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风刮进耳朵,呼呼的叫!
路过的宫人皆吃惊跪拜,来不及说完口中的请安词!
月妃娘娘究竟所为何事?她为何那般迅疾的奔跑?!
奔进静苑,鸾嫣月禁了所有人的请安声,独自跑进自己曾经住过的偏卧,穿过她的卧室便是小静居住的地方。
因为小静是太后的丫鬟,身份高于普通宫女,所以可以居住独立的寝室。当然无论她是谁的丫鬟,终究只是个丫鬟。
屋子里除了寻常宫女住所该有的一张矮榻外,多了个用粉色细纱围城的小床,还有一张屏风。屏风上画着一片宁静的湖水,湖水上方挂着个去了光芒的太阳,是个十分清静的画面。
进门左手边有个立式红色柜子,旁边是个洗脸架,架上放个盆,除此之外,屋子里别无他物!
鸾嫣月打开柜子来回翻找了几遍,床上榻上墙上任何可能出现的细缝也仔细反复查了好几遍,可什么发现都没有!她泄气的站在屋里,漫无目的的看了看,起身回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寝室。环视四周,发觉这里应该每天都有人打扫,任何地方都干净的几乎一尘不染。
鸾嫣月独自坐在床上,思路又开始回转!
假如小静真的来自奴行国,那么凤竹宫的水是不是她换成的,她真的忍心杀了她和小环吗?那么那晚出现在琴院的会是小静吗?背叛国家?应该说是奴行国,那么她是来救自己的吗?她不是要烧死她吗?为什么又来救她?
可现在一切都是只是她的假设,万一小静不是来自奴行国,那么一切又该另当别论,看来要仔细查查小静的身世才行,这个还是交给王和善子沐吧!
鸾嫣月一边想,手一边不经意的在金丝被上逡巡,她无意识的看着被子,被子上面那个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欲飞。脑子里无意识的闪过一句小静也挺会绣花的,便再无他想。
独自在屋里坐了坐,鸾嫣月沉淀好思绪起身准备离开,在出门的时候,她回头再看了看这间屋子,安王和小静的面孔匆匆走过,深呼吸,她咽下眼泪,回身,重新走进小静屋子,想要找个东西做留念。
她重新打开小静的柜子,在一叠叠被褥中找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便打开旁边几个折叠整齐的小包袱继续寻找。
在一个全放着绣品的包袱里,鸾嫣月挑来挑去都没挑到合适的。不过她觉得小静的绣工真是好的没得说,她没挑到合适的并不是都不喜欢,而是都喜欢。她不知道该拿哪个,有心都拿走,又不好意思向太后开口,所以继续挑着。
荷包,香囊,绢帕,腰穗,挑的眼都花了。
这时她被一个绣满花的绢帕所吸引,帕子的料子很常见,放在一堆绣品中十分平常,可帕子上绣的图案却是鸾嫣月经常去的花海,这点倒是让她有些诧异!
于是她在众多绣品的压制下将那个帕子抽了出来握在手里,接着整理已经被她弄乱的几个包袱。
这时,手中的帕子不经意月兑落掉在地上,她正欲低头去捡,却被眼睛所看到的惊住了!
快走!
掉在地上的帕子反了过来,背面整齐的绣线工整的组成两个字,那两个字便是:快走!
鸾嫣月急忙蹲在地上捡起帕子细看,却完全看不出快走两字,然后扔在地上远看,却的的确确是快走两个字。
她捡起帕子,快速收拾好柜子,夺门而去!
一时间小静所说过的话全都出现在鸾嫣月耳边,她生怕拉掉什么重要的线索。
这个帕子是小静什么时候绣的?她是在告诉她快走吗?想起当初在鸿暖宫,她第一次问小静关于荷妃的事情时,小静谨慎非常的样子!看来那个时候小静就知道鸾嫣月一定会卷入此事,所以才费心思绣的这片花海来告诉她吧!还有那首诗,鸾嫣月在花海捡回来的那首诗,小静用左手写的来提醒她什么吧!
那么出现在琴院的人也是小静?她会功夫?可是她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好到宁愿背叛国家,牺牲性命呢?照这样来看,小静很有可能就是来自奴行国,那么当日凤竹宫的水便是她换的,可是既然她肯狠心杀了她和小环,又为什么要冒着性命救她呢?会不会是哪里想错了!
帝宫的巍峨雄迈在鸾嫣月匆忙的脚步下变得毫无吸引力。她边打听边找,好不容易来到凑议殿前,守殿宫卫却说王已经走了,她便顺着轩辕宫,找过沐苑,月苑,都没有找到王,莫名一股危险气息轰下,鸾嫣月吓得乱了方寸,喉咙也不由开始颤抖!
她在心里发誓,这次找到王后,她再也不离开王,一定寸步不离!
正当她脚步慌乱,在盘旋曲折的长廊上狂找时,身后不远处却传来熟悉的小孩笑声。
她不由回头,看到后面一个小花圃里,依诺小王正和几个宫人在玩捉迷藏游戏,正欲回头,继续找王,眼角却瞥见在右边一个红色小亭子里,茹妃正靠在王的肩头,像是在说什么,肩膀轻轻的颤动,王的一只手搂着她,轻柔又有节奏的拍着。
像是视觉疲劳后,瞳孔涩困酸胀的那种感觉,可鸾嫣月却无法正常的眨眼,她的脚步不受控制的下了长廊,来到红色小亭子的后面。
“王说的是真的吗?”。茹妃哽噎抽泣,声音里满是委屈。
“是,”王淡淡的说,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本王对她多半是愧疚,本王没有勇气告诉她,鸾家一门在前往边界的路上全都死了,五十七口之家独剩她一人,本王心里多是想补偿她,毕竟鸾战强收复失地,功大于过,本王不想他死不瞑目,他把女儿看的那么重要,才叫本王有机可乘的,爱妃如此聪慧,不会不体谅本王吧。”
“怎么会呢?”茹妃急忙反驳,声音娇滴滴的像是会流出水似得,“臣妾知道王不会撇下臣妾,只是王多偏爱妹妹,臣妾心里有些委屈罢了,耍些妇人小性子而已,怎会跟王真的见怪。”
王呵呵的轻笑,宠溺的说了句:“傻瓜。”拍着茹妃身上的手,越发的轻柔。
有血腥味卡在喉头,口腔里也翻涌着那同样的铁锈般的味道,鸾嫣月不知道自己怎样回转身,怎样离开的,只是僵硬着身体毫无目的的开始乱走。
此时,她的心,她的思想,完全停止活动,没有了任何感觉!
胸口胀的疼,气悬在嗓子口出不来,她觉得自己像是离了水的鱼,挣扎却仍无法呼吸。她用双手使劲拍打着胸口,震得眼泪都蹦了出来,仍然缓解不了这窒息。
路上下左右一起起伏,鸾嫣月像个喝醉酒的醉汉,扭扭歪歪找不到方向,一个不留心,头撞在路边的树上,她伸手打了打树干,继续朝前跌跌撞撞的走,手中的帕子被揉在指间,像是湿透了,不住向下滴水,可有看到的人,会发现,那水却是红色的,如晶莹透亮的石榴子般,一颗颗从白皙的手边滚落下来,那是从指间流下的鲜血!血滴溅落在青灰的路面上,绽放成一朵朵暗红的花,破碎而惊心,如鸾嫣月的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