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觉察出他那个时候的决绝,我没有在自己迷失自我之前悬崖勒马,反倒是迎接着跳入这无止的深渊。我努力的消除了一次误会,而更多的困难将摆在我面前,如走在沼泽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身陷,不知道哪里藏着凶恶的猛兽。
我不希望他这么误会我,他可以洒月兑地离开我,但这次的事情不能是离开我的理由。至少我不是一个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做了决定,一定得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把这莫须有的乱七八糟整理干净。
我对胜俊说,“你必须听我解释,你误会我了。”
胜俊站在通向楼下的电梯口,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依旧是冷冷的眼神,僵硬的表情。
我拽住了他的手,说:“是bar(摩洛哥领班)先在我这里没完没了的,我都没有理他,你没有自己看见么。”
他的神态表情依然没有任何改变,说:“跟我无关。”
我反问道:“那跟谁有关?”
他说,“没谁,你自己。”我忽然迷惑了,我不明白他说的我自己是什么意思。
我拽住他的手慢慢放下来,我需要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尽管我想不出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离开了电梯口,我跟着他,他不理睬我。自己则在附近星巴克里掏出笔记本电脑坐下上网。
他知道我讨厌去咖啡店,竟然还去星巴克,我在他对面坐下来,对他说:“你要跟我说清楚。”他却打开电脑放在窄小的桌子上,我的脸完全被电脑屏幕挡住,他看不见我,他也不想再看我一眼。
已经不早了,却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来星巴克里点咖啡。旁边也有几家咖啡店,浓香四溢。而大多数的客人都是外带,桌子全空下来,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被一圈空荡荡的桌椅包围着。他的电脑没有半点声音,他又在上facebook吧,那里有他的知音们。只有我是不了解他的,我不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对我是什么样的想法。
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只能告诉他,“你误会我了,我不是那样喜欢犯贱的女人,也许我离开郑东和你在一起,但不代表我可以立刻离开你找个什么胡乱的人来代替。这对我来说荒谬至极。”
他却不给我任何机会,还是在说,“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我不知所措,我已经尽力了,我的脑袋被他的拒绝搞得晕头转向。可我必须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我告诉他,“我必须要把这样事情解释清楚,因为你误会我了。”
他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睡觉。”
“那我跟你一起回家。”
他却立刻拒绝,“那是我家,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回你家”
“我要回你家,如果不带着我回去,我就一直跟着你。”
被我缠的没办法,他只能和我一起走。我们一前一后的走进车站,等车的时候也是隔着一个空位。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却是两个最沉默的人。
忽然,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我的另外一位中国工友陈默。她看见我们俩并排坐在车站椅子上,惊讶的张开了嘴。
陈默用中文小心翼翼地问我:“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一起啊?”
尽管昨天我们还决定要在一起,但我对他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的态度嗤之以鼻。
我用一种不屑的口吻回答道:“没有,我们就是碰巧遇见。”
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然后不怀好意的眯着眼睛笑着打量着我们俩。仿佛能从我们两张臭脸上读出点什么。
那天,胜俊穿的是紫色耐克防水运动衫,底下是一条牛仔裤;我穿的是蓝紫的t恤,也是一条牛仔裤。一眼望过去,都是紫色系的衣服。而虽然他是韩国人,细长的眼睛,但我长得也是一对小眼睛,皮肤还很白,我们光从外表就俨然是一对情侣的架势。
她又来了新的一轮逼供,“你们都穿的是情侣套装,还不承认。”
我心里的火被她的问话激得熊熊燃烧着,哪里是什么情侣套装,我们明明偶然穿的同一色系。
我们死鸭子的嘴硬的就是不承认。工友也没有办法,她的车终于来了,我们看着她上了车,这才松了口气。
回他家的车很快也跟着到了,没有对刚才的小插曲说什么,两个人默默地上了车,回家。
一路上他不看我,不和我说一句话。我却挨着他坐下,笑着看着他。一遍一遍的告诉他,“你误会我了,你误会我了,我没有和任何人调情。”他依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这是第三次去他家,我还是不怎么认识路。旁晚的街道因为树木和建筑总是映照一些稀奇古怪的影子。我心惊胆战,紧紧的跟着他。他看到我左顾右盼的样子,给了我比这个黑夜更可怕的眼神。
路因为黑暗而变得格外可怕,我好不容易和他走到了家。两个人先后洗了澡,他还是和我没有任何话讲。
我们并排躺在床上,我去握他的手,他却还是把我甩在一边。我自尊心受不了这样一连串的打击,暗无声息地弓着身子缩到了床边的小角落里。
时间一点一滴地悄悄从身边滑过,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忽然感觉到他的手在找寻着我,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模索着越过那片两个人的沟壑,然后静静地从身后拥抱住了我、开始抚模我的身体。
我的眼泪在他持续的冷暴力后终于淌下来,哭着低声地问他,“你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真的不明白。”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会因为他的态度而哭泣,黑夜里压制住的哭泣让自己的心灵更是煎熬。
他却还是一句话不说,只是忽然凶狠的用唇堵住了我的嘴。让我不在去质疑他,不在去搅烦他。我只好任由他的胡作非为。
终于,那番炽热的燃烧渐渐趋于平静。他的手和我的手自然的握在一起,没有放开。我听到他的气息平缓而温和,虽然在黑暗中,那份怒气似乎也已经渐渐的随着那番燃烧而消退。我再次忍不住问他,“你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么?如果你不想要我,我可以走,但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他沉默了一段时间,叹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真实的原因。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汉莎男,当他看到我和汉莎男说笑时,他以为仅仅是普通顾客和我的对话,没有介意什么。在一阵交谈过后,我拿着本子去找高大魁梧的德国男人要电话号码。他忽然觉得我不是他想象中的完美女人,反倒是为了钱去巴结、讨好洋人,虚荣的女人。
我听到他这么说,心里的疑虑一下全打消了。他的解释让我的哀怨烟消云散,我终于喜笑颜开。他看到我笑了,一时间茫然了。
我告诉他那天真实发生的一切,他的臆想与事实大相径庭,我嘲笑他想法单纯,妄加定义。是汉莎男先要给我留招聘的链接我才会去找他,而且当时也是为了找工作。我从没想过也没有这个想法要跟那样一个中年男人发生什么。
他还是不相信,我一遍又一遍的解释,忽然觉得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还这么的幼稚。
迟来的解释也终于让我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不是因为想和我上床玩弄我的垃圾。不管他怎么生我的气,误会总算解释清楚了,一切不愉快也会渐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