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小步跑到了刘沁软椅旁,瞅了眼那左腿,又抬头看了一眼额头上的伤,担心道:“小姐,怎么伤成了这样?”
正好是碧儿洗好了手从屋里出来,听到了苹果这样问,就替着刘沁答道:“唉,还不是遭了个恶女人的黑手,委屈的很。”
沈天盈知道就是说给他听的,看着刘沁,保证道:“回去盛城我必定不会饶她,这时候毕竟不是家里。”
碧儿早不怕了沈天盈,闻言便撇了撇嘴,道:“回去盛城了谁还看得见呢!惩治不惩的都是少爷您一人说了算,就算是断了她一条腿我们也是解不到恨哪!”
沈天盈笑道:“碧儿姑娘大可地放心,既是要惩治就一定让你们舒了心才是真的。”
“苹果,”未插言两个人的话里,抬头看着苹果,“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园子里头都好吗?”。
“都好着,”苹果答道,“苹果听说是小姐伤着了,就想过来看一眼才放心。”
“哼,”碧儿冷哧,“园子有宛姨里里外外一手地打理着,沁儿且放心吧!难得苹果也会惦记着呢,宛姨说那样的话的时候可是只言片句都没有帮说呢。”
“碧儿,”低声斥了一句碧儿,刘沁笑着看向苹果,道:“碧儿就这样的快嘴,苹果你别在意着。”
苹果低头摇了摇,“也怨在苹果胆小。少爷没在,跟着宛姨手下头,宛姨严厉得紧,苹果也俱的很,小姐您……”
“苹果,”握住苹果的手,道:“都让你不要在意了,心能想着过来瞧我一眼,就好了。早些个回去吧!”
“嗯,”苹果福了个身,“小姐你好好养着伤,”抬眼瞅了下碧儿就转身往门口走去,要到门前面时突然回过身望向了沈天盈,道:“是沈少爷吗?”。
沈天盈浅笑点了点头。
苹果褔身见礼,心里还记得当年的恩情,便以礼做谢。礼过之后出了门,转弯不忘回首再望了一眼,才匆匆走远。
心里也有一丝愧疚,宛姨不只是为何自从刘沁受伤便倒在了床上一病不起,召了人快马加鞭地去给少爷送信儿,如今少爷怕是已在返程,本是来通知刘沁的,却一个字也没说。
住在一个园子以来,刘沁对着苹果也算是照顾的,苹果在心里始终记着,可关系到了少爷,便就不一样了。刘沁有千般好,纵是寒门也不计,到底还是嫁过的人,如何也配不上了少爷。
一进园子,就被宛姨使人领去了她的屋里。宛姨还躺在床上,人已枯瘦了一圈,见到苹果,手便颤抖着伸了过去。
“宛姨,”苹果紧着到了跟前儿,“您还好些吗?”。
“找到刘沁了吗?”。嗓子干哑,声儿也凄枯得很。
苹果眼底闪了一下,摇摇头,“他们都不知道小姐住在哪儿,也没见到夏公子。”
身子才提起的几分劲儿又瘫了回去,眼也浑浊,收回了手,转了个身背对着苹果。
苹果见状便悄悄退出了宛姨的屋子。
宛姨已又一次泪水纵横,连见一面都难求了,儿子女儿都不会原谅她,她只能求着,让项艺早些回来,千万让刘沁的腿如从前一样。
沈天盈回到百客栈时天已渐黑了,才一进客栈,就被迎在门口的春丽春兰直接给引到了沈夫人的屋里。
沈夫人脸色正不好,坐在主位上,棋画站在一边儿上,沈天盈淡淡一眼,便往下首的椅子上坐去。
“站起来!”沈夫人怒道。
沈天盈无奈起了身,“怎么了娘?”
“你什么态度,”手指着沈天盈,“是不是又去找了刘沁。”
“娘就问这个吗?”。沈天盈坦白答道,“是,她有伤未好,我心里惦记。”
“惦记?”沈夫人拍桌而起,“你还有心承认,忘记她都如何对的你吗?是不是要气死了我!”
“娘,儿子不愿惹你生气,只想知道当时发生的所有。”
“少爷,”棋画忙到沈天盈身边,温声劝道:“那些的事儿夫人都与你说过了,这么多年您都深信,如今怎么又怀疑?”
“哼,”沈夫人拂袖,“还不是受了那丫头迷惑!”
沈天盈避开棋画的触碰,道:“娘,儿子不怀疑您。只想听到刘沁是如何说的。”
“若她说的有异,你是信她对吗?”。沈夫人看着沈天盈,沉声问道:“信她了,难道你还要她吗?”。
见沈夫人沉下了气,沈天盈也认起真,道:“从您将她给儿子做冲喜时接进了家门,儿子就喜欢她。也许发生过什么事,让儿子失去她六年,倘若没有再遇见,儿子永远不再提,可能老了的时候还会惦记喜欢过的她,那个时候也早就没了怨怼和猜疑。可如今儿子富厚,重又遇见了,没等到老。也才真的清楚,心竟干净地留着。”
“少爷。”棋画已泣不成声。
瞥了眼棋画,道:“六年太久,如果你犯过有错,我都不会再责怪。可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愿是与你无关的。”
瑟瑟地低垂下头。
沈夫人坐回到椅子上,深叹了口气,道:“盈儿说的这么清楚恳切,娘也不再多说。今儿急着找你的倒还不是这事,是家里的事,老夫人病了,来了信儿,明儿一早我们启程就回去。”
“女乃女乃病了?”沈天盈急问,“可严重?”
“信儿上说的也不详尽,只催尽快回去。”摆摆手,道:“你们各自回屋歇着吧,明儿还要早起呢,我也累了。”
沈天盈微颔了个首,转身出了门。正要回去自个儿的房间,棋画在后头紧紧挽住了他的手臂,“少爷。”
沈天盈没回头,“回去歇着吧!”
棋画摇头,泪簌簌掉下,“少爷,棋画没听见您刚才的话。现在棋画是您的人,求少爷不要推开了我。”
沈天盈想抽回手臂,奈何棋画挽得紧,转身伸手去拉扯,谁知棋画屈身就覆上了沈天盈的唇。
反射般的直接就将棋画推倒在地上,不忘用衣袖大力地擦了擦嘴唇。
“少爷。”棋画歪坐在地上,泪水挂了满脸,无限凄楚,“您还没有碰过我。”
沈天盈发狠道:“如果这是家里,我定不饶你。”转身直接回了自己屋里,将门反锁。
听到了门锁的声音,棋画心都寒成了冰,眼泪流的没了意识,直直望着沈天盈的房门。她都不知道坐望了有多久,一旁的春兰实是看不下眼了才上前搀扶起着,回了屋里。
小院儿里也已一片宁静,碧儿给刘沁换号了药,铺好了床被,就到隔间里沉沉睡下。几日拔草翻土着实累的不轻。
夏青平宿在另一间里,与刘沁的还隔了两个屋子,沈天盈来的便也胆大,一点儿不顾及地就进了刘沁屋里。
刘沁才躺下一会儿还未睡熟,就觉着床边上有人坐了下来,睁眼一看,真真吓了一跳。还是先前见过的那件黑氅,暗夜里乍然一看,竟有几分鬼魅。
沈天盈抬手抚上刘沁的眼角,低声道:“我吓到你了。”
怕吵着碧儿,刘沁只得小声儿斥他,“大半夜来作甚!”
“想你了。”太多事还没清明,就要走了,想着就无法安睡,只想来看她一眼。或许情感是可以压抑,然一旦爆发就如洪流,丝丝点点都要流向她,再拦不住。
刘沁一时语塞,这几日纵使沈天盈日日围着她,也从没说过一句炙热的话。突地半夜赶来,说了一句想念,竟让刘沁怯懦不敢直视了。
沈天盈索性抬腿上了床,沿着床边儿就躺了下去。
刘沁诧异得直接就坐起了身,哪知沈天盈长臂一揽就将刘沁揽回到了床上。宽大的黑氅连着刘沁也盖了起来,望着就像是同衿而眠,沈天盈不自觉地就上扬了嘴角。
抬手用力砸向沈天盈的肩膀,“沈天盈!你要干什么?我叫人了!”
眨个眼,睫毛都能触到她脸颊的距离,让沈天盈的心都飘在了天上,“只有你会这样大呼我得名字,从小就是。”微微撑起头,向前一点,就吻到了她的唇,浅尝就止,“我不介意你叫人来看我们在干什么。”再向前一吻,刘沁已有了防备,将头一偏,吻落在了她耳边,“我只想在这儿睡一会儿,你不要动,免得惹到腿疼。”
“你不回去客栈里睡,到这儿睡得什么!”
深深吸了口气,是属于刘沁的味道,沈天盈闭上眼,道:“说了,我想你。”
“你不是日日都来……”
不待刘沁说完,沈天盈的指月复就盖住了刘沁的嘴,“我困了。”
像是会撒娇的孩子,可明明无赖的要命。
不过倒像是真的困了,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了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嘴边的手也滑到了刘沁的肩上,刘沁小心地想起身,可肩上的手却施着力,完全动弹不得,腿也用不上力,只得乖乖被禁锢着。
想瞪他一眼,头才一偏就与他的脸近在了分毫,未能察觉,心跳也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