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之存在 第二十二章 德川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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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1864年二月二十五日早晨。

地点:日本京都,新选组屯所。

春天,总是细雨绵绵,将太阳的光辉遮掩。

春雨和着春雷、随着春风飘来。透着这缕缕蚕丝,世界的万物如同淡淡、蒙蒙的写意画,忽隐忽现。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春天是个忙碌的季节,农民忙着播种;清晨是个忙碌的时间段,人们早起开始一天的工作。

新选组的一间和室内也处处透着忙碌的味道。

雪村千鹤的手中揣着两封信,心急如焚的在原地兜圈子。

土方岁三的到来像极了救世主降临人间,雪村千鹤赶紧迎过去,“土方先生!您总算来了!您知道安倍君去了哪里是吗?能让她马上回来吗?”。

“怎么了?”

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告诉他知道,“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有个名为菊千代的人寄信给安倍君,我本想等安倍君回来了再交给她,也就没有在意。可是今天一大早这个人又寄来一封信——”说着,她把两封信都交给他看。

土方岁三打开来快速阅读起来,第一封信写得都是些问候的话,只在最后留下几句想要见面的话语。第二封的内容很是简洁,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命你见信后速来江户见我。让土方岁三介意的并不是内容,而是信上面的印信,这不是家茂将军的印信吗?!

“怎么办?……”雪村千鹤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他冷冷的发话,“事情我知道了,我会派人通知她,你先回去吧。”

她虽然还是很不放心,但目前也只能回去等消息了。

“阿岁,发生什么事了吗?”。近藤勇路过和室的时候正好看到里面的人面色沉重的样子,便走进来关切的问。

“近藤先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土方岁三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安倍末色正觉无聊而帮他擦拭两把佩刀。把信交给她之前他先确认了一下,“你认识一个叫做菊千代的人吗?”。

她很意外为什么他会知道,但也老实的回答问题,“嗯,认识。”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她开心的笑出来,“那个笨蛋?第十四代将军德川家茂嘛。”虽然当初对方没有自报真名,但她可是从未来来的,自然不会不清楚家茂幼名菊千代。不过他没有想要表明身份的意思,她也不好当面戳穿,只好装作不知情。

听到她知道菊千代就是家茂将军,土方岁三的脸色阴沉下来,即将要刮暴风雪的模样,“你和家茂将军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嘛,其实我不太想说出来,我怕你知道了会杀掉我。”她摆出害怕的模样瑟瑟的望着他。

他眼中的冰霜积地更厚,从齿间艰难的扯出一个字,“说。”

她表面上是害怕的抚抚胸口,但事实呢?和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大致能够模清他的脾气。只要他认定了谁是新选组的敌人,就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斩杀,但被归为自己人的话,他其实心很软的,别看他脸上一副要杀人的表情,事实上说白了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知道了,我说还不行嘛。”回忆片刻后,她将事情娓娓道来,“去年我去江户谈生意的时候偶然认识他的。三月天皇为祈祷攘夷成功,行幸下贺茂、上贺茂两神社,关白鹰司辅熙、右大臣二条齐敬、内大臣德大寺公纯以下的公卿,以及将军家茂、后见职庆喜为首的老中,若年寄以下的有司、诸大名也一同参拜。这件事你知道吧?人家虽说是将军,但总归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加上那个时候事务繁多,他便很孩子气的逃出来了,机缘巧合之下就有了和我的邂逅。他没有表明身份,我也不好说破,所以顺着他的意收他为徒,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他阖眼一秒,再睁开时眼中的寒意已经被压下去,“家茂将军想见你,让你立刻去江户见他。”

“见我?见我做什么?”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该不会是想报复那个时候她非常不客气的使唤了他吧?“能不能不去……?”

他的答案很明显,是否定的。

迫于他的压力,她只能不情愿的放下手头的工作准备动身。

“你怎么去?伤口还没好吧?要帮你叫顶轿子吗?”。看吧,他心里还是很关心她的。

她摇摇头,半开玩笑道,“不用了,我会让我的主人送我去。”

“主人?”

“就是酒吞童子啦,你见过的。”

不提他的名字还好,一提起他,土方岁三更是沉下了脸。察觉房间里的温度急剧下降,安倍末色不再磨蹭,赶紧叫来酒吞童子,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是非地。

**************************雪花飘下来*************************

德川将军所住的宫殿,有着日本桃山时代的样式特色,四周由石墙和护城河环绕。各宫殿建筑的内部装修、装饰和细部构造等极尽精细、奢华,处理得当。屋檐和封檐板上镶嵌有纯金箔片作为点缀,明艳的金色与深色的建筑木构件相互映衬而显现出德川将军的富有和府邸的华贵。

而我们的主人公,站在其中一座宫殿门前,进去也不是,离开也不是。一切都要怪酒吞童子,明明让他送到城门口,可是他却自作主张的把她带到了德川家茂的行宫门口,这是擅闯宫殿好不好?要被斩头的!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决定进去再说,于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屋里一个清新的男生应门道,“请进。”

安倍末色开门进去,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正坐在案几前看书,时不时地提起笔在一旁的本子上写下几行字。

明明听到敲门声和开门声,却久久不见来人行礼,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撞入眼帘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笔,邀请她坐下,“师父!你来了啊!快快,这边坐。”

她面露礼貌的笑容,于他面对面坐下。

德川家茂乍看下是一个非常清秀又不谙世事的美少年,但是仔细探究后,你会发现他是一个不外露的英明君主,而且体贴他人拥有善良之心。

本想叫人准备茶点,又怕别人打扰了他们,身为将军却亲自动手给她泡了茶,“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进来的时候没有人为难你吧?”虽然自己早就吩咐过,但他还是怕有人会有眼不识泰山。

她笑着摇摇头,心中暗想:谁会有机会为难我,托酒吞童子的福,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碰上。

他孩子气的笑着,“你不惊讶吗?我竟然是征夷大将军。”

安倍末色悠悠的笑道,“没有,因为我早就知道了。”

“不愧是我的师父!”他突然收起笑容,摆出威严凛然的神情,“那你见了大将军不行礼吗?还敢和我同坐?”

“你希望我和其他人一样对你敬而远之吗?”。她不答反问。

他脸上铁面无情的面具即时破碎,重归善气迎人温顺敦朴的模样,“呐,师父,自从那日之别,我们已经快一年不见了吧?直到现在我对师父的谆谆教诲依旧记忆犹新。”

“你还记得啊!”她把他的话变相理解成——“你还真记仇,我不就骂了你几句嘛。”难道把她大老远找来就是为了报当年的一箭之仇?那他作为一个男人也太小气了,更别说还是堂堂征夷大将军。

“不不不。”他连说好几个“不”字,赶紧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很感谢师父你!只是师父突然不告而别,我派人找遍了整个江户都没有找到你,后来才听说你在京都经营一家铸剑坊。本来想登门造访,只是一直被公务缠身才拖到现在,如今还让师父你亲自跑一趟。”

“没关系,最近我闷得慌,刚好借这个机会出来透透气。”土方岁三把她关在房间里,一步都不准离开,连上个厕所都要经过他同意再偷偷模模的去,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嘛!

“是这样吗?太好了,没有被师父讨厌。”他一副渡过了生死大劫的样子。

安倍末色有些纳闷,他这反应是不是太夸张了?

他毫无征兆的将话题转到其他方面,“对了!师父!你对铸剑如此精通,那么有想过涉及枪械、炮术、或者造船学吗?”。

“诶?怎么突然问这个?”她审视他片刻,看穿他心中所想似的说,“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建船造大炮吧?我就想,你怎么突然把我叫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不是这样的!我也是非常思念师父的!!”说到这里,德川家茂黯下了神色,“自从亲眼目睹过西洋式的火炮发射和枪阵军事演习后,我深刻地认识到剑术已不适应当今集团作战的需要,是不是应该考虑舍弃剑术……但是……”他上扬嘴角,隐隐透着一抹苦涩,“没什么,就当做我什么都没问吧。”

将他的苦笑映入眼底,她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什么,“你的才华和能力,如果要我来打分,我会给六十分。”

“六十分?”他似乎觉得这个分数有点低。

“作为将军你还太年轻,扣十分;生于这个不安定的年代,再扣十分;最后就是你太善良了,扣二十分。虽然善良本身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你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在乱世中称霸,是靠武力打出来的;想要在和平年代长治久安,只能靠仁治。现在的时代,你心里应该最清楚该用什么方法来治理才对。”安倍末色想起以前在书上看过的一段话——对于德川家茂,胜海舟给与了相当高的评价:如果活得久一点,或许会成为一个名留青史的英迈君主也说不定。

“听师父一席话,胜过我苦读十年书,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突然开窍似的憨笑起来。

她不由为他感到心痛,就和新选组的那些人一样,他也是被这个时代玩弄的可怜的人。

德川家茂原想带安倍末色去宫殿走走,却被“下雨”为由委婉拒绝了。

临安倍末色走前,他叫住了她,欲言又止许久才下定决心把心里话说出口,“师父,不,末色,留下来吧。”

她听着有些意外,也十分清楚这句话的深一层寒意,但她还是佯装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笑着挥挥手,“抱歉,我还有事,就不留下来吃饭了,以后见。”为了彻底打消他的念头,她打开伞快步离开,没多久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望着她离去的那条林荫小道,德川家茂心中百感交集。如果是她的话,不管是内外,一定能够帮上自己。虽是遗憾,灵魂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样就好。

雨点淅淅沥沥的落下,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宫殿一公里外的一条小河边坐落着一间居酒屋,门前的两个纸灯笼被微风吹得有些摇晃。

酒吞童子正在二楼包厢里喝酒,怀里躺着一个小鸟依人的女人。

安倍末色大大方方地就对面坐下来,毫不介意自己的到来打扰到他们的二人世界。

女人见有第三者闯入,花容失色的想要离开酒吞童子的怀抱。这一行动不被允许,酒吞童子反而收紧了圈住她的腰的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些,把脸埋在她的胸口,隔着一层布料落下一记吻。

这一举动,自然引得女人娇声申吟。

安倍末色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亲热,脸上是最真实的冷漠孤傲,“才一会没见,你就忍不住想要女人吗?”。

酒吞童子旁若无人的继续和女人舌吻,过瘾后才答道,“当然了,女人可是我最重要的食物,没有她们,我会活不下去的。”

“那也适可而止些,我要回去了,送我回去。”

“都说了不要用这种口气对主人说话,我应该教过你撒娇的方式吧?”他全然忽视了她此刻要吃人的恐怖表情,松开女人的蛮腰,拾起酒壶往酒杯中倒酒,一边自顾自的说,“说到底,我会找女人还不是你的错?既然你能去找男人,为什么我就要为你守身如玉?不公平吧?”

她沉着脸没有再说话,只是轻阖眼眸,跪坐在一边等着酒吞童子和女人就地缠绵结束并将其食用填饱肚子。

他伸出舌头将嘴唇上残留的鲜血舌忝舐干净,再抬头看看表情冷冽闭目打坐的人,不由地想要去捉弄她一番。

察觉到近处的气息,安倍末色睁开眼的瞬间,冷不防被酒吞童子一把推倒在地。刚刚激情过后,他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一丝不挂地欺在她身上。

她只是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之后便认命地由他亲吻自己的脸颊。

他对于她的反应有些困惑,“怎么了?为什么不推开我?”

“我不反抗是怕身上的伤口会裂开,再者你是我的契约主人,只要你下命令,不管是什么事我都必须无条件的完成。最后就是——”说到重点,她却停下不语,故意吊他胃口。

“什么?”他果然随着自己的好奇心追问了。

“你不会对我做什么,难道不是吗?”。她的声音里埋藏着一份肯定。

听了这句话,他愉快的笑了,“你这么肯定?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你是我酒吞童子看上的女人,只要我高兴,随时都可以要了你。我应该说过的吧?我爱你,什么都好,只要是你的,我都想拥有。这个世上,没有再比我更加爱你的人了。”

“那我也应该说过,我不是你的人偶。而且你口中的爱,只不过是一时的兴致而已。”她随性地打了个贴切的比喻,“猫总是把自己的猎物老鼠捉了放,放了捉,你也是如此。”

“嘛,或许是这样。”他腾出一只手,拨弄着她额前的碎发,声音温软酥骨,“我只是难得中意一个人,希望她留在我身边而已,至于这种感情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并不在意。你若为我所有,成为我的一部分,融入我的身体里,我也会属于你,你的一切愿望我都会替你实现。我心甘情愿被你这个牢笼束缚,当然条件是在我对你感到厌倦之前你只取悦我一人。”

对方温热的呼吸全部吐在自己的脸上,她不住地别过头,“你的感情真是扭曲。”

“游戏到此结束,再继续下去,我真的会杀了你的。”他满足地从她身上爬起来,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熟练的穿上,“不是要回去吗?快走吧,天就要黑了,我还要赶回去回见我的美人呢。”

转过身子背对他时,她忍不住轻声骂了句,“下流。”

作为百鬼之王,酒吞童子的能耐也不是吹的,耳尖的将她的话收入耳朵,“下流?那为我这种下流的妖怪做事,你应该用什么形容词呢?我没让你杀了那个寄住在你那里的女人给我做零食就已经很慈悲了,所以我才说我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

她无言反驳,的确,如果让她杀了雪村千鹤,她真的很难下手。

**************************雪花飘下来*************************

时间:当日夜晚。

地点:小雏菊。

不知不觉,雨已经悄无声息的停止,没有月亮繁星的夜晚灰蒙蒙地一片。夜风袭来,卷过丝丝凉意,雨后的街道很是静谧,只听见小雏菊方向传来的“嘎吱”开门声,点亮了附近的空气。

雪村千鹤还没有入睡,听见大厅的动静连忙披散外衣出来迎接,可是看到她身边的俊美男子后,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安倍君,他是?”

“不用理他。”安倍末色转头就下了逐客令,“你还不走吗?”。

酒吞童子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得寸进尺的从后面单手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曼语,“我这么辛苦当你的车夫,你竟然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就要赶我走么?”

看到雪村千鹤的表情开始变得怪异,安倍末色冷冰冰的睨了他一眼,“还不走。”

他无趣的耸耸肩,“那下次见。”

他前脚才离开,雪村千鹤便焦急的问,“安倍君,德川将军来信了,土方先生联络你吗?”。没想到德川将军亲自来信,这件事可不容小视,少有怠慢就会脑袋搬家。

“这件事啊,没事了,我已经去见过他了,刚从江户回来。”她轻飘飘的说着,一面疲惫的躺靠到摇椅上。

“这么快?!”她看着椅子上悠然轻松的人,结结巴巴的问,“那个……安倍君……你……认识将军吗?”。

“也算不上很熟。”

雪村千鹤不得不再一次感叹道,“安倍君的人际关系好广……”新选组,会津藩,长洲萨摩,没想到和将军都是熟人。

“还好吧,生意人嘛,人际关系不好的话就做不了生意了。”人际关系好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但要在众多复杂的关系中置身事外游刃有余的过活,恐怕也只有她安倍末色一个人了。

“那倒也是。”突然,雪村千鹤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惊一乍的模样看的边上的人都跟着心慌了,“对了!安倍君!你要结婚了吗?和土方先生?”

说到这个,一丝黯伤在她眼瞳中稍纵即逝,“是啊。”在最后的生命中,她也想享受一下女人的幸福。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冲田先生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怎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安倍君喜欢的人是冲田先生。”

“总司?”安倍末色讶异的坐起来,“我喜欢总司?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真是不是吗?你和冲田先生平常都那么……亲密的样子。”说“亲密”二字时,她的脸上也跟着泛起红晕,俨然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这里抱怨说你要和土方先生结婚的时候,冲田先生好伤心的样子。”

得知是这么一回事,安倍末色松了一口气,重新躺下去,“那是他的本性啦,他对哪个女人都很亲密,你不用介意。”

“是吗?可是对我不是啊,也没有看见他对其他女性关系很密切。”

“这个嘛。”她撇了撇嘴,随口答道,“他可能觉得我好欺负吧。”

听到这样的答案,雪村千鹤叹息着转身绕过屏风回屋,“……我第一次觉得冲田先生好可怜。”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果然如此。看冲田先生对安倍君的态度,就算不喜欢,也一定心存好感,可是当事人却完全不以为意。

安倍末色郁闷的看着她离去,搞什么嘛,总司可怜?他哪里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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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又好多人都是总司迷,全部力挺总司&末色。是不是有必要郑重考虑一下到底该走哪一条线?不行!不可以!本人可是绝对支持岁三的!!呵呵……其实我比较喜欢英俊冷酷这种类型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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