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休夫: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二十七章、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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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牡丹在那一夜之后便离开了百花楼。

有人为她赎了身,至于是谁替她赎身的,没有人知道,那个人身份神秘,而牡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

我们是在傍晚的时候出门的,饶是如此,冬天的夜是比较长的,是以黑夜来得比较快,虽说是傍晚时分,其实那时天已经全黑了,墨染一样的夜空,没有星辰,夜风寒冷,偶有风从车帘子里灌进来,整个人都会打个寒噤。

福德驾着马车,玉沣和我坐在车里,马车不大,倒也舒服得很,只是因着空间狭小,两个人便坐得近了些,我能清晰的闻见他身上的沉水香,淡淡的香气是极舒服的。马车偶有颠簸,一个不稳便会往他身上靠,免不了有些尴尬,玉沣一边扶着我,一边柔柔的笑着,拉着我的手便没有再放开,他的手温温软软的,让人安心,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一路上,两人竟是没怎么说话。

牡丹住的地方是一座独立的小楼,楼高两层,后院与平阳城有名的洛河相邻,院里种了许多的海棠、牡丹,只是都已经过了花季,见不到花,海棠倒是一片翠绿,惹人喜爱。

还记得上次见牡丹的时候,隔着那么多人,她袅袅婷婷的样子堪比花娇,只是隔得远,看不分明,现在近在咫尺,再看本人,越发的觉得妩媚动人,一颦一笑间直要将人的魂给勾了去。

牡丹定是看见我在打量她,便看了过来,朝我嫣然一笑,我有些羞窘的回了她一个笑容,心里却是有些忐忑起来,免不了又有些黯然,甚至是气恼。

玉沣握着我的手,我微微挣扎,他紧了紧,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他温和的笑着:“她便是苏歆,早先我常与你提起的人。”

牡丹娇笑着:“真是个可人儿,难怪你一直挂念着,要我是个男子,也该挂念着了。”

我抬眼看她,微微笑着,果不其然,玉沣真就是在她面前提起过我,我心下一紧,划过一抹刺痛,他们该是怎样的关系呀,才让他对她无话不说,甚至连我的事情都告诉她,思及此,便越发的难受起来。

玉沣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朝我柔柔的笑着,我睨了他一眼,便别延开去不看他,玉沣笑道:“今日带她来见你,一是因你想见她,二是想要你帮忙向她解释解释我们的关系,歆儿好像是误会我们了。”

他说得直白,听的人自然都是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的,我伸脚踹了他一脚,他竟做不觉,笑容越发的灿烂。

牡丹眉眼处尽是笑意:“苏姑娘可别误会,玉沣与我并无私情。”

一听这话,我的脸竟是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忙是说道:“牡丹姑娘误会了,玉沣他胡说而已,我哪里能误会你们什么,真算是有些什么,那也不碍事,毕竟我与他只是朋友而已。”

牡丹的笑意越浓,一双杏花眸亮极了,揶揄似的看着玉沣,玉沣有些窘迫的瞧她一眼,转眼看向我,颇有些无奈,叹息般的唤我的名字:“歆儿。”

我最怕他这样唤我,也怕他那一双温柔的眸子看着我,我猛地的甩开他的手,双手不安的绞着,低着头,闷闷的说:“我刚才说的那话其实也没错,不是吗?我们又还没有成亲。”

牡丹笑说:“苏姑娘说得对。”

玉沣无奈的笑了笑:“她当然说得对。”

两人便同时笑出声来,此时有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女孩子端了茶水进来,我端过茶杯喝了口茶水,忍不住又偷偷打量了牡丹一番,她刚好也看过来,两人便相视一笑。

“苏姑娘刚一进门的时候,我便觉得有些眼熟,刚又仔仔细细看了一下,竟是真的见过的,大约一个月前,在百花楼,苏姑娘还曾出了高价呢!”牡丹突然说。

我讪笑起来,脸越发的红了,镇定的说:“牡丹姑娘记性真好,居然还记得这件事。说来真是惭愧,当时只听说牡丹姑娘貌美如花,便想进去一睹芳华的,一时之间起了玩心,便也跟着出了价。”

牡丹笑笑:“自然是记得的,而且印象深刻,想来那时你居然突然冒出来喊价,还喊了高价,不仅如此,居然还同玉沣竞争,极是引人关注的,那时想着觉得惊讶,现在想来,心里便全明白过来,原来是吃起醋来了呢,想起那时你们之间的对话,这醋味还挺大的,酸得很呢!”

玉沣的眸子是极亮的,满溢着欢喜之色,声音里都是笑意:“当时还觉得气愤,想她一女子居然跑到青楼去了,还是跟着子晟一起去的,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极高兴的。”

牡丹戏谑般的说着这些话,却偏偏道中了我的那点儿小心思,玉沣也跟着笑,虽是高兴的,但我一时之间竟是有些羞愧难当,脸红了个通透。

牡丹拉着我的手,柔柔的看着我,极是亲昵:“苏姑娘看起来年纪比我小,我便喊你一声妹妹如何?”

我微笑着点点头,她又说:“我一见着妹妹就是极喜欢的,玉沣知道我想见你,便带你来见我,其实他是想要我当面像你解释清楚的,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你。”

牡丹说着便看了玉沣一眼,玉沣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闪躲着她的眼神,白玉无瑕的脸颊上一点点的红慢慢的晕开来,像极了红艳的桃花。我心里一动,一股暖流恣意流过,竟是暖暖的,有如和煦的阳光洒落整个心房。

“我自小父母双亡,靠着村里人的接济过活,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后来,村里发生旱灾,死了不少人,村民便大批的外迁,我孤苦无依,便开始流浪,”牡丹慢悠悠的说了起来,“后来辗转来到平阳,被人拐卖进了百花楼,起先在里面当起了打杂的丫鬟,做些粗重的活……”

牡丹的神色有些恍惚,又带着一丝凄凉悲苦,我心疼的看她。

她说那时虽然很累,但好歹也是能够填饱肚子的,只是百花楼是青楼,寻欢作乐的地方,她们这些丫头便常被一些伙计们欺负,她有个好姐妹被人欺侮了后便投井自杀了,她哭了一天一夜,遇见了百花楼的头牌青莲,青莲是个手段狠戾的女人,斥责她,狠厉的骂她没用,说如果想要在这种地方生存,只有使自己强大起来。

牡丹渐渐明白了些事情,便求青莲帮她,青莲脾气暴躁,但对牡丹多少是宽容和忍耐的,后来,牡丹花了几年的时间去学习琴棋书画,等到她终于坐上了百花楼的红牌的时候,青莲却死了,临死前,青莲才告诉牡丹,她之所以肯帮她,是因为牡丹长得像极了她死去的妹妹。

听着牡丹的讲述,心里酸楚难当,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玉沣疼惜的看我,无言的安慰着,牡丹接着说:“其实与玉沣相识算是巧合,也算是缘分,那日是白云寺进香,回来的路上遇到贼人,被他所救,在路上的时候,我们谈得甚欢,他亦不介意我的身份,便常来看我,还暗中帮助我,是以我们便成了知己好友。”

我擦了眼泪,如实的说:“牡丹姐姐,这些事情原本你不必告诉我的,我并未介意过什么,那时做了那样的事情,只是一时气愤而已,后来想想,实在是太过莽撞了些。”

牡丹笑着:“偶尔也得冲动一下才好,不然你哪里能知道自己的心思。”

我脸上刚退下去的绯红,这会儿又全回来了。

玉沣亦跟着笑了起来,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再次见到子晟的时候是在半夜,那时我刚刚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就听见有人敲着窗子,我以为是玉沣复又回来了,暗自觉得奇怪,等到开了窗子,看清楚了外面站着的人,才知自己算错了,玉沣如果又折回来,自然是不会来敲窗子的。

他站在窗外,整个人隐在暗处,幽幽的唤着我的名字:“秦云。”

我犹在惊愕之间,他已经跳窗而入,将我一把揽入怀中,力道极大,抱得紧紧的,我挣扎着喊他的名字,他声音低沉,嘴唇几乎是贴在我的耳畔,嘶哑的说:“你若只是秦云该有多好!”

幽幽的一声叹息,含了无限的苍凉,凄楚,悲痛,无奈,让人听着心都痛了起来,满是怜惜,一时之间,我竟是忘了挣扎,静儿知道了我的身份,他定然也知道了吧!

我低声说:“有些事情是已经注定了的,我曾想我若只是秦云便好了,可现在我很庆幸我是苏歆,秦云得不到的幸福,苏歆或许是可以得到的。”

上一世的我,得不到我想要的爱,得不到我想要的幸福,这一世的我,或许是可以得到的,因我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幸福的感觉。

子晟慢慢的放开了我,眸子幽深,脸色沉郁,他紧紧的注视了我半响,方才慢声问道:“你可喜欢我四哥?”

我愣怔的没有说话。

子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你若是答一声喜欢,我定不会再多说什么,他是我四哥,而且与你有婚约在先,我定是不能跟他争抢的,只是,你若不喜欢他,不论以后将面对怎样的流言蜚语,我也是要带你离开的。”

我讶异的看他,心下一沉,手渐渐握紧,咬了咬唇,问他:“即便是放弃皇位也在所不惜吗?”。

北朝朝廷局势我并不了解,我只听玉沣说子晟有可能被立为太子,成为储君,将来会继承皇位,成为北朝的皇帝。朝廷的局势向来变化莫测,朝中早有大臣联名上奏要求废掉现任太子司徒子阳,重立太子,而最佳的人选便是子晟,子晟为人光明磊落,待人温和,才学兼备,深得众人喜爱,被大臣们一致看成最好的人选。

子晟微有错愕,大概是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瞬即后便恢复常态,一脸诚恳,笃定的说:“是。”

我苦笑,几不可闻的长叹一声:“可我不愿意呢!我宁愿你身坐高位,施展你的才德,造福百姓。而我与你注定是有缘无分的,子晟,你只当从没认识过我吧!”

子晟脸色变了一变,一片惨白,喃喃道:“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呀!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犹豫的说:“其实,我跟玉沣早在十年前便见过面的。”

他愕然的抬头,一片死灰之色,眸子亦暗淡无光,不复平日里的光彩。

我心下一痛,声音极轻:“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时间的问题,感情是讲究缘分的。”

而且,有些事情太过于复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即便是告诉了他,他也是不能理解的吧!

他暗沉的脸上没有一丝神采,他没再开口说一句话,慢慢的转身,开门,走了出去,我从窗子里看见他落寞的身影,手紧紧的抓着胸口的衣服,眼睛有些酸涩,心里满是愧疚。

外祖父与齐王商议好了要留下来过新年,王府里好生热闹,到处都一片喜庆,挂满了红红的灯笼,倒像是办喜事一样。

头天晚上刚下过雪,第二日天气晴好,紫晗跟三爷一起过来看我,唯独没见到秦月,我觉得奇怪,之前去看他们,也都是没见到他的人影的。

紫晗笑说:“他整日里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我都快忘记我们那儿还住了那么个人的。”

我想起之间跟秦月的那场谈话,他到处闲逛,居然还去了百花楼,难不成还上了隐,喜欢上了那个地方?便常常过去,说不定那里也有他的一位红颜知己,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玉沣一眼,他正侧着头,跟三爷说话,我笑了一笑,常常见他,却还是觉得他生得好看,越看越舒服。

我抿嘴笑着:“说不定他在哪里藏了一位红颜知己,常常过去看看她呢!”

紫晗亦笑,一双温软的眸子清亮如水:“这倒是有可能。”

王府的南边有一大片的梅花,此时梅花开得正好,放眼看过去,棵棵梅花树枝头茂盛,如火一般,只因刚下了雪,梅花上面依稀有着白雪掩盖,平添了一抹清丽,越发的让人喜欢。温煦的阳光洒下,一片晶莹剔透。

我们在梅花园中走着,边走着边说着话,我玩心突起,扯过一棵梅树的繁枝,便又猛地放开,盈白的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倒是别有情趣,我盈盈的笑着,看着满树的梅花,便又想起了三月的桃花来,若是也是开得这般的繁盛,定是极其唯美的,梦幻得不真实吧!

玉沣宠溺的对我笑着,我心里一悸,脸便红了起来,扭过头去,若无其事的朝前走着,以掩饰自己脸上的绯红。

紫晗突然说:“定了日子没?”

玉沣不解的问:“什么日子?”

吴三爷插嘴,笑容灿烂:“自然是成亲的日子啊!”

玉沣神采奕奕,笑着说:“不着急,歆儿还没答应呢!”

吴三爷快步上前,疑惑的问我:“丫头,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干笑两声,回头瞪着玉沣,气恼的说:“怎么把这事扯到我这儿来了,你成亲本就与我无关的,你想什么时候成亲都是可以的。”

玉沣故作忧伤,哀叹一声:“紫晗,你可是亲耳听见了吧!”

紫晗摇头一笑:“听是听见了,不过也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玉沣疑惑的瞧他,紫晗犹自笑得意味深长,玉沣的眸子瞬间便亮了起来,争如这冬日的阳光,笑容灿烂,整个人越发的显得风姿卓绝,玉树临风,恍若谪仙,我犹是看得愣了一愣,心思百转,明白过来,有些羞恼的瞪了二人,转过身去,快步的朝前走着。

吴三爷却是有些模不着头脑,追问他们:“我怎么没听懂你们的话呢?”

紫晗解释道:“三爷可记得她最后那句话,意思是说玉沣想什么时候成亲都是可以的。”

吴三爷恍然大悟,犹自大声笑了起来,满是愉悦,在这梅园里更显得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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