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启抱着刘沁,将脸凑近了,低声道:“我嫌弃你的身家,更嫌弃你嫁过了人,你没有一处配得上我。”
闭着眼,刘沁压制胃里的翻滚,道:“那就放了我,弃了我,扔了我。”
拇指轻缓地拂过刘沁的弯眉,“可是我说了,我喜欢你。我会要了你,藏着你,这里就是你的金丝笼。”
刘沁咬着唇,恨不得立刻就晕了去,省的听了这无耻之徒的恶言恶语。
碧儿在门口小心地福了身,道:“少爷,许姨娘命人叫您过去呢。”
华启松了刘沁,刘沁得了自由一个闪身就溜到了窗边儿。华启看着碧儿,吩咐道:“看好了她,一刻也不得出了这辰星阁。”
“是。”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辰星阁。
刘沁见他走远,也快步向门外走去。
碧儿在门口伸手一拦,道:“姑娘别为难碧儿。您若是到小院儿里散心,碧儿不拦着。若您是想出了这辰星阁,就算碧儿不拦您,您也是出不去的。”
刘沁心里清楚,华启定不会让她轻易就跑掉的,只是这屋子闷得她透不过去,更不愿像犯人一样被看着。抬步走向了小院儿,藤椅石桌,一片绿地,若是在了平日,刘沁一定喜欢这惬意的精致,可此情此景,没那半点儿欣赏的心思。
身子还虚,依了藤椅坐下,眯上眼,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出了这牢笼。碧儿就立在一旁的石桌边,寸步不离。
片刻,刘沁睁了眼,望着碧儿,说道:“你会做茉莉米粥吗?”。
碧儿想了一下,回道:“倒是不曾做过,但想着应该是不难的。姑娘你想吃吗?碧儿叫人给姑娘做来。”
“别人做的我不放心。”刘沁说:“碧儿你去亲自帮我做一碗吧。”
“可是,”碧儿为难起来,“碧儿还得照顾姑娘您呢。哪走得开。”
“不就是怕我跑了?你也说了,纵是你没拦着,我也跑不出了这院子,你又何必担心。”见碧儿已有所动,刘沁继续道:“那彩姨娘恨我的心你也是看到的,万一她与我下毒,自是难防。我死也事小,毕竟心不甘愿。可华启也是饶不了你的。”
碧儿思虑再三,道:“好吧。我去做。姑娘您就在这儿歇着等我,千万不用试着走,都是白费了力气的。况且让少爷知道也是不好的。”
“知道了。”挥挥手,“快去做来吧。我有些饿了。”
碧儿不放心的看了又看刘沁,才走出了辰星阁的小院儿。
见碧儿出门,刘沁迅速起身。药劲儿已大体上过去,总算是有了些力气。奔着那院儿门走过去,到门口才发现,外头站了两个家丁打扮的壮汉。果真是跑不出去的,那两个人要对付她这个十四岁的丫头实在也太容易。周围院墙耸高,就是有心过去,她也没有那飞墙的本领。
壮汉见了刘沁,怒目一横。
刘沁笑笑,道:“我还没出过院子,不知这华府家院如何。”
“姑娘安心呆着,我们会保护了姑娘,少爷嘱咐了您不能出院。”
她毕竟身份不光彩的住在这儿,华启就是嚣张也定不敢太过辱没华府声誉。华家老爷是个文人,对华启与沈家少女乃女乃一事除非不晓,否则定不会让她住进了华府。华启安排人看着院子,一是怕她跑。二也恐怕让人知道她住进了华府。所以这壮汉未必知道了她的身份。
想通这些,刘沁道:“他是恐我出了差池受了磕碰,我心领着呢。”刘沁瞥了一眼外头的状况,层层石林,片片垂柳,当真把阁子院子都隐起来了。“我不会为难二位,倒是辛苦你们了。”退回了院子。
在小院的四周走了一圈,真是连蚂蚁都出进不得。忍不住心里咒骂了华启一遍。转身进了屋里,简单的三个雅阁,一个她醒来时的,一个算是外厅,另一个偏小,许是碧儿住着的。角落还放着一些杂物。
灯笼!
在那些杂物堆中间儿,放着一只灯笼,刘沁提起来仔细打量,正是碧儿夜里接她时提着的。
外头看着普通,不见有甚不同,顺着顶口向里头看去,也没有多余之物。只那蜡烛,不是寻常可见到的红或白色,竟有些发灰。就像是陈旧了多年搁置着发了霉。可依这华府家底,又是大少爷用的,定不会是旧的蜡烛。
想起那会儿呛鼻的烟味,刘沁断定,这蜡烛必然有不同。
趁着碧儿还未回来,刘沁伸手将那蜡烛拿了出来,使力掰断了一截,放进了袖里。将剩下的又插回灯笼罩里。起身出了小间,将那截蜡烛包上绢布小心地藏在了枕头底下。
然后出了屋,又坐回到藤椅上。不到片刻,碧儿就回来了,端着食盘,有一碗茉莉米粥,还有几碟素菜。
“都是碧儿亲自在做的,姑娘可放心了吃。”
冲碧儿笑笑,刘沁知道她定不会让吃食出了差错。便挪到石桌前,盛了一勺米粥放进嘴里。
果真与那日吃到的不一样,那日库房里的果真是棋画做的。刘沁心里愤恨又不解,只是对着碧儿也不便了多问,碧儿对她还是防备着的。
“晚饭我们一起吃吧!”刘沁抬头对碧儿道。
“碧儿陪着您。”
“坐下与我一起吃吗?”。
“那怎生可以?”碧儿忙说道:“别说是主仆有别,就是姑娘您体恤,少爷也定是不允许的。”
“算了,”低下头吃了一口粥,“碧儿是怕我想法子跑掉吧?”刘沁笑道,“你们三个人如何防我都是防得住的,我没那心机也没那体力。饭菜酒水也是你们端给我的,就是藏些毒也轮不到我不是。”
碧儿略显尴尬地笑了,“姑娘您别生气,我也是听少爷的,靠着少爷活呢。那些让姑娘不高兴的事儿,就别记在心里了。”
“我明白,我没怪你。”
碧儿屈膝施礼,“谢姑娘体谅。”
“就我们两个,别这样子多礼了。”
很快地吃完了粥,那小菜也夹了几口,推开了食盘,问碧儿:“可是有简单一些的衣裳?”
“少爷给姑娘准备了。”碧儿跑进屋里拿出了两件,一件鹅黄的甚是可爱打眼,另一件水绿的清秀雅致,都是闺阁小姐的打扮。直接要了丫头的衣裳,碧儿定是会起疑心的。
接过了那件水绿的,“就这件吧。”起身就往屋里走去,“我去换了,”走到门口想了想,回身问碧儿,“华启待会儿还会来吗?”。
“少爷下午都是跟着许姨娘做事的,应是不会来。”
“哦。”那便就放了心,一定要趁他没来想法儿逃出去,真不愿想再见会是怎样。
进到里屋,碧儿没跟着。换上了那身衣裳,就躺在了床上,模了模枕下的蜡烛,就只等到天黑了。
迷糊中,听到碧儿进屋瞧了她,又出去。知道她老实着,也没再打扰。刘沁也趁这空儿小睡了一下。
待天色稍稍暗了下来,该点烛火了,刘沁起了床。
顺着窗子,看到碧儿正要往屋里端晚饭的食盘,刘沁抬声道:“碧儿,就放在那石桌上吧。”
“姑娘你醒了,”碧儿将食盘放在了石桌上,“来吃饭吧,我去取个烛火,这边儿暗了。”
“碧儿你摆饭吧,我拿一个出去就好。”
“是。”
见碧儿应声摆饭,刘沁忙将枕下的蜡烛取了出来,寻一个灯将里头的蜡烛换了,点起来,罩上灯罩,才安心地端了出去。
摆在石桌上,刘沁小心地屏着息,手里将包蜡烛的绢布递给了碧儿,“将这石桌边上擦一擦。”
“是。”接过绢布,挥着细细擦了桌边。“坐吧,姑娘。”
“嗯。”小心掩着鼻嘴坐下,“碧儿,帮我取把折扇可好?”
碧儿诧异,“天凉了,姑娘还热吗?”。
“菜热。”刘沁皱着眉,“我不喜吃大热的菜食。”
“哦,”碧儿回身跑进了屋。
刘沁忙转身避开那烛灯深呼吸了几口,才坐回身子。等着碧儿取出来折扇,伸手接过。
“姑娘你吃,我来扇就好了。”
“我不是那千金小姐,你伺候着,我反倒是吃不好。”冲着碧儿,刘沁慢慢地扇了起来。
眼角查看着碧儿,不到片刻,碧儿的眼神已经有些迷幻了,刘沁只当是没看到,低头吃着饭,手上的扇子可没停下。果然很快,碧儿就倒了下来。
刘沁起身扶了,怕弄出声响给外头的人听到,小心扶进了里屋。又跑出来,拿着那烛灯走到了门口,对着那守门的人道:“谁能帮我去请了少爷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未回答。
刘沁道:“碧儿在收拾了餐盘,这院子里又没那其他的人,我有急事要见了少爷,可劳烦了帮我去请少爷呢?”
见两个人还是犹豫,刘沁继续说道:“去一个人就好,剩下一个人照顾着我也是够得。”
其中一个偏瘦的道:“不如你去请少爷吧,我留这儿照看着。”
另外一个思忖了会儿才转身走开。
防着华启来得快,刘沁忙将烛灯放在了那剩下的人手里,自个儿避着灯的烟气坐在了门槛上,“你帮我举着,我坐下一会儿。”
那个偏瘦的只好举着灯,与他脸都是近的。刘沁想他晕倒应是快的。
果真的,很快那人就歪着顺着门滑到地上,刘沁顾不上其他,背着那找华启的方向跑了。好在她什么都没有,不用牵挂拖累。
挨着那石林,小心地藏着身子,找不清方向,只好顺着一条小路就跑着。许是也吸进了那蜡烛的烟,没多远就累了。停下不得,怕华启追上,只得咬牙向前。
弯曲的石子路,应是华府的花园,过了石林就是满眼的花草池塘。好在天色已晚,花园早该没有人,否则这花草哪遮得住她身子。刘沁稍微大胆地快跑了几步,可谁知:
“谁在那儿?”
慌忙抬头一看,华玉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