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背上的鲁源生突听怜儿一声惊呼,眼角偏见憨夫的向着自己的这方面猛扑了过来(烟残情尚浓第十六章常佩设宴(上)内容)。
这个毫不懂武的憨夫转眼就扑倒在地上,竟是往这马蹄下滚去。
翻滚的昏黄的尘土间,只见马背上的身影若短促的旋风,瞬间就转向了地上的人,再定睛,鲁源生的已经安好立在那片混乱之外。
袖子一卷,臂弯里的憨夫被人硬生生的扔在地上,鲁源生看着地上浑身尘土,颊骨出划伤的人,一股怒火几乎压制不住:“你找死吗?!”
马蹄声顿时停住,前踢高扬,一声仿若挣扎的嘶鸣从尘埃处炸响着传来。
怜儿和这常佩根本无法从这场惊变中回过神。
憨夫显然也吓得不轻,脸色带着不正常的苍白,只是眼睛和鲁源生打个对面的时候,还是一如往常挠着脑袋,咧开嘴角笑了。
鲁源生双手后背,看看那从地上爬起来一副若无其事的人,剑眉一皱,怒意更浓。
这憨夫以为自己的身子是铜墙铁壁不成?竟敢不知死活的往那马蹄下的钻?!
本要怒骂出口的话在听到身边渐低的马嘶鸣声时嘎然而止。
这马的嘶鸣听上去怎么……
鲁源生微微的侧了目,果然看见那团枣红色在憨夫的身边,马首低垂着,红尾轻摆……
这……
憨夫手顺着长鬃,朝着鲁源生露出了笑容。
仿佛是一种错觉,那憨夫脸上的笑意突然变得轻轻淡淡的,竟带着无尽的清雅之味,再细看之时,只剩下顺着马鬃的憨夫一个。
鲁源生看着那枣红色马,眼睛一眯,忽的飞身上马。
衣带翩然,马蹄轻扬,如风一般的从憨夫身边掠了过去,荡起一路的烟尘。
“啊——”
常佩眼疾手快的将那惊醒过来的怜儿拉开了老远,一双眼睛却是盯着那突然温顺下来的枣红马,眼中幽光一片。
这马刚刚还是烈如野马,怎么会……
这常佩头脑倒是灵活,立刻就想起了船上陈员外之言,不免心下惊了一跳。
白幽性烈如火,性子忠烈,宁肯跳下绝崖不愿自改其主,异族灵物,传言有驾驭万马的本领……
而今看着枣红大马……
这憨夫纵使在自己的府上也是亲手照料,马的主人舍他取谁?!
若这枣红马真是白幽的后代,那……
……江涛之中,憨夫下水救人,马突然变得躁动不安就有了缘由……今日这马烈如火焰,即使这身手不凡的公子也难以驯服就有了合理的借口,而自己这向来温顺的马一反常态也有了解释……
常佩恍如茅塞顿开一般,眼中精光一片:这马显然是有灵性的,这郝善刚刚那滚入马蹄下的一举,无非是告诫灵物这马背上的亦是主人……
常佩猜测一番,心下真若晴天劈了个响雷,震惊的无以复加,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那个看上去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憨夫,好似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呆呆傻傻的人其实有着一个深藏不漏的高人似地,眼中神采奕奕的,一半是惊讶,另一半却是一种异样的情感……
憨夫回视这直视自己的人,一如往常挠挠脑袋,呲着大白牙,指指远处一马一人的背影,嘿嘿的笑了(烟残情尚浓16章节手打)。
灿烂,单纯,耀眼……的一如往常。
常佩脸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千百思量……正如此时那远处微微蹙紧双眉马背上的人。
……
后山归来,一连几天,鲁源生内力恢复上竟是毫无进展。这常佩虽是从憨夫的比划中很快就知道这马只是从他人手中买来的,只是他脑海里总是无缘无故的出现那憨夫向着马匹扑去的一幕。
这日,黄昏将至,常佩身边的小厮突然到了鲁源生所住的别院,原来这常佩在前厅里摆了酒宴,请他们一聚。
只见,前院亭角张灯结彩,立于假石之侧仿若羽翼之上打了结的彩蝶,虽是冷秋之季,这假石四下处却是绿意盎然,百
花争妍,走进一瞧,原来这假山竟只是个挡风画面,这挡屏十尺有余,画布上的石棱角分明,黄白交错,石缝狭缝处竹子翠绿若滴,石下面百花娇媚,似是有芳香淡淡飘散,八仙石桌上,各色珍味,更是让人应接不暇。
憨夫跟在鲁源生的身后,伸个脑袋打量着桌子上的美味,眼里精光一片。
常佩也没有那么多礼数了,见了伸长脖子的憨夫,便折扇往手心里一打,笑道:“三位若是满意最好不过。呵呵……”
跟在一边的怜儿猛的点头:“满意满意啊,怎么多好吃的……哇——”说罢,裙摆一拉,一坐在凳子上,拽过来一个鸡腿往嘴里撕了一口。
憨夫可怜巴巴的抬眼看看鲁源生,又看看那怜儿手中的鸡腿,就差口水没有挂在嘴角了。
鲁源生嘴角抽动了几下,干脆把眼睛移开,大有眼不见为净的意思。
常佩干笑几声:“子敬,怜儿姑娘性子豪爽,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
“常兄见笑了,子敬即是受邀做客岂敢挑三拣四?”笑声响起,屏布后面走出一个二十上下的男子来,烛灯下一看,这人一身儒装,腰系青玉,玉面高冠,窄额尖下巴,不语先带笑,笑未浓媚先生,比那常佩更要风流几分。
憨夫和那怜儿的眼睛不约而同的转向来人,嘴角尚未合上。
“我故友,萧子敬。这是我船上偶识三位……”
说到这里,常佩才发现自己只知道这哑巴名郝善,这女子名怜儿,其他竟是一改不知,正不知如何介绍,却听那边怜儿举着个鸡腿嚷嚷道:“几位公子几位爷,咱坐下边吃边说得了……呵呵,常公子,萧公子和……‘哑巴公子’,郝善哥哥……怜儿肚子前肚皮挨着后肚皮了呦……你们看看,这些这些——”指着一盘烧鸡,又指指一盘烤鸭:“你看看,这些美食,那不成你们喜欢站着吃?……这有钱的公子哥的习惯爱好就是不一样啊……”
萧子敬和那常佩一听,大笑了一声,萧子敬往那怜儿的头上揉了揉:“你这姑娘嘴巴倒是伶俐……叫怜儿对吧?”
坐在凳子上的怜儿的嘴巴贴在鸡腿上不舍得松口,小脑袋点的头顶的散发一颤一颤的。
萧子敬又笑了:“我看随兴就好,倒不如如这姑娘所说,不用讲那么多的礼数几位觉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