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香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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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上管尘西就被持续不断的铃声吵的不耐烦时,传来寒越低低的讲电话的声音,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得寒越在这边说“嗯,是,不用,好……”,倒是吝啬的很尘香章节。管尘西觉得自己这样有偷听人家打电话的嫌疑,反正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不是说今天去购物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掀开了被子。寒越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过身来,仍然保持的讲电话的姿势,朝管尘西看了一眼走向窗口去接着去讲电话。

管尘西撇撇嘴,真是,国家机密?

寒越讲完了电话,回头见管尘西依旧保持刚刚的姿势,赤着脚踩在深色地毯上,两只手撑着床沿,微微低着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的确早了点,往日这大少爷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床的。这几天都睡得不舒服吧?管尘西有认床的毛病,小时候两人从来都是挤在管尘西的大床上睡觉的,这几天又换了地方,自己睡的也不好,都是被他翻来覆去搅合的。

现在看到管大少爷这精神萎靡的样子,寒越没由来的一阵窃喜,脸上不表现出来,嘴角却是很明显的上扬了。幸好管尘西看不到,否则指不定又来对他“拳脚相加”了。管尘西有个毛病,从小到大都栽在了这个毛病上——心太软。这年头实在都被视为‘缺心眼’的代言人了,何况心太软呢?寒越也是抓住了这个死穴,善加运用,被管尘西吼的时候,装装可怜相就混了过去。

管尘西低着头,眯着眼睛,还是一副困倦的样子,无奈这张床睡起来真的很不舒服,不如他家的席梦思啊……管尘西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下,再抬头是就看到寒越在看他,那是什么眼神什么表情啊……管尘西挑了挑眉毛,“干嘛?”

“今天去黎黎家吧。阿姨打电话来了。”

管尘西点点头,“好啊……”

秋黎黎家在市中心繁花地段的小区里,外面虽然是熙熙攘攘的商业街,小区里却是另外一番天地,里三层外三层的梧桐香樟围着,假山,流水穿插的恰到好处,竟是比北京那个老年朋友扎堆的养老小区还精致了几分。管尘西进了小区的门就是止不住的赞叹,对这个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小区简直喜欢极了,秋黎黎看着他左顾右盼的样子就说他这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秋妈妈亲自迎了出来,只穿着一件大毛衣,站在楼下不住的张望。寒越看到她那一刻心紧紧地收缩一下,鼻子开始泛酸,快步朝着她走去。显然秋妈妈也是看到了他,似是抹了抹眼睛,也朝着寒越走过来,抱着寒越,抚模着他的头发,眼圈渐渐地泛红。

寒越声音微微哽咽叫了声秋妈妈,直叫的秋黎黎也红了眼眶。管尘西望着三个围在一块的人,心里一阵难过。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一个被呵护的孩子啊。

秋黎黎的妈妈如今已四十多岁了,或许是保养得当的缘故,管尘西并未在她脸上看出什么沧桑的痕迹,反而散发出一种知性的美。管尘西坐在沙发上悄悄打量秋妈妈,手里捧着瓷杯子愣了出神。直到寒越推了推他才反应过来,寒越介绍说:“这是我弟弟,管尘西。”

管尘西赶紧站起身来向秋妈妈问了声好,显然秋妈妈对他彬彬有礼的行为很是赞赏,温和的和他拉了会家常。多数时间还是握着寒越的手嘘寒问暖。管尘西能感觉得到,秋妈妈是真心的喜欢寒越,她看向寒越的眼神都不一样,浓浓的爱意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秋黎黎朝他扮了个鬼脸,笑嘻嘻的说,“她有了寒越就不要我了。”

管尘西心里又酸又苦,心头像是插了一把刀,剜得胸口疼。耳朵又出现短暂的耳鸣了……听不真切他们谈论着什么,只是看着那清一色弯弯的眉眼,头更晕了。

不该来的。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有幸福的家庭吧。美丽的妈妈,严肃的爸爸。后来,妈妈去世了,好日子就到头了。过往的日子,最美。

傍晚的时候秋父回来了,拉着寒越到书房叙话,一直谈到开晚饭。秋父在饭桌上也是说了很多,大多都是说教的,教师的职业病又犯了。管尘西有些微微不耐烦,寒越却是一副很受教的样子,秋黎黎坐在旁边时不时地插几句话,秋妈妈不停给寒越和管尘西夹菜……

从秋家出来时天已经很黑了,东北的冬季就是这样,下午四点多时候天就擦黑了。街上依然很多人,大多是年轻人,或三三两两的,或是偶尔路过一个独行侠。管尘西站在路灯下不走了,出神的看着自己昏黄的影子,那影子和自己现在的心情多像啊,暗淡无光,连对街上传来的阵阵美食香气都没了兴致。

寒越走上前来,拍了拍管尘西的背,顺势搂上他的肩膀,“尘西,走一会儿吧。”

管尘西被寒越带着向前走,前方迎面走来两个挽着手臂的女孩,边偷偷打量他们边交头接耳。管尘西被人盯得不自在,轻轻挣月兑了他的手臂,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其实他明白,寒越这样无非是想给他一点安慰罢了。在秋家的时候,他并不是对寒越时不时投来的担忧目光熟视无睹的,只是装作不在意看不见罢了。

心里苦么?苦也要咽下去,不然会给别人添麻烦。

寒越曾经这样说。那时候他们一起高中毕业,两人去喝酒,喝多了,寒越自然吐了真言。他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又笑又自嘲。管尘西却牢牢地记住了,真真切切的放在了心里面,那个包厢的暗暗的场景,以及他黯淡的目光。

真冷。管尘西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可依然潇洒地迈着步子向前走。寒越忍不住想叫他,话到了嘴边硬是咽了回去。怎么说?难道要说,尘西你别难过,没有妈妈你还有爸爸?没有妈妈你还有后妈?也只有混蛋才说得出那样的话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腿早已冻的麻木了,仍固执地向前走。就像鞋子破了,依然不能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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