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妍完全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她抓着照片,冲到彦西的书房,一脚踹开门,嚷道:“哥,你先看看这些照片,再考虑要不要娶祁幼晴?!”
说罢,小手一扬,照片纷纷扬扬的散落在地。
只是,汐妍燃烧到极致的愤怒,却没有人回应。zVXC。
“加100,收件人整天都在家,不会有问题。另外,快递派出去,就不用再联系我了。”汐妍再次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塞入业务员手中。
“可……万一快件有问题,我怎么联系您呢?”业务员一边将钞票往兜里装,一边仍面有难色。
“好吧,我答应你,30岁以前不交女朋友“汐妍,你在哪?在哪……”
哥哥卧室的灯还亮着,右颊上火辣辣的疼痛亦提醒着白天打掉她尊严的一耳光,汐妍脚步没有停,她也再没有踏入这间房的勇气。
汐妍恨恨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为什么思绪根本就不受控制?
汐妍立刻冲出来,迎面碰上管家,她急吼吼的问:“陆管家,我哥呢?他人在几楼?哪个房间?”
然后,在接下来的三十分钟里,汐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灼,她一会不是将茶倒的溢出来,就是将茶杯打翻,再就是将茶盅撞碎,林林种种,状况不断,引来不少茶社服务员的侧目。
于是,汐妍重新踱回书房,围着那些照片,暴走,暴走。
汐妍躺在躺椅上,一遍又一遍催眠自己说。
她以为,她在哥哥那受到的羞辱,会从晴姐姐身上全部讨回来。
但,最终,汐妍只是蹲子,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的拾起,整理好,放回腰包里。然后,换上衣服,戴上鸭舌帽,大墨镜,口罩,出门。
汐妍靠在墙壁上等啊等,二十五分钟的时候,祁幼晴从一辆出租车上冲了下来,直奔茗月轩。
汐妍看见,那个说“女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最美的自己”,那个一向优雅从容、端庄淑仪的祁幼晴,正披散了头发,拖着扭伤的脚,一碰一跳的往茶座里走,她四顾张望寻找,一会撞了人家的桌,一会碰了服务员的盘,高贵的名门闺秀形象毁之殆尽。
汐妍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文件袋上,故意用很粗的声音道:“加100,不写标注,我保证不会是危险物品。”
那天,她穿着犹如婚纱一般的白色礼服,那么那么幸福的跑向他,却迎来了这样一句痛彻心扉的话。
晴姐姐会成为哥哥的妻,可她可曾知道,她曾经那么真诚那么俏皮那么狡黠的教过她战术,让她去勾引她未来的夫?晴姐姐倾囊相授她的爱情宝典,却没有告之那个敌人会是她,而阮汐妍一招都没用,就兵败如山倒,这个徒弟,很失败对不对?
汐妍使劲张了张唇,终究还是阖上。她无法保证,她现在开口的话,是不是还能平静如常?是不是会泄露了她的心思?
最后的最后,晴姐姐发来短信说:汐妍,你在茗月轩哪?我找不到你了。
这次业务员很快收了钱,再没说什么,接了件就打算走,汐妍却突然拦住他,再度从皮夹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红唇轻启,道:“加100,你帮我写几个字,在这个纸条上。”
二十分钟的时候,汐妍终于坐不住,她起身,结帐,拿包,步出了茶社。她并没有走远,而是步到了茶社的对面,在一个小角落里,隐去了她的身体,悄悄注视着茶座对面的人来人往。
汐妍再度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道:“加100,不写派件人和联系方式。”
“你在哪?汐妍,你在哪?”声音,那么慌乱又无措。
快递员模了模文件袋,估模着就是合同、照片之类的,也就将大钞塞入口袋作罢。看了一会单据,又道:“您这发件人和联系方式都没有填呢。”
啤酒、白酒、红酒?通通拿过来,喝醉了就睡着了。
脑海里,却闪过初次见面时,晴姐姐对素昧平生的她,温柔婉约的笑,宽容宠溺的语。
手机响了停,停了响,灭了亮,亮了又熄,最后,终于归于沉寂。
汐妍将手握成拳,用牙死死的咬着,却仍是无法忽略心底的钝痛,一点一点的袭来。
听筒里,晴姐姐急切的声音,声声入耳,汐妍却将电话从耳边拉开,然后盯着手机屏幕,按下了挂机键。犹豫了会,她发了一条简讯:茗月轩茶楼。
“我刚看到少爷开车出去了啊,没在家呢。”
“汐妍,你在哪?你告诉我,在哪?我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除了你,我不知道能找谁?汐妍,呜呜……”祁幼晴,已在电话那头哭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汐妍被压抑的心,仿佛才轻松了那么一点点。
不要想,不能想,数小羊,397只羊,398只羊,399只羊……
她一边暴走,一边拨彦西的电话,不接,不接,始终是不接!
第一次,晴姐姐那么认真严肃的和她说话,明明自己是个爱情菜鸟,却要装成大师的样子,指点某只在爱情道路上迷路的羔羊。
“汐妍,喜欢晴姐姐做你的嫂子吗?”
“汐妍,晴姐姐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两句。失恋也是一种宝贵的经历……”
“很简单,咱们把暗恋变为明恋,把某人变成你的人,就ok了!”
“喏,擦干净就不脏啦。这么明艳动人的小美女,有谁会讨厌呢?”
可汐妍却在发愣,这还是她认识的晴姐姐吗?是那个永远面不改色,宠辱不惊的晴姐姐?是那个泰山崩于顶,一笑而过的晴姐姐吗?
她可以安慰自己说,如果晴姐姐不和其他男子有猫腻,她也就不会有机会拍到照片;她可以麻痹对自己说,她寄出那份快递,是对晴姐姐做错事的惩罚;她可以自欺欺人说,她威胁晴姐姐取消婚礼,是为了爱情……可她却永远的失去了站在晴姐姐面前的勇气,她无法做了坏事以后,还在那人面前若无其事的宽慰她的伤悲;她无法,因为她是始作俑者。
可,在傍晚,她接到晴姐姐的电话,晴姐姐带着一丝慌乱的哭腔在那头喊:“汐妍,你在哪?我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
快递员照做,汐妍将文件夹小心翼翼的打开,然后将写好的字条塞了进去,密封好。然后从皮夹里,抽出了一沓的百元大钞,冷冷的拍在业务员手上,道:“再加1000,急件,马上给我送!”
夜12点的时候,汐妍终于回到了池宅。
她的勇气,似乎随着那份快递的寄出,彻底的消失了。
喝点酒,喝点酒就容易睡了。
“写什么?”
她以为,晴姐姐看了那些照片和字条,会让自己的心好受点,不再痛。
汐妍乘着计程车绕了W城整整一圈,望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汐妍的泪疯狂的落,疯狂的落。
书房,空无一人。
汐妍竟然发现,她的手在抖,不停的抖,不停的,发抖。
汐妍就那样看着幼晴找了一间卡座,又一间卡座,走过一间包厢,又一间包厢……然后看见她早就被设置成静音的手机,开始不停的闪烁,不停的闪烁。汐妍就那样遥遥的站着,望着对面的祁幼晴,望着她的焦虑,不安。
汐妍走遍了全市,最后找到了一家W城本地的规模很小的快递公司。她将一个包装严密的文件袋,递给联系的业务员,压低了嗓音道:“麻烦将这份快递,送到这个地址,祁幼晴小姐收。”
“这个……您要标注下派送的是什么东西。”
汐妍紧紧握着手机,却觉得她的手好似有千斤重,她怎么,也没有勇气按下接听键。是谁,让晴姐姐这么的慌乱?这么的无措?这么的无助?这么的彷惶?这么的……失望。
汐妍使劲摇摇头,强迫自己数山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睡吧,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做过的坏事,挨过的打,伤过的心,通通都忘掉。
她以为,寄了那份快递,就能让她把自己踩碎的自尊找回来。
汐妍没有回。
“叮咚”一声,幼晴立刻回了短信:我马上来,你等我三十分钟!
她换了衣服,找了一间雅致的茶社,慢慢的喝茶。
当一个人气到发疯,却无处发泄,那种感觉是特别难受的,汐妍此刻就有一团火堵在心里,不泄不快。她盯着那些照片,恨不能将他们撕碎了咬到嘴里吞掉。些燃极虑。
“就写”汐妍隐藏在墨镜后的眸子闪了闪,有片刻犹豫,终究,还是狠下心来,道:“取消婚礼,否则让你身败名裂!”
学校大礼堂里,哥哥无奈的对她摊开手,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戏谑的笑。
可这个徒弟,却用了她从未教过的一招,她说:祁幼晴,立刻取消婚礼,否则让你身败名裂。
汐妍不停的在酒柜里,翻着,找着,脑海里,却没有一刻停歇的闪过晴姐姐煞费苦心为她琢磨爱情战术时,或嗔或蹙或娇或笑或怒或喜的表情,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温暖那么的令人怀恋。
她终于抱了满满一怀的酒,心却在此刻拧痛得她不得不蹲来,酒落了、洒了、碎了、散了一地了,汐妍忙趴跪在地上,赶着爬着抢救完好的酒,却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她上次在医院开的止痛和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