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院。
沈老夫人在榻上歪着身子,这几日也不只是因为天气寒冷还是怎的,身上总是懒懒的不愿意动。
秋叶进屋福了福身,道:“齐小姐来了。”
老夫人招招手,“让她进来吧。”
齐红瑶进屋行了个礼,便依到老夫人身边儿,“老夫人,今儿起色可真好,见着都年轻了许多呢。”
“呵呵。”听见了好听的,老夫人自然乐得高兴,拉着齐红瑶的手,道:“真是贴心的丫头,说话我也爱听。”
“可不是会说话,红瑶说的都是心里想的。”
“好。”老夫人笑着点头,“怎么得空往我院子里跑啊?”
“自然是红瑶惦记老夫人啊!”挽着老夫人的手臂,道:“老夫人一直最疼红瑶了,红瑶都记得呢。”
拍了拍齐红瑶的手,道:“住的还习惯吗?盈儿沁儿对你都好吗?”。
“嗯。”齐红瑶点着头,道:“表哥表嫂对我都很好,只是偶尔会觉着闷闷地,呵呵,是红瑶太好动了。”
“闷了就出去走走转转啊,年纪轻轻地哪儿能呆得住。”
“天这么冷,出门也不方便。”
“傻孩子,如何会不方便,马车有的是呢。”老夫人道,“让你表嫂带着你出去走一走。”
齐红瑶笑着没开口。
“是啊,”老夫人转念道,“今儿也不见如意院的小两口到我屋里来呢。你来时可有见着,都忙什么呢?”
“不瞒老夫人,”齐红瑶道,“我从昨儿个就没见到表哥表嫂,今儿一早上看见二太太来了如意院,红瑶也没多事。”
“没听连翠说起啊。”老夫人沉下脸,“玉茗不在,家事都在连翠手里,她没事儿从不去如意院,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不会吧。”齐红瑶小声道。
“秋叶,”老夫人抬了声,“将二太太请来。”
“是。”秋叶应下。
齐红瑶又说了几句,就先一步离开了明珠院。
很快,连翠就赶了过来。
“老太太,”连翠施了个礼,“这么急着把连翠叫来,可有什么事?”
“如意院里出什么事了?”
“哦,”连翠笑笑,“少了个丫头,连翠害怕有那些存着坏心的人,就上心地查问着呢。”
“可问出了什么?”
“没得丫头是如意院的碧儿,昨儿个大少爷还去了平衣大院,我就着人仔细问了,从前的那个小姨娘棋画也不见了。”
“两个了,”老夫人皱皱眉,“可不是小事。”
“是,连翠也不敢怠慢。”
“老太太,”说着,三姨娘袁美青进了屋,想老夫人行了礼,又转过身朝着连翠施了礼,“二太太。”
老夫人斜了一眼,“坐着吧。”
“谢老太太。”袁美青坐下,道:“进门前听了几句话,老太太别怪罪,只是美青心里有个琢磨,不知能不能说上台面?”
“有话便说。”
“是。”袁美青颔了下首,道:“我若没记错,那碧儿丫头还是从前华府的那个吧!真不是美青说话不中听,府里大家都瞧着,少女乃女乃自个儿估计也不愿意始终有个昭示着自己过去的人吧。”
“三姨娘可不要乱说。”连翠道,“既是不愿意带在身边,如何还会带进府里头。”
“美青也不过是琢磨,定不得准儿。”朝着老夫人道:“老太太,棋画那是谁啊,那可是最初就害过少女乃女乃的人。虽说了是陷害,也都不过一面之词,我听说前日在华府,少女乃女乃与舅少爷还单独见着了呢。就算少女乃女乃当真又委屈,可是大少爷已经将棋画做了发落,也不轻的。若真是少女乃女乃翻得后账,那岂不是越过了大少爷去!”
老夫人闻言道:“给棋画的惩罚已是不轻,莫不是她还在怨念?她真的与华启又见过面?”
见老夫人又了松动,袁美青继续道:“我可不敢谎骗老太太。要我说啊,她实在配不上我们沈家的少爷,莫不论她旧日过错,光是那寒脊的身家就说不过去,哪儿能大少爷连个岳父家门都没有的,委实不好看。”
“唉。”老夫人叹了口气,心里也后悔着,当初还是她一手张罗着给沈天盈找的这么一个寒妻。
“老太太为难,美青也知道,不如将这事就交给夫人,好歹亲母子,也是当家的。这几日夫人就该回来了吧!”
连翠瞧着,略思忖了下,道:“老太太,连翠心里有个主意。”
“讲。”
“齐小姐出身名名门,与沈家私交甚好。老太太您和夫人也都看着欢喜,这几日也都住在如意院,我瞧着不如就将她给了少爷。”
“这不委屈红瑶吗?”。
“不委屈。”袁美青道,“也做个女乃女乃,小少女乃女乃,不就不委屈了。又家世,还有老太太护着,还怕少女乃女乃一人独大吗?”。
老夫人点点头,“夫人回来,就叫她来我屋里。”
“是。”
如意心院。
感受着近在耳边的呼吸声,那么安心。
刘沁抬着头,看着沈天盈,不知不觉里竟生出这么多想念。不见还不知道,见着了,就泛滥了,想念那么多,那么依恋他的温度。
察觉到刘沁的醒来,沈天盈睁开眼。
刘沁逃也似地紧张低头,将脸埋进沈天盈怀里,“别看我。”
松开紧扣的手,触到刘沁的下颌,想抬起来,刘沁却不依,用力压着,“我太难看。”
抬起来刘沁,沈天盈就撑起胳膊,支着身子,让刘沁仰面躺在床上,无处可躲。
刘沁紧闭双眼,不看沈天盈的目光。
沈天盈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眼睛一直不离开刘沁。
终是拗不过,刘沁睁开眼,也释放了眼里的泪,顺着眼角流进两侧发里。
沈天盈温柔地将眼泪擦了,道:“你是我娘子,为什么还怕我看?”
刘沁摇摇头,眼泪又流下来。
坐起身,将刘沁揽在怀里抱着,手托着她微热的脸,“看不见你,我会着急。好不容易看到了你,你还躲着,只因为生了红斑吗?我很生气。很想骂你。”
双手环紧了沈天盈的腰身,哭着道:“我害怕,怕你眼里有一点点的嫌恶,害怕有一点点的疏远。”
“我有吗?”。扳正刘沁的脸,让她直视自己,问:“在我眼里看见了什么?有嫌恶吗?有疏远吗?”。
被迫直视了沈天盈的眼睛,清澈的有一点点泪,看见了很多心疼,找到了内疚,有一丝生气,还有许多难过……
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已看不清那双眼,却沉浸着离不开。
一把拉进了刘沁,没有一丝迟疑的吻上了那张嘴,咸咸的,她的泪,他用力吻干,辗转施压,传递他心里的感情。
刘沁仰着头,承接他重重的吻。
不知觉中,两人又倒回在了床上,刘沁已喘不过气,沈天盈才不舍地放开。
“会不舒服吗?”。
刘沁点点头,伸手抱紧了沈天盈,“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才想的吗?”。用力地回抱着,沈天盈心里不高兴,他这样想已经很久了。
“少爷。”门外平喜低声询问,“二小姐来了。”
“知道了。”沈天盈坐起身,下了床,看着刘沁,“家姨来了,你乖乖地。”
“嗯。”答应着,手已经不听话地抓紧了沈天盈的手,“不准你走。”
“你在这儿呢我往哪儿走!”
夏青平领着华玉芷进了屋,平喜碧儿也跟着进来。
平喜一见刘沁,就红了眼眶。
刘沁微微笑,“我没事。”
“家姨。”沈天盈放开刘沁的手,让开位子。
华玉芷坐到床边,仔细瞧着刘沁的红斑,道:“果真是伤红颜。我有研究过,很惭愧没研究出解药。这红斑微痛极痒,会产生不时的昏睡,全身持续发热,都是它的反应。尤其着痛痒之处都抓不的,会伤了性命。”
“没有可以缓解的药吗?”。夏青平问。
“有。”华玉芷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瓷瓶,“这是止伤红颜的痒的,不止痛,不褪斑,不退热。”
沈天盈接过,“那给娘子吃上吧。”
华玉芷拦着沈天盈,“只有两颗,药性极寒,多吃伤身。除非真的忍不了了,否则不要吃。”
“我没事。”刘沁笑着,“我还能忍。”
华玉芷又拿出纸笔,写了几样药材,“这是可以日常服用的,给沁儿熬了喝,能清体内的毒热,她会好过一些。”
夏青平接着交给了碧儿。
“谢家姨。”刘沁道。
华玉芷摇摇头,“没想到棋画这样狠毒,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这奇毒。沁儿要受苦了。”
刘沁笑着摇摇头,“家姨还走吗?”。
“定不下呢,先陪着家父吧。”
“也等等项大哥好吗?”。
华玉芷微怔,脸上露出难得不同的神色。
刘沁微笑,“再等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