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呆的时间不是很久,当然也没有忘记用了最多的时间帮妈妈洗菜或者是给爸爸捶背,总是半年不回去,一会去就惊觉父母苍老许多,连以往习以为常的唠叨都蒙上了怀旧的意味。
不再带着情绪地顶撞,不再刻意忽视,悉数将所有的教诲都纳入日渐丰满的行李中,为就要到来的大三做着准备。
当然在闲暇的时候也会想起和路哥目前为止最后的晚餐。
那天我迟到很久,心情复杂地出现在餐厅的时候,看到他就站在餐厅门口,在夕阳的余晖下,挺拔得像是一株春日里欣欣向荣的柏树,他没有责怪我的姗姗来迟,不由分说拉住了我的手:“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他会走到车的另外一侧,打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等我坐好以后才上车,在车上有些仓促地说:“本来打算走过去的,可是你来得有点迟,为了赶时间,只好开车过去了。”那个侧面的笑容温润得像一幅画。
车停在两个街区外的一座二层楼那里,他在车里就递给我一把钥匙,指了指门:“要不要自己去打开?”
我怀着忐忑,手中的钥匙是温热的,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居然变得沉重了,就如我下车后走到门口的步伐。
插进钥匙,转动。
轻微的“咔嚓”声并没有把我从这些不安的小情绪里面带回来,我脑袋里是一片混沌,推开的门里面——
雅马哈的全套专业音响和录音设备,电子琴,吉他,贝斯,架子鼓,钢琴……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让我想到了幕晓那间录音室,只是,这里要宽敞得多,靠窗的那一边,一片室内的小花田,在落日将尽的金色光晕中,淡雅地散发着沁人心肺的香。
路哥就站在我身后,问:“喜欢吗?”
我脑袋一片空白:“这是……”
他从我身侧走向前去:“记得你说过想要自己的录音室,可是我们的大明星,要等你有了自己的录音室再录制专辑,你的粉丝都该从花季少女等到儿孙满堂了!”
我也走了进去,他转过身:“这是我之前买下来的房子,本来打算出租出去的,后来想想,反正也不指望变成包租婆,就索性改装了一下,你看这里,”他指了指角落里面的花:“这都还没有收拾好,我是先要等一切都准备好再给你看的,但是你马上就要走——”
他看着我变得奇怪的表情,那个拖长了的尾音后面缀上了一个不安的问句:“怎么啦?不喜欢吗?”
我仔细地看着路哥的这张脸,已经不再是沧桑过后的风平浪静,那一刻,他眼中情窦初开一般的小心翼翼就像是某种灼烧的东西一样,撼动着我。我拼命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他看得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了,哪里不和你心意,你说出来,可以改的啊……”
在景柯和幕晓那里无言忍受的委屈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其实是不合时宜的,但是,我的眼泪就那样,流出来了。
在爱丽丝的花田,我看到的第二个,是在我过去缺乏谈资的二十多年里面从未出现过的,一个用心爱的男人,他透过我,看着他已经不存在的恋人,像看到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