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以为用亲情可以感化儿子,并坚信自己有能力消除这僵滞的局面,不料芈轸经过一系列摆动之后,依旧是一心求死,楚王瞠目结舌,憋了一肚子气,眼看芈轸就要离去,百般无奈之下,转而暴怒起来,他命令旁边的护卫:“来人!把这个不孝子给我抓住!”
“是!”一群护卫合力冲上来,如蜂似蝶。
芈轸没算到父王居然来这一招,自嘲之余,旋身一个扫腿,和他们大打出手。
楚王错愕:“居然还敢还手?反了!真是反了!别人养儿防老,偏偏寡人养的儿子尽会与老子做对!可恼!可恼!寡人要你还有什么用?不如现在就灭了你,已决后患!”
场面疯狂,芈轸打得也疯狂,两方融合,旋转如影,分不清谁赢谁输,只知道没多久,一帮护卫‘乒乒乓乓’全都倒在地上,捂头的捂头,模腰的模腰,个个哀叫连连。
楚王看了看地上的卫兵,再看了看芈轸,瞪着眼睛,肺都气炸了:“难道要为了这个晚秋你与天下人为敌吗?”。
芈轸冷着脸,毫不畏惧说:“如果为了晚秋一定要我与天下人为敌,那么我将永远的敌战下去!”
楚王后跌几步,猛烈震撼着,差点没有站稳。
芈轸脸上毫没表情,他抱着晚秋自以为场面豁达了,殊不知,说这句话时,身后有个护卫已经暗暗站了起来,他一步步逼向芈轸,靠近的霎间,忽然一抱往芈轸背后搬过去,芈轸被拽住了身体,又是出手,又是顿足,挣扎得象疯子一样,楚王慌张,忙召集其他人上前去按住。
芈轸抱着晚秋反抗,即使被按住,也誓死不求饶。
楚王越看越气,尤其是儿子痴迷于晚秋的时候,为了解除心中的怒气,他忙命令下属:“把他怀里的晚秋给我分出来!”
“是!”几个卫兵上疯扑上来夺芈轸怀里的晚秋,一片混乱,芈轸在混沌中痛苦紧箍,抵死不松,结果,卫兵们个个累个半死,半天也没把两人分开。
楚王眉头紧拧,大喝:“分不开,就给我打!往死里的打!就不信治不住他!”
一时板子重重打在芈轸身上,一下一下又一下,打得芈轸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嘴角流出了血丝,卫兵们眼看着要出人命了,纷纷停手询问楚王,那楚王见此光景,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他走到儿子面前,蹲下冷漠问他:“说!你知不知悔改?”
芈轸背过头不理会楚王,而是用手支撑着身体,低着头,含情脉脉望着晚秋,一字一句说:
青丝可断,板子可挨,红烛可烬,但是我与你的情缘永远不可尽,你听着,我要让你听着,若有来生,你我定不许再负繁华。
“口出疯言,居然还不知收心!”楚王青筋暴跳,彻底失去了改变他的信心,一心想收拾他:“再加五十大板!给我打!重重的打!打死了就近埋了!免得寡人看了心里难受!”
芈轸一板一板的挨着,不屈不吭,他体力越来越不支,慢慢的瘫倒在地,但是他的意识还在,他咬着牙,看着天,虚弱念着:
死生契阔,与子同乐,子死我亡,万灯枯竭。
说完,他闭上眼睛,一颗豆大的泪珠从眼角划过,落在了晚秋的脸上,立刻奇迹出现了,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芈轸触动,条件反射性的猛睁开眼睛,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怀里的晚秋竟然醒了。他悲喜交集,情绪复杂喊着:“晚秋?晚秋?是你吗?是你吗?”。
晚秋愣愣的,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问:“发生了什么事?这到底是怎么啦?怎么大家都围在这里呢?记得我好像被劫持了,我···这是怎么啦?”细细感觉,头还有点疼。
芈轸不回答,只是忘形的看着她,感天谢地说:“天啊!真的是你!上帝又把你还给我了!上帝有把你还给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离开我的!”
晚秋看着他,一脸疑惑。
楚王本是有闲话说的,可是看着晚秋醒了过来,不禁自己也收敛了刚才的气愤说:“你们这两个真是让人操心,一会儿死了,一会儿活了,弄得寡人担心受怕,先不要说话了,养好身体要紧!来人啊!请太医!”
不一会儿就有太医快速前来,用铺子抬着晚秋送往‘怡秋斋’方向去了。
芈轸不放心,支持着身体慌张跟上,楚王拦住他,用不可妥协的口气说:“你不可以过去!”
“为何?难道我就不能去看看她吗?”。
“那倒不是!”楚王压抑怒火,极力缓和局面:“因为你身上也有伤,也需要下去擦药与休息!”
芈轸以为父王理解了自己,不禁感激万分,还没等芈轸说些什么,那楚王立刻接过话,感叹说:“今儿你的反应让我震撼,以往我一直把你当小孩来看,如今看来,倒是寡人错了,吾芈氏轸儿长大了,知道感情了!”
“请父王帮我们赐婚吧!”
楚王点头:“你与晚秋的事,为父会好好考虑的!”
“谢谢父王!”芈轸心甜如蜜,嘴上扬着一抹微笑,经过了苦难,他与晚秋终于有机会在一起了。但是芈轸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次冒失,不但没有拉弄与晚秋之间的关系,反而把两人分得更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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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被送回了‘怡秋斋’,一群太医诊断后都说除了勒伤部分,其他的一切还算正常,但尚需观察一段时间,然而病也看了,药也吃了,她只是觉得身如泡水的棉絮,站着沉重,由不得靠在枕边休养了,诗情在一旁小心翼翼照料,照料完了欲要离去,晚秋叫住她:“诗情!你等一等!我有话问你!”
诗情一顿,停步,回过脸:“公主请说!”
晚秋对自己暴于大庭广众之下表示困惑,尤其是芈轸还抱着她,其他人的表情也很奇怪,百思不得其解,便扶头试探性的问,“今儿是怎么啦?我怎么会在外面?还有,大家怎么都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记得自己被一群黑衣人勒住了喉咙,然后好像自己晕了·····
诗情回答,“回公主的话!您昏迷不醒时,轸王子打到卫兵带着您私奔,结果被陛下截住了,陛下很生气,就把你们给分开了!”
晚秋惊讶,忙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角,然后下床穿鞋,又披上一件水仙色的衫子,诗情阻止问:“公主!您这是要去哪?”
“出乱子了,我去找父王说说理去!”
“快躺下吧,陛下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先缓一缓,等他气消了再去不迟!”
大火烧到眉毛了,晚秋哪里听得进去,踩上鞋子跌跌撞撞就跑出去了,诗情一路喊一路追,走出回廊,映入眼帘的是一群护卫站岗,晚秋刚抬步欲要出去,那护卫立刻横剑相阻拦:“陛下有令,为了公主安全,公主不得踏出这大门半步!”
“我有事要办,也不可以出去吗?”。
“有事交予小的们办就可以了!”护卫回答很恭敬。
晚秋住步,心里很着急,又和护卫们商量,不料那群护卫好说歹说,誓死也没同意,她由不得踩着鞋子又回到长廊里去了,诗情一个劲儿催促:“公主!秋寒霜重,您还是赶快进去吧!”
晚秋渐渐停下脚步,想着自己生在异乡,又被这样禁着,不觉很难过,她扶着廊边的柱子向院子看,廊子外透着寒意,门前的梧桐树叶子都落了,上面不知是谁系了个红丝带在上面,便问诗情:“是谁把红丝带系在树上了?”
诗情说:“回公主!是轸王子刚才派人过来系的!”
“系它做什么?”有什么寓意吗?还那么高的树。
“梧桐,谐音为‘无痛’,是消除疾病之意!”
晚秋脑海里浮现出芈轸的样子,扑哧一笑,“亏他是个读书之人,受过教养的,还信这些,真是有趣儿!”
“真作假来假亦真,这世间本来就是真真假假,谁有能说出具体原因呢,我是下人,不懂得别的,但有一点奴婢能看得出来!”诗情说到这里语停,故意卖起关子起来。
“说下去!”
诗情直言,“那就是轸王子对您的心!”
晚秋心里一悸,目光四处游曳,深怕别人会听到似的,见没有外人,才说:“你不要胡说,这种话若是让外人听到,那就不好了!”
“虽然您不承认,但我还是要说,轸王子对您那么痴心,你为什么不接受呢?他为了您冲出王宫的时候!还得罪了陛下,那种感觉真可谓是动人心魄!”
晚秋懒得接话,只是随口说,“你在这里陶醉吧,我先进去了!”
“唉???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您等等呀!”诗情望着晚秋进去,气得直跺脚。
墙角的冬青树旁,酒花隐藏在密叶后面,看到这一幕幕,心里颇为纳闷,这个晚秋,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止话,弄神神秘秘的,让人琢磨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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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静悄悄的,酒花左顾右盼,偷偷模模从里面走出来,外面赖嬷嬷早已等候多时,见她来临,冷漠询问:“怎么样这么久时间不来消息?你天天都在忙些什么?”
酒花紧握着手,解释:“近来这府里管得严,我怕出乱子!所以,刻意回避了些!”
赖嬷嬷领会,不再问下去,转而问一些其他的问题,酒花一一禀告,接着又问:“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嬷嬷的话!公主刚吃过药,刚刚睡下了!”
赖嬷嬷点了点头,如有所思。
酒花偏过头打量着,见嬷嬷不说话,眼睛‘骨碌’一转,出主意说:“您看奴婢要不要放一包毒药把她毒死?”
赖嬷嬷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废物!这样愚蠢之举你也想得出来!以前我都是怎么叫你们的?”
酒花吓得低着头,不敢多言。
赖嬷嬷直视着远方,加以分析说:“你记着,王后主要对付的是孟蝶飞,至于晚秋不是主谋,你毒死了晚秋只会让咱们的线索中断,用你的脑子想想孰轻孰重!”
“是!奴婢愚昧!奴婢但听嬷嬷教诲!”
“说‘教诲’两个字真是俗气了,我们都是替娘娘办事的!只有事情办好了我们才有好处拿!”赖嬷嬷样子看起来很公道,“就拿上次你调换信笺来说吧,王后知道后说你干得不错,教我改天带你去她那儿领赏呢!”
酒花嘴角扬着笑,行礼说:“那奴婢在此谢过王后赏赐了!”
“先别高兴太早!”赖嬷嬷接过话说,“我还有事情要吩咐你呢!”
“什么事?”
赖嬷嬷从袖子里掏出一副画,递到酒花面前说:“把这个交给晚秋公主,就说是天浩劳她转递给蝶夫人!”
“这--”酒花疑迟,不知嬷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问道:“奴婢不明白,蝶夫人府里那么多眼线,为什么您不直接叫她们传过去?还兜这么大圈子?”
“因为这幅画是天浩府里刚才打发人送来的,我原是在等你,他们见了我,以为我是管事的,就交给了我!”赖嬷嬷把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得出结论,“我想了很久,为了扳倒蝶夫人,为了不让他人生疑,你势必要按照原路传给你们公主!”
酒花答应,伸手接过画卷。另一边,屋里忽然有人出来喊酒花的名字,酒花一惊,忙打发赖嬷嬷隐去,慌慌张张应着:“来啦!来啦!”
原来是诗情出来取檀香,正好撞见酒花在偷懒,她当时又恼又气,不禁破口大叫:“死酒花!事情也不做,就知道躲在这里偷懒,当心我报告公主,让她扣了你这个月的月钱!”
酒花连忙解释说:“姐姐,您误会了,我并非在偷懒,而是刚才浩王子打发人来送画,说是让我们家公主转交给蝶夫人!我见自己有点闲空就接了!不信,你看!”说着摊出手里的画卷。
诗情还有事情要忙,哪有闲工夫看这破画,就随口敷衍:“公主现在身体不适才刚躺下呢,这一点小事小物,不用报了,你自己看着办就可以了!”
“是!”诗情答应。
于是事情就这样让酒花办理了,欲知详情,请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