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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一路狂奔,数不清的大门一进连着一进,两侧高高的院墙像是连绵亘静的山脉,怎么也望不到尽头,她听见自己腔子里突突狂跳的一颗心,听到自己粗嘎的呼吸,冷风一阵阵的灌进她的喉咙里,黏糊糊的一片甜腥。
东苑的侧门终于到了眼前,马车静静的停在门后,受惊的马儿还来不及嘶鸣,锋利的刀锋已斩断了它身上的绳索,无忧轻身一跃,已稳坐在马背上,双手紧拉缰绳,夹紧马月复,瞬间飞奔而去。
不远处,夜七躬身立在沐容的身后,面色如常,低声问道:“少爷,要属下跟过去麽?”
沐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说道:“去吧。”
“那老太爷那里…”
“叔公这些年做了不少糊涂事,有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是。”
浮香院与沐府不过隔了一道织云道,沐老太爷是大司马沐篪的亲叔叔,又是上一辈里唯一健在的长辈,因着这一层,就连沐篪见了他,都要叫一声叔父,加之昭皇向来对于沐家恩宠有加,更是助长了这位老太爷的嚣张气焰,他不但在召陵的红坊巷里开了不少的黑妓馆,而且但凡是那里的鸨母看上的姑娘,无论是何家世,总要强掳了来,先到浮香院开了苞,再到馆子里接客,附近的人家怨声载道,却无人敢管,即便是告到帝都府尹褚恪良那里去,也不过罚些银子草草了事。
浮香院里日日挥金如土,就连府里的管事奴才都是一等一的富户,门前的两座卧虎更是纯金雕成,院内假山全为极其罕见的整块碧玉,处处皆是穷奢极欲。
长久下来,老太爷那点绵薄的俸禄当然不足以供养这一大家子,近些年来竟开始染指安陵的矿产,血淋淋的万民书一张张的递进煜盛宫的理政堂内,却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渐渐的,召陵里便流传着“一方天地俩日头,召陵有个土皇帝”的说辞。
而在此刻,这座已从里面腐烂的金玉府苑里,奴才们正惊慌失措的四散奔走,杀猪般的惨叫声从欢喜堂里传出来。
满肚肥油的沐鹤年浑身冷汗淋漓,赤果的双腿也因极度的疼痛而不断的抽搐着,肥硕的身子狼狈的滚在暖香的软榻上,他紧紧捂住流血不止的,花白的头发披散在狰狞可怖的面孔上,对闯进来的侍卫首领声嘶力竭的喊道:“把这个千刀万剐的小贱人给我剁成肉泥!不!把她扔进滚油里活活炸死!不!…”沐鹤年还未想到更为残酷的法子,已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侍卫首领顿时面如土色,对着身后大叫道:“快!快去请大夫!”
随身伺候的小厮看到这样的场景顿时吓得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手下温热粘稠的触感顿时让他惊叫出声,连滚带爬的朝着角落里躲去。
“叫什么叫!废物!”
侍卫们齐齐怒视这个忙里添乱的奴才,可是却陡然被眼前的景象惊的浑身一个激灵。
舒真儿小小的身子早已凉透,僵硬的蜷缩在床榻下的白熊皮毯上,光果的身子上尽是乌紫的血痕,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赤黑的血痂,半边头颅已被沐老太爷一掌击碎,生生塌陷下去,像是一只瘪掉的皮球,雪白的毯子上红白一片,黏腻的污迹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所有的人都瞥开眼睛,不愿直视那双浸满恨意的眼睛,侍卫首领紧皱着眉头,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具尸体在滚烫的油锅里浮浮沉沉的场景,顿时不耐的挥了挥手,对身旁的侍卫说道:“还不弄出去烧了!”
侍卫们这才回过神来,用毯子兜起孩子瘦小的尸体退出了内堂。
房间里的其他孩子早已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的挤在墙角。侍卫们哪里能容得下这一群惹怒沐老太爷的小崽子在这里碍眼,纷纷拔出腰间寒光闪烁的刀锋,精钢所制的斩狼刃没有在战场上砍断敌人的头颅,反倒对准了最为弱小的羔羊。
孩子们顿时吓得尖叫出声,惊惶的四散奔逃,追出内堂的侍卫突然撞在了一个泥石一般呆立的孩子身上,顿时怒道:“没眼色的东西!滚…”
可是下半句话还未月兑口,狰狞的头颅便已高高飞起,落在了满地的血污中。喷涌的血线飙在奢华的雕花堂顶,淋漓而下,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孩子的双眼早已杀得血红一片,浑身浴血,唯有两只手中的刀刃越发雪亮流光,内堂的小厮顿时撒开双腿奔向门房,“唰”的一声,一抹白光穿过门闩,死死的将门封住。
无忧胸中唯有冲天的血气奔腾呼啸着,将她所有的理智全部冲垮。
舒真儿无声的哭泣不断的在她耳边回响,正因为叫不出声,才更煎熬,正因为喊不出痛,才更痛苦。
那微弱无助的呜咽几乎夺去无忧所有的呼吸,她大口的喘着气,身上的伤口早已麻痹,孩子的眼中射出彻骨的恨意,低声一遍遍的重复着:“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短暂的惊异过后,侍卫们顿时怒叫着冲向孩子。可是这个连五尺都不到的孩子却突然从地上跃起,手中的刀锋以诡异的角度朝着侍卫们迅猛劈来!
没有惨叫,没有惊呼,三个侍卫的喉咙同时开出一道细细的血线,剧烈搏动的脉搏顿时喷涌出温热的血液,高大的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地板上暗红的血迹越发殷浓。
门后的小厮再也无法忍受眼前惨烈的景象,这个矮小的孩子仿佛地狱爬出的修罗,来夺取这世上所有不该延续的生命,门上的刀刃终于被艰难的拔开,小厮大叫一声,冲出堂门。
“杀人啦!杀人…”
穿胸而过的刀锋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刚刚请来大夫的侍卫哪里想到,仅仅半盏茶的功夫,这欢喜堂里竟已是满地的血污残尸,顿时大声喊道:“跟我来!”
无忧恍若未闻,提起脚下散落的钢刀,飞快的朝着内堂奔去。满室的温香被浓浓的血腥气掩盖,沐鹤年无知无觉的倒在软榻上,殊不知冰寒的刀锋正要饮去他心头的黑血。
无忧高高的举起手中的短刀,眼中寒芒闪烁,凌厉的朝着沐鹤年的心口刺去。可是一双有力的大手却陡然握住了她的手臂,锐利的刀尖堪堪停在心口上方寸许,却再也不能往下一分。无忧心中怒气翻腾,反手便向身旁刺去,却被来人轻而易举的打掉兵刃。
“走。”
无忧一路拼杀,仅是靠着凌厉的身形和奇快的速度,若是近身拼力气,绝不是高手的对手。她身上多处受伤,此刻被人紧紧抱住,根本无力反抗,只得被来人制住越窗而逃。
“姑息纵恶!该死!”低沉的声音满含怒气,指间雪亮的刀片已向身后人的喉头削去,黑衣男子头颈微移,长指轻点无忧臂肘,无忧只觉手腕一麻,刀片已从指间滑落。
“恶人自会有人来收…”
无忧抬眼望去,只觉这双眼睛平淡无波,竟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一时间千种念头涌上心头,缠绞的思绪纷繁如麻,却无丝毫头绪。无忧心知自己绝非这人的对手,但想到舒真儿惨死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回去,把堂后的尸体带走。”
男子身形微顿,虽未开口说话,却是带着无忧折返而回,将舒真儿小小的尸体扛上肩膀,飞速朝着西边的小杏林而去。
此番举动更是让无忧肯定这人对自己殊无恶意,可想到舒彦和小五现在的处境,无忧心头一跳,突然觉得一阵强烈的不安。
“带我、带我去东岭…”
黑衣人恍若未闻,眼角都不曾抬起一分,飞身骑在林子里早已备好的马匹上,淡淡说道:“回你该回的地方。”
无忧面色一沉,说道:“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缄口不言,无忧心中大急,眼神一凛,突然张口朝着黑衣人的手臂咬去,口中顿时漫出一股温热的腥甜。黑衣人手臂一僵,低叹一声,竟是含着一丝无奈,低声说道:“你现在去也晚了。”
无忧闻言,越发肯定这人定是沐府中人,重重疑问涌上心头,却不容她仔细思量,无忧疾声说道:“不论晚不晚,我都要去!”
明亮的眸光异常坚决,黑衣人紧拉缰绳,身下马儿嘶声长鸣,便已朝着东边飞驰而去…
一人多高的荒草里余烟未散,空气中弥漫的焦臭撕扯着无忧紧绷的神经。东岭焚烧奴隶尸体是常有的事,巨大的陷坑中积满厚厚的黑灰,尚未燃尽的干柴偶尔哔剥一声,火星四溅散落四周,仿佛猝然陨落的萤虫。
无忧紧紧地攥着身下的衣襟,小小的身子绷得那样紧,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胸腔里一遍一遍的横冲直撞,一遍一遍敲击着她狂跳的心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个吃人的世道,这群连猪狗都不如的畜生,为什么还能堂而皇之的生存在这个世上!
无忧望向头顶那些黯淡的星光,一颗心渐渐冷去,她默默的蹲去,将舒真儿小小的身子用荒草盖住,轻轻的擦去她脸上的血污,喃喃道:“真儿,你看着吧,你好好的看着…”
“呼啦”一声,火光陡然亮起,猎猎火舌无情的吞卷着孩子小小的身子,艳红的火光照在无忧的脸上,勾勒出孩子坚定的面孔…
夜风吹来,扬起地上小小的一团白灰,飘然远去。天边乌云遮月,星辰无光,召陵的第一场春雨刚刚降临,沐府的柴房里,一群命如草芥的小小奴隶们,再一次惨遭横祸,有时候,命运从来不会给弱者喘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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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要是再审核,雀仔也没有办法了·····大家凑和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