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老伯盛请,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慕天峰望了望柳如筱,见她并无异议,便欣然答道。
刚才与之争吵的老汉见亲家的态度瞬间急转直下,甚是惊讶。又见迎亲的队伍已到眼前,也来不及细问。
慕天峰和柳如筱在众人的簇拥下,跟着花轿热热闹闹地来到了那玄衣老汉的家里,那老汉执意把慕天峰请到了上席。
席间均是上了年纪的老者,并无女眷,柳如筱跟慕天峰低语了几句,便悄悄地退了出来。
院子里披红挂彩,人来人往地很是热闹,适才那小女孩正站在院子的一角冲她招手。
“你要带我去看新娘子吗?”。柳如筱见那小女孩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很吃力的样子,忙走过来帮忙。
“除了新娘的母亲,也就是我女乃女乃,别人是不能进去的。”那小女孩摇了摇头:“我要去给祖女乃女乃送饭,姑娘要不要一起去。”
两人穿过院墙上的一座拱门,来到与正院相连的一处偏院,那小女孩熟门熟路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柳如筱顿觉眼前一片黝黑,待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后,才发现床榻上端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正盘腿坐在那里,浑浊无光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地打量着自己。
“老身今日算得有贵人来访,难不成就是姑娘?”那老妇眯起眼睛,嗓音低低地问道。
“小女是过路人,巧遇贵府喜事,特来讨个彩头。”柳如筱见她一脸和蔼,满是皱纹的脸上漾起一丝笑容。
“嘻嘻,姑娘无需多心,我们这里名唤问卦村,几乎人人都能掐会算,他们若比起我祖女乃女乃,皆皮毛也。”小女孩得意地笑道。
“老身观姑娘进门后,脚步迟疑,神情谨慎,心中必是不安。”那老妇缓缓说道:“既然是心中不安,又敢入生宅,必是有良人相伴左右。
她看见柳如筱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的神色,又道:“过路之人,被主家奉为上宾,必有过人之处,可见姑娘命中良人非富即贵,绝非一般凡夫俗子。”
“祖女乃女乃说得甚是有理,那公子相貌不俗,只是言语有些不实,他说姑娘是从月中而来,可见性情略带薄性。”那小女孩打开食盒,摆出饭菜,摇头晃脑地叹道。
柳如筱和那老妇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月乃高洁之相,可望而不可及也,此公子身份高贵,却对姑娘如此敬重,可见姑娘对公子若即若离,如凭空望月。”那老妇人娓娓道来:“姑娘遇此良缘,却心中犹豫,想必身边缺少倾诉心事之人,我观姑娘乃父母双全之相,却不知这是为何?”
柳如筱听闻心里猛然一动:“女乃女乃能算出小女是父母双全之相?”
“正是!”那老妇点点头:“老身绝不会算错。”
“不知女乃女乃能否算出家母现在何处?”柳如筱抑住激动不已的心情,不动声色地问道。
“不知姑娘姓甚?”
“小女姓柳。”
“木逢水则生,遇火则枯。”那老妇人一板一眼掐算道:“水乃万本之源,主归东方。”
是夜,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那玄衣老汉来到偏院,见母亲斜躺在榻上,似是睡了,便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她醒来。
“贵客走了。”那老妇人坐了起来。
“走了有两个时辰了,不知母亲唤儿前来有何吩咐?”
“可知两人身份?”
“不知。但那公子无意占得一卦,可解今日之煞!”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何卦?”
“蛟龙困渊中,一朝腾半空,人逢此卦吉,有祸不成凶。”
“哼,连那依兰氏王妃都认不出,还算什么卦?”那老妇冷笑道。
“适才那姑娘是那依兰氏王妃?原来那公子是当朝王爷宁亲王?”老汉大惊道。
“我孙女自是有福之人,出嫁之日有如此贵人前来贺喜。”那老妇两手叠放在膝上,双目微闭,问道:“可留下笔墨?”
“宁亲王赐字“天作之合”!难不成母亲先知先觉,已知两人路过此处?”
“这个你不必知道,那个卦万不可泄露半毫,只说是你自己悟到的吧!”
“遵命!敢问母亲为何与柳姑娘说了那么多?”
“不抛出那些陈年往事,搅一搅局面,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怎么会浮出水面?”那老妇恨恨地说:“以为躲在暗处,老身就查觉不到了吗?她越是撮合这两个人,老身就越是不能让她如愿!”
“可是,柳姑娘母亲的秘密是我们唯一的筹码,这么做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不冒点风险,怎么成大事?依老身看那个柳姑娘虽颇有城府,但心机不重,她不会很快就知道真相的。而且她一定会再来找我的。”
“魏大人少时颠沛流离,随王爷远赴他乡多年,今功成名就之时,却激流勇退,从此淡出朝野,隐居于山野之中,想来也是人生一大乐事。”柳如筱坐在慕天峰的身边,看着一身布衣的魏青,不禁心生感慨。
魏青和慕天峰闻言相视一笑。
“在下自小无父无母,身世孤苦,素来胸无大志,今王爷安然回宫,吾使命完成,再无所寄,愿从此潇洒在山野之间,悠闲度日。”魏青淡淡说道。
“魏大人喜迁新居,我等当备厚礼以示祝贺,如今你我却两手空空而来,柳小姐,你看这府上还缺什么,改天还是依礼送来吧!”慕天峰看着魏青,打趣道。
“这个?其实我心中也有定夺,只是不知魏大人心思,所以不敢贸然相送。”
魏青见这两人一唱一和,甚为默契,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便坦然说道:“多谢王爷和柳姑娘的成全,在下感激不尽。”
眉心,你果然是有福之人!柳如筱心里赞道,不禁又将魏青重新打量了一番,虽着一身布衣,眉宇间却处处透露着一股过人的英气和淡定,跟着这样的人,从此过着宁静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