是不动声色的(她自以为),是右上至下的有预谋的一次打量。
紧利落的板寸头,黑色贴身的紧背心勾勒出力量的线条,即使穿着松垮的休闲裤也遮掩不了其修长的腿,星眼朗目,英俊逼人,一股淡漠的气质完全地流露了出来,给人一种帅则帅矣,但不是个好亲近的主这样的感觉。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手里拎着两大袋的食材,俨然一副煮夫的形象。
顾漫紫低头瞄了眼自己手里拎着的鸡蛋米面,一股心酸感油然而生~
同样都是居家过日子,瞧人家这日子过的多么的滋润、滋补啊,她就只能天天跟蛋炒饭,煮面之类的打交道。
顾漫紫忽然灵光一闪。
啊!不知道如果自己与他建立起深切的革命情谊,是不是能偶尔去他家蹭饭呢?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点击上的尉迟衍对顾漫紫的打量视而不见。
自己会给人以什么样的印象,尉迟衍自然再清楚不过。
冷漠已经是深入他血液的元素,他已不懂得怎么与它相分离。
面对顾漫紫偷偷打量,尉迟衍只当全然不知情,反正一般人在看见他以后都会本着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躲得远远的。
顾漫紫本来想着,老娘我怎么打量你,出于好奇心,你也该问我看什么才是吧?
但是电梯里的男人就是一言不发,甚至是对她的打量无动于衷。
没法子,自己单方面的热场子吧。
“哎!是你?!你叫什么来的?嗯……我明明记得你的姓氏很特别的。尉迟,啊,我想起来了,你叫尉迟衍,对不对?嘿!你好,我叫顾漫紫,就住你对面,还记得我吗?”
调整思绪,顾漫紫一双眼睛晶亮地望着尉迟衍,电梯“叮”地一声抵达四楼楼层,顾漫紫很自然地跟在尉迟衍的身后,并且迅速地绕到他的前方去,指着自己的鼻尖,笑眯眯地问他是不是还记得她。
尉迟衍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拦住他去路的小女人,他在这栋小区住了大半年之久,她还是第一个,主动与他攀谈的人。诡异的是,在他的记忆里,全然不记得这张脸。
“啊!不会吧?你竟然把我忘得这么彻底!难道我就真的长了一张”船过水无痕“的脸?”
明媚的笑脸垮了下去,看来她蹭饭的革命道路还很长啊~
像是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飘来一大片乌云一样,前后发差之巨大,令尉迟衍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他缺少,和女人打交道的经验。
“哼!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代表权锦瑟花苑的住户鄙视你!”
乌溜溜的眼珠子一瞪,下巴一扬,小身板一转,顾漫紫雄赳赳“气”昂昂地大跨步地走到他的前面去,回了自己的屋,反手关起门来的声音那叫一个震天响。
她需要拟定一个切实有效的“蹭饭”计划!
莫名其妙的女人。
尉迟衍望着顾漫紫气呼呼离去的背影,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等到顾漫紫当着他的面讲门用力甩上,尉迟衍望着防盗门上408的数字才恍然想起,在他搬来锦瑟花苑的第一天,在对门门口,看见一个纤细的女人费力将一个大盆栽往房子里搬。
他没有助人为乐的习惯,正想要视若无睹地走过去,被那个女人给叫住。
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也就帮了那个忙。
原来,是她。
想起女人离去时鼓着腮帮子说他忘恩负义,一副气恼的样子,尉迟衍嘴角扬起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笑意。
是她的语文不过关,还是他跟不上时代的潮流,忘恩负义也可以用在他们身上了?
尉迟衍失笑地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407的门。
这次在电梯里与对门邻居短暂邂逅的事情,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
6点55分。
锦瑟小区几千米以外的锦湖公园,夕阳一点一点地沉到天际的另一边,金辉鎏金般地在广场铺了一地。
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坐在公园的广场上,他腰身微弯,以一种近乎沉思的姿势平和地注视着广场上嬉笑玩闹的大人小孩。
距离他身后五十米的地方,顾漫紫舌忝着手中的棉花糖,穿着粉红色夹趾拖,目光落在广场上背对着她而坐的男人身上。
那人在广场上坐了多久,顾漫紫就观察了他多久。
她不是跟踪他来的,她只是嘴馋,所以才跑到公园里买根棉花糖就回去。
付钱转身的时候意外瞄到夕阳剪影下静默坐着的男人。
她不是第一次看见他了,每次只要在这个时间点,她似乎都能遇见他。
缘与广场周围嬉笑、玩耍的人都不同,那人安静地有些过分。
顾漫紫有些矫情地想着,这算不算就是传说中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哈哈,不知道有没有在某个角落也注视着她,如同她一直在观察他一样。
棉花糖都快要在粘稠的空气当中融化了,顾漫紫迅速地消灭了它,又去广场的小摊上买了两根关东煮,慢慢悠悠地走到男人坐着的方向,挨着他的身边坐下。
“给。请你的。”
当时男人正准备起身,不期然地眼前就出现一条关东煮,换谁谁都会惊讶。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又不记得我了啊!”
清澈的眸子燃起两团小火焰,大有哥们儿你要是敢点头说是,老娘我就把这关东煮插你鼻孔里的豪迈。
尉迟衍既不痴呆,也无失忆,对于一个前几天才见过的人,他当然不会忘记。
他就那么定定地望着她手中的关东煮,完全不明白他和她的关系什么时候有熟稔到足以相互请客吃东西的地步。
就算是睦邻友好,从互不相识到互相请客,这建交的速度也忒快了一点。
“哎,我说。你倒是拿着呀。”
从尉迟衍的眼中,顾漫紫读出了他是认得自己的,于是不由分说地把手中的一串关东煮给他递了过去,认真地解释道,“上回你替我搬了那盆金钱树,我一直特别想找机会谢谢你。原来我以为你就住我隔壁,谢你的机会很多。可谁知道那天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你。我还以为你搬走了呢。”
顾漫紫摇晃着腿,将手中的关东煮一口一口地吃了个干净,转头看着尉迟衍,发现他手里的关东煮一动没动,惊讶,“你怎么没吃啊?不喜欢?”
吃饭请客这东西吧,讲究的是一个宾主尽欢。如果只是请客的人吃得津津有味,被请的那个完全没半点食欲,这多么得打击人啊~
忽然,顾漫紫像想到什么似的,双臂环胸,斜睨着他,“别告诉我,你这是不吃嗟来之食啊!”
细心的读者们可能会发现,这次的“会晤”基本上都是蛮子童鞋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尉迟公子根本不曾开过尊口。
这一点,尉迟公子当然注意到了。
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可以在对方完全不置一词的情况下还能自顾自地讲下去的,因为意外,所以尉迟公子既没有想到要起身走人,只是有没有特别想要开口说话的**。
反应想来比较迟钝的蛮子童鞋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她羞愧,她悲愤,她…。她也不说话了。
1,2,3,比谁是木头人是吗?她蛮子是不会输的!
顾漫紫握拳,瞪向尉迟衍的眼神像是要燃烧器整个小宇宙。
如果尉迟公子真的是在跟蛮子童鞋玩1,2,3木头人游戏的话,那么蛮子童鞋就这么与人家大眼瞪小眼的,或许真的可以取得革命最终的胜利也不一定。但是尉迟公子之所以重新坐下,没有急着走人,那完全是因为一开始蛮子童鞋就喋喋不休的,他这是在等着她进入主题呢。
结果人等了那么久,你丫没蹦出个什么主题的也就算了,还索性不说了。
得,爷还有正经八百的事儿要做呢。
爷要回去了。
尉迟衍起身的时候带起了一股清风,水蓝色的衬衫下摆微微飘动,走得那叫一个潇洒飘逸。
顾漫紫郁结了,然后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追了上去。
她还没步入正题呢,他走什么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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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的尉迟衍和正文开始时的尉迟衍不同,亲们应该猜到了吧?米错,尉迟衍会一点点改变,都是因为蛮子。
所以其实是从很早以前,他们之前就ji情燃烧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