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这一天管尘西起了个大早,套上毛衫就来敲寒越的房门,把寒越从朦胧的睡梦中拉起,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催他赶紧起,不然赶不上火车尘香章节。
上午十点半的火车,去哈尔滨。管尘西昨天托人买了两张卧铺票,以命令的口吻叫寒越和他一起去看冰灯逛冰雪节。管尘西本打算买飞机票的,可是被寒越软磨硬泡地缠着,最后放弃了买机票的想法。寒越说:“尘西大少爷,你是不知民间疾苦啊!飞机票现在太贵了,况且,你还有钱么?”寒越见管尘西不说话,便知道是说道点子上了,又趁热打铁接着说,“坐火车多好,虽说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可是咱不是能免费欣赏沿途的风景么?多好一事儿……”
管尘西勉强同意了,变着法的弄来了两张卧铺车票尘香章节。寒越望着茶几上那两张粉女敕女敕的车票,心里骂管尘西*,这年头,赶上过年过节的,坐火车的人犹如一江春水连绵不绝的,买张无座的车票都不容易,这丫的居然还睡卧铺!
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管尘西还是第一次到火车站这边来,像个乡巴佬似的东瞅瞅西看看,穿着那身体面的衣服,却是有如此这般的行为,寒越看着他的表情直发笑。
管尘西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说:“你在这儿等我吧。我去办点事儿。”也不管寒越追问他干什么去,把箱子扔给他就走出了候车室。
管尘西给杨沫儿打电话时她正在王府井购物。管尘西便拦了一辆车直奔王府井。北京站离王府井距离不远,可还是堵车了。到约定的咖啡馆时,杨沫儿正在优雅的喝着咖啡,旁边放着大大小小的几个购物袋,他嗤笑一声朝她走去。
管尘西要了杯咖啡,端着咖啡抿了一口就放下了。他是不喜欢喝咖啡的,无奈这个世界进步太快,不是每个休闲的地方都会向古代的客栈那样卖茶水。可人杨沫儿却喜欢喝,寒越也喜欢喝。家里橱柜中堆着瓶瓶罐罐的咖啡,管尘西看着就头疼。有时候他会问寒越,是不是家里没了方便面也会有咖啡?
呵呵。管尘西轻笑出声,眯着眼睛打量杨沫儿,她今天穿的可是够潮的啊,漂亮又不俗气。杨沫儿迎着管尘西打量的目光,心脏突突的跳,变得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抬手撩了撩额前的刘海儿,轻轻说,“尘西,好久不见。”
管尘西点点头,慢悠悠的说:“是呀,好久不见。有几年了,”他又翘起二郎腿,接着说:“杨沫儿,你可劲儿折腾,折腾够了你就走,回你该回的地儿去,你爱干嘛就干嘛,只有一点,千万别再在我眼皮子底下晃。寒越他是傻,可他也不是你杨沫儿说骗就能骗说欺就能欺的主儿。他寒家败落了,合了上头的意了,现在更高攀不上你杨家了。你千万别和我说什么有的没的,我心软,听不了,也不乐意听。今儿我就说这么多,也是最后一次和你谈,你尽可以把这当成警告。祝你一路顺风。”
杨沫儿望着管尘西离去的背影心里抽着一般的疼。她怎么也想不到,曾经一起玩耍的伙伴,一起玩了那么多的年头,陪伴了那么多年的朋友,如今对她讲出了这段话。不是不痛的,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他管尘西就是一太子爷,让她杨沫儿走,她就不能再停留,哪怕心里有犹豫。管尘西小时候长得粉粉女敕女敕的,长得比她和寒越都小,可却像个小王子一般,对着他们呼来喝去。管尘西玩的时候不乐意带着杨沫儿,嫌女孩子麻烦,倒是寒越,拉着杨沫儿说没事,我带着你。
物是人非了。那些年少的光阴在不可非议的速度中溜走,剩下了一场有尽头的回忆。
杨沫儿有时候想,可能自己并不是非要寒越不可的,说穿了就是,自己并非是爱着寒越的。可能那感情是愧疚是不舍,可能是同情,也可能是弥留的一点点的依赖。唯独不能肯定的说,叫爱情。
管尘西和寒越到哈尔滨时已近午夜了。在北京的时候来不及订房,如今到酒店的时候就傻了眼,火车站附近的酒店宾馆基本住满了,再往市中心去并不方便。寒越提议两人在车站附近再找找,管尘西冷着脸拉着行李箱就迈开了步子,寒越在后面匆匆的追。
最后住在了一家快捷宾馆,幸好该有的设备都有,管尘西冲了个热水澡,倒在床上就睡。寒越却推推他,“你给我留点地方,往里面躺躺。”
管尘西嘴里嘟囔着“麻烦”,往里面挪了挪身子,被子还是裹在自己身上。寒越被他那粽子一般的样儿逗得发笑,月兑了外套也不去冲澡,挨着管尘西挤在了床上。
“尘西,我睡不着。”
“尘西,我们住的是情侣房。”
“尘西,你就没什么想法么?”寒越见管尘西依旧裹着被子不理他,伸手推了推他,管尘西忽的翻过身来,拉下被子,露出一张迷离的脸,拧着眉毛,吸着鼻子说,“丫的,你不困我还困呢!累死了!快睡觉!不然你去睡沙发!”
寒越撇了撇嘴,拉过被子硬是盖在了自己身上,寒越看着头顶上亮晶晶的水晶灯,又问道,“尘西,你今天上午干什么去了?”
管尘西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揉了揉早就变成了鸟窝的头发,瞪着眼睛说,“我自然是有事情要办,难道所有事情都要向你报备?切。”
寒越轻轻笑了出声,坐起身来,迎着管尘西明显有些闪躲的目光说,“尘西,杨沫儿说她明天就离开北京。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所以,谢谢你。”
管尘西愣了一愣,低声咒骂声死丫头便背过身去躺下。寒越又说,“尘西,放心吧。我早就不喜欢她了。”
“哼。”
管尘西一直闭着眼睛,却是睡不着了。直到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望向窗外的一片漆黑,沉下了眼眸。或许,自己是不该去找杨沫儿的,可是偏偏自己去了。带着长久以来的愤怒和积攒了好些年的埋怨,以一个旁观者一个朋友的身份替寒越去讨公道,去说那些混账话,去伤那个旧朋友的心。客观说起来,几年前的事情,杨沫儿也算是受害者,可是,她一直安稳的以受害者的身份陪在寒越身边,最后,也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匆匆离开了这座令她无能为力的城市。而自己呢,当年寒家出事时,自己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求过父亲帮一帮寒家,可是父亲拒绝了,他是不方便出手相助的,也不能。后来,寒越的父亲在狱中畏罪自杀,母亲心肌梗塞而亡。管尘西想,也许,自己不再叫父亲为爸爸时,不仅是因为他妈妈的原因,也因为寒越。对待寒越,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该怎样弥补寒越这些年缺失的关爱。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哥哥一般,陪着他保护他。
就像这些年,从小到大,寒越都陪在自己身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