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绣样您已经看了一早上了,该下手了。否则,明日张师傅又要骂您了。”绿衣看着老僧入定般的陈潇叹气道。
陈潇想到张清的脸一阵厌烦。张清是府里的女红师傅,她一周要给府里的几位小姐上三次课,布置一道作业。而谢与之是她的得意门生,人前人后,她都夸这位小姐在刺绣上天赋异禀。谢与之的作品陈潇看过,她得承认,那技术确实不错。可如今她什么都不会啊,看着张清给的鸳鸯戏水,陈潇又是一阵叹息。就连绣成小鸭子洗澡的技术她都没有,还怎么戏水?
“明日你去与张师傅说,我最近手疼,一拿绣花针眼睛疼,一绣东西全身都疼。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已经没有前途了。”
“小姐。”绿衣低声叫了声,陈潇趴在桌子上,不说话。
绿衣又道:“明日琴乐老师也要检查新教的曲子了,小姐又打算如何呢?”
“你就说我最近耳朵出问题了,听不见声音,所以,不能弹了。”
“那习字的师傅岂不是要接到小姐手已经断了的残酷消息了。”
陈潇终于有了精神,道:“你变聪明了。不过,字我还是可以写的。这个不用说,你只要告诉下棋的老师说我如今脑袋坏了,一想东西便昏过去就好了。”
“小姐,奴婢知道自己僭越了,可您这样是不行的。”绿衣丢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陈潇看着那绣样又是一阵厌烦。她当然知道这样是不行的。可还能怎么办呢?
一想到上次偷听了曹氏与李怡荣的话又是一阵头疼,她这些日子一直在等那边的动静。可好像那天的事是她意婬的一样,一切都风平浪静的。难道说她们连她的意见都不过问一番,就直接一锤定音了。
“小姐,小姐,公子回来了,三公子回来了……”绿篱激动的跑进来道。
陈潇的眼中终于有了一抹神采,这么多天没见,她还是有点思念这个年纪小的三哥的。
“他在哪里呢?”陈潇问道。
绿篱喘了口气道:“正去与老爷请安呢,一会就该回竹夏园了,小姐要不要过去候着啊?”
这个主意倒是还不错,每次只经过他的园子,也没进去过呢。当即点头道:“好啊!”
绿衣正巧进来,听见二人的对话原想说些什么的。思索会儿道:“小姐,路上小心些。”
看着陈潇欢快的背影,她在心中期盼道:“如果,她能记起些什么就好了。”
主仆二人到了的时候,恰好看见谢与庭身边的小厮墨竹。见着二人笑着道:“三小姐过来了,三公子就要回来了,先进去坐。”
陈潇见他笑的一脸暧昧,并未作他想。进了院子首先看见的竟是那翠竹前站着的宋子言,他背对着陈潇,一身白衣似雪。听见声音,微笑着转过身道:“与庭,你回来了。”
翩翩浊世佳公子,陈潇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饶是她生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这样的男子啊!他实在是太特别了,即使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也让你忍不住看着他,好似他全身都散发着一种魔力。
宋子言看见陈潇肆无忌惮的目光提醒道:“谢小姐,好久不见了。”
这种男子可不是满大街都是啊,陈潇连说话都舍不得移开目光,她点点头道:“你好,你好。”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对于谢与之的心意,宋子言一直都是知道的。以前的她可从没有这么看过他,见她的目光还是没有丝毫移开的意思,宋子言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绿衣都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自然了,她轻轻的推了推陈潇。陈潇这才发现自己太放肆了,赶忙低下了头。心中埋怨他长的太好了,不过,也怪自己,总是以世外客的目光看别人。
几乎不用费脑细胞,陈潇凭着直觉猜测他就是只闻名未见面的宋子言了。难怪,谢与之这么喜欢他了。
陈潇正想着如何解除尴尬呢,就听见谢与庭笑着道:“之儿,你来了。”
“三哥。”陈潇看到谢与庭欣喜的叫道,“你可算回来了。”
几人结束了方才的尴尬,不必继续在门口杵着了。墨竹见三人都已经落座,沏了壶茶分别倒上了。
谢与庭喝了口茶,道:“刚去与爹请安,听说之儿你借了《道德经》回去看,如今读的怎么样了?”
陈潇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好意思说自己一共只看了几页,于是道:“都看完了,那本书”
“看完了?”谢与庭反问道,口气充满的疑惑。据他的了解,谢与之认得的字可是能数过来的,那本书更不是认得字就看得懂的。
宋子言笑道:“谢小姐真是聪颖,当年那本书,子言可是看了有三个月呢!”
听到他夸奖自己,陈潇心虚道:“肯定还是你比较聪明了。”
“不知道之儿可有什么感悟?”谢与庭又道。
“感悟?”陈潇歪着脑袋想想,当年郭靖背的九阴真经就是出自这本道德经,可她也不知道他究竟背的是什么?果然说一个谎就要另一个来原啊,她清清嗓子道:“我很同意他在书中的看法,虽然没见过他,但我觉得我和他是有共性的。毕竟,个人的看法都是不一样的,我很欣赏他,要是有缘能见一面就好了。”
说完之后,陈潇偷偷的看了眼二人的脸色,见他们面色无异,便放下心来喝了口茶。
“说起来,我这次去旯城的途中,倒是听到了他的徒弟苏沉的消息,不过时间紧急,也未能见上一面。”谢与庭叹息道。
宋子言明显一怔道:“怎么,号称神算子的苏沉去了旯城?”
“子言你见过他?”谢与庭听他的口气来了兴趣。
“没有。”宋子言否认道:“不过是对他早有耳闻,说来,子言一直想请他看看,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这个苏沉很厉害吗?不会是骗人的吧。”到底是在唯物主义下长大的孩子,虽然政治学的没多好,但在这种问题上,陈潇还是表现了一个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人应有的表现。
“看样子谢小姐没听过。”宋子言解释道:“当年,神算子给殷朝的帝王算过,说他过不了五十六岁生日。那君王身体正好,大言不惭说他胡说,将他软禁在了宫中。结果,他生辰那日,果然被身边的得力爱将毒死了。这件事被新上任的君王大肆宣扬。从此,几国无不知道神算子的威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