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对这世家小姐的印象都是整日无所事事,养养鸟种种花的。轮到自己才知道,小姐也不是好当的。
最惨的就是每日早晨要去曹氏请安,时间大概是在五点。这就决定她每天四点多钟就得起来,这对于习惯睡懒觉的她无疑是最大的折磨。早上都在绿衣催人命的叫声中起来,她整日对此怨声载道。看着曹氏那一张沧桑的脸,她多想告诉她,早上起早了对身体不好。可是挣扎多次,还是忍住了。
当然,这项义务并不是只有陈潇一个人要履行。还有谢与萱、大嫂杨锦岚、二嫂李怡荣。她们总是在曹氏的屋里不期而遇。
这日,陈潇依旧怨声载道的去请安。却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二嫂的哭声。出于本能,陈潇收住了脚。
“行了,你哭着也没用。与承那孩子确实是游手好闲,有这功夫,你多想想主意,这种事,我管得了一次管得了一辈子吗?”。曹氏的声音传过来了。
李怡荣抹抹眼泪道:“娘,我自嫁来,自问没做过半点对不起谢家的事。这次除非我死了,否则,绿萝说什么都别想进门。”
“你这些狠话说与我听有什么用。”曹氏悠悠道:“如今绿萝已经有了身孕,难道让她生下的孩子不姓谢?你肚子争气些,何苦在乎这个?男人的心谁能抓得住?”
“我知道,娘亲这么多年也是苦,爹心里始终……”感觉到曹氏凌厉的目光,李怡荣赶忙收住了嘴。这些话,平日里她定不会说。今日,她心里难受,人不痛快就爱揭别人的伤疤。
曹氏冷笑两声道:“这些都是吕姨娘说得吧。也罢,她才是你的亲婆婆呢!你们婆媳感情好,这次出事的是她儿子,你回去找她给你出出主意。你婆婆早年的时候,脑袋灵光的很,如今,年纪虽大些。不过,我见她风采不减当年。”
李怡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荣儿说错话了,娘您别气。三妹妹不是还没合适的人家吗?荣儿倒是知道一家,不知娘亲意下如何?”
曹氏听她这么说,面上稍微好看些了,“你说的是哪一家?你爹平日里虽不管事,可对着三丫头的事最紧张了。若是不好,到时又要说我刻薄了她了。”
李怡荣听到这话,放松道:“娘亲可以放心,这户人家在锦州,她家的当家主母是荣儿的姑姑。那孩子荣儿也见过,很是不错。正好两家家事也合适,娘亲也该知道,锦州地方好,离着曦城也远,爹即使不高兴也不好多说什么的。”
曹氏思忖道:“既然如此,这事就交给你安排了。绿萝的事你放心,不会让她称心如意的。”
能把这个碍眼的嫁远最好了,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再见面。曹氏握着的椅面的关节发白。李怡荣听到这句话犹如打了定心针,一时觉得轻松不已。
站在门外的陈潇听到这些话整个人都蒙了。果然,曹氏不是不喜欢她,根本就是讨厌她。就这么草草的,她下半生的伴侣都被订好了。陈潇转个身都觉得困难,好容易平复了心情,她面色如常的回了知春园。
曹氏是谢继忠的正牌夫人,吕姨娘是他的小妾,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谢与承了,这个二嫂就是谢与承的夫人。而她呢,她不过就是香消玉殒的刘姨娘的女儿,运气好的有一个不错的哥哥,其他的好像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小姐,今日是十五,不用去与大夫人请安。”看见陈潇回来,绿衣歉疚道。
陈潇笑道:“没事,我不过出去转转。还没吃饭,好饿啊。”
绿篱端着餐盘进来道:“早就知道小姐要饿了,厨房炖好的粥,小姐吃吧,莫要凉了。”
陈潇吃着碗里的鸡丝粥,心里却越来越戚戚然。说来,到这已经有一个月了。褪去最初的兴奋,她如今开始思念自己的家人了。这里的人每个看起来都很友好,可她总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
“小姐,您的粥……”绿衣看着走神的陈潇道。
“啊?”陈潇看着自己的勺子都把粥洒在了桌子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绿衣收拾起来了。
见绿衣收拾下去了,绿篱小声道:“小姐,您是不是想宋公子了。”
陈潇狐疑的看她一眼,难道自己看起来很像是得了相思病的样子吗?绿篱了然道:“再有两天,三公子就回来了。到时候,宋公子一定也会来的,小姐放心吧。”
陈潇看她笑的纯真,自己干笑两声。这时,就见谢与萱进来了,她温柔道:“妹妹,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谢与萱这段时间经常来,她以前应该和谢与之关系挺好的。陈潇原本还担心她会发现些端倪,不过,后来见她聊天的内容都很是杂乱,也没太注意了。想到这里,谢与然那张小学生的脸突然出现了。这个神童倒是不简单,他后来又找过陈潇一次,依旧是一脸恶趣味的样子。
“二姐,你定亲了没?”听着谢与萱漫无边际的说了一会,陈潇忽然想到大夫人与李怡荣的对话。
谢与萱明显一怔,暗下的眸子没有光彩,心里汹涌澎湃。不管谢与之此时的目光有多纯良,她都觉得她是故意的。“妹妹忘记了,姐姐明年这个时候就要出嫁了。”
这个消息无疑让陈潇惊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谢与萱居然连嫁人的日子都订好了。明年,她才只有十四岁啊!这么点大的小孩就要嫁人了。陈潇忍住心中的汹涌道:“不知姐姐要嫁的是哪家公子?”
谢与萱的心变得更凉了,她见过那个公子,长相猥琐,看着都不是什么好人。当时她哭着对曹氏说自己不愿意,可曹氏劝她说这户人家的公子除了人长得不好人品还是很好的。过日子,长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当时的她,心都凉了。她甚至也开始怀疑,小时候听到别人说的自己不是曹氏的小孩是真的,否则,她怎么会这么对自己。
“二姐,你怎么了。”陈潇看她面色发白,提醒道。
谢与萱从沉思中回过神,她的笑容都是虚晃的,抱歉道:“突然觉得有些冷,姐姐先回去了。”
这句话在天气最热的六月必然是个借口,陈潇看着她不稳的脚步,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