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可怡的谈话最终被聂成轩的一个来电突兀地打断,看着可怡离开的身影,恍然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原来幕晓这个名字已经是这么陌生,陌生到听到他仍然在关注我,心里都会涌现出一些不真实的受宠若惊。
而我没能很好地掩饰自己,因为就在几分钟前我还是没有像自己想象过的那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然处之,我怎么可以揪着心地,带着忐忑地期待可怡的下文呢?
可是那一刻,我真的是这样做的。
我可悲地在可怡离开以后,一个人坐在操场上面揣测可怡坐在沙发上看到报纸背后的信息,然后在“其实只是碰巧拿出来的旧报纸”和“其实他还是在关心着我”这两者之间游移不定。
我熟悉那个客厅的所有格局,我甚至可以在脑海中呈现好那报纸放在茶几上的画面,底座是大理石,上面是边缘有磨花的玻璃——这是茶几,通版都是彩色的,而我的版面确实小到看不清楚面容——那是报纸……我一遍又一遍地想,想到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一种压抑的悲哀感攫住了我的心,我在昏暗的灯光里面看着前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幕晓在学校打球了,而他深情注视球场的某个瞬间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在他母亲制定好的路线里面,是没有音乐或者篮球的空间的,他走在一条背离自己的路上,没有人可以帮忙。
——也许是我也不够温柔,我从来不会向你问冷暖,我以为你笑容灿烂,那力量就足够你对抗你所有逆境,可是我还在努力,也许你没有看到,我在用我的方式,把你拉回来。
——我在用我的方式,捍卫着我们共同的音乐梦想。
——纵然全世界说动听又如何,只要你还捂着你的耳朵,我就会坚持不懈唱下去,到你听见为止。
——你不知道这就是我守护你的方式。
——不是耳鬓厮磨,不是长相厮守,不是穷追不舍,我只是在这里,看着你。
我听过一个故事,美丽的公主城堡外下有位骑士痴心等待,公主说如果骑士愿每日等她,足了一百天,公主便会随他走,骑士等到了地九十九天然后毅然离开,九十九天,用来证明爱情,最后一天留给自尊。
我没有办法像那些球场上的花痴一样,勇敢地跑到幕晓面前,递过水和纸巾,一脸的仰慕就让他一切了然于心,我也没有办法像崔姐一样,孜孜不倦到把一份没有眉目的爱情当做事业来经营。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站在幕晓面前,真正觉得我们站在一个水平线上,然后我能够特别自然地对他说,你看,我一直在追求我的梦想,你敢不敢像我一样?我们像失散多年的老友那样叙旧,如果可以最好就像以前我们很多个在空教室的午后,阳光会透过窗户洒在他年轻而不羁的面容上,蒸发出一种不真实的美好。
他是这里多少女孩的梦想,我曾看见过他更多的表情而不只是奉献给花痴们的傻笑,我看见他生气,他皱着眉头的关切,我看见他失落,他沉默时候的忧郁。
而这记忆中的一切都凝结成心口那道伤口上面的痂,我视如珍宝又怎么留得住,时间在风干它,我惟愿这梦想如影随形,因我对它不离不弃。
也许只有它,才会带我回到那个我怀念的,教室里面有阳光和他的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