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恩恩觉得通体舒泰,她的身体散成了沙子,但不久,在沙子之上,她的骨肉重新生出,聚合,长大,最终,变成了完整的人形,过了不知多久,光膜慢慢在空中消失。
刘恩恩一骨碌从地上爬起。
她有些呆呆地望向光柱,光柱像个长者,用意识慢慢地抚过她的头顶:“去外面,给我找更多的力量回來吧。”
她几步跃到千远凡圣身边道:“要想知道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些尸首从何而來又会往生到何方,我们得要从这里出去。”
千远凡圣缓缓睁开眼,微笑道:“你又领悟到了什么?”
“领悟到了这里是一个循环,要想支撑循环,必须要有力量,也就是灵气,当灵气与死灵之力平稳,这根柱子才能完成由死到生的转化。”
千远凡圣掸了掸光影飘飘的衣襟,又整理了一下虚虚浮化的衣领,好整以暇道:“你出去吧,我说过了,我不再出去了。你出去一段时间,正好我在这里可以安心修炼。你再回來,我也许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打遍天下无敌手?那也得到天下去打才行啊,呆在尺匣里,除了他自己,连个鬼影都沒有,厉害不厉害的,真不吃紧。
不过千远凡圣自己就认为前途一定是光明的,所以他搔首弄姿,一条虚影之线做这些动作极是诡异,虽然他极力做成行云流水的潇洒样儿,但毕竟只是一条被黑雾裹着虚虚的线,刘恩恩憋着笑道:“那也好……”其实尺匣与她是一体的,她到哪里,他也在哪里,她说出去,只不过是她在外面走,他在里面跟着走罢了,就像是他是她放在衣兜的钥匙扣,沒有所谓的分开不分开之说,但是,谁知道她从这神秘的地道出去后,还能不能再把尺匣唤出來,谁知道她这一出去,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这地道里來,凡事都不确定,所以她和千远凡圣,还算是要小别离一段时日的。但是,她的尺匣要力量,她这个做主人的,不好不答应,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來。
刘恩恩念动口诀,出了尺匣,沿着万尸沟向着进來地相反的方向走,好在在尺匣呆了月余,万尸沟的尸体已经被吸收干净,所以空中不再有尸首飘浮,这条地洞比起她來时的恐慌阴森相,干净祥和了不少。才走了小半个时辰,前面就隐隐有光亮透出,光亮处应该是出口吧?刘恩恩暗自骂娘,也不知道來的时候是怎么走的,居然用了那么长时间都走不完,出來的时候,却是抬抬脚,就看到光亮,这地方太坑爹了。
前方的光亮朦朦胧胧的,好在她的夜视能力还不错,总不至走到石壁上去。刘恩恩在万尸沟中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忽然一脚一踏空,这里竟然有个地洞!她后脑一寒,整个人已经失了衡,直直的跌了进去。她本能的伸手乱抓,所触皆是尖冷的岩壁,还沒等她呼喊出声,已经瞬间跌到了底,她听到噗的一声闷响,这声音根本不像是她的身体拍到地上。继而她听到一声惨呼,还沒等她站起來,已经一股拳风从脑后而來!
居然遇到了伏击?好在她來到这个大陆后,一直勤于修习,不论是打斗术还是法术,都沒敢放下。
她反应过來,吓得本能侧身一闪,拳头险险贴着她的脖颈而去。这底下有人,而且她刚才好像就掉在对方的身上了!她连滚带爬,根本也顾不上看,她还沒等完全转过身,一个黑影一下子扑了上來,一拳就兜在她的脸上。打得她满眼小星星,头都嗡嗡作响。还不等她弯倒,又是一拳兜月复而上,这下给她兜得跳了两跳,哇的一下喷出一口血來!
她急怒不已,一脚飞踢上去,脑中的小黑人上蹿下跳地跟着抡着小拳头:“打死他打死他。”刘恩恩的拳头就跟着小黑人的指教乱抡而上。很快就感受触拳之处湿热一片,而且有一股腥气,像是把对方哪里的血管打暴了,那家伙在流血。但那家伙好像力气很大,不停地做着反抗。两人气喘吁吁的扭打了半天,突然对方一个突抱,将刘恩恩一下摁翻在地上。刘恩恩越是挣扎,那人就越按得紧,一时间两人变成了面对面的状况,这下刘恩恩一下看清了对方,是个男人,长发乱散,面上有抓痕也有淤青,但却有一双极为清亮的眼眸。
一看到那人的样子,刘恩恩一下呆住了,眼前人,温柔敦厚的面庞,清透的眉眼,不是小四又是哪个?她以为小四的魂魄从人偶中挣出,去投胎了,怎成想,他不但沒变婴儿,居然还有了肉身……
这是怎么回事啊?那道死灵柱难道不是轮回柱?而是位移转换器?小四从傀儡术的禁制中月兑出,直接位移到了这里?还以为光柱的尽头是不可预知的未知的时空,还说要去光柱的尽头探秘,未成想,原來光柱的尽头离她只不过几里地——这这这,弄那么大阵仗,却只将人送出几里地?这光柱也太坑爹了,她的尺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她怎么隐觉不妙呢?想着这些,四肢软下來,早忘了挣扎。
见她不挣扎,那人也停了拳脚:“你是人是鬼?”他看清刘恩恩的样子,忽然开口,声音很喑哑,舌头僵硬,像是好几年沒说话一样。
他居然问她是人是鬼……刘恩恩脑袋哔地一下,好像有数万具黑黑的尸体在里面游泳,浪花飞溅,全尼玛的浪花飞溅。
“你不认识我了?”刘恩恩怒急:“居然举手就打,这会儿还跟我装糊涂!”
“呃,你认识我?我可不认识你。”那人一脸你认识我沒什么稀奇的样子:“我们也许见过,但很多人我不会去记他们的姓名,你不用介怀。”
狗屁不用介怀。死小四!居然这么会装糊涂。刘恩恩咬牙切齿,刚想一巴掌拍醒他,猛然心间一动,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