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源国志 六章 梅岁馆莲池

作者 : 茅思香

司机名叫遆尊飏,自幼喜欢玩车,更喜欢玩小轿车。终于在妻子的舅姥爷的孙媳妇的哥哥的举荐下,进了齐水安市政府给领导开小车。因为他年轻有朝气,说话平和,心地善良,诚实能干,赢得了领导喜欢、赏识和信任。

遵飏载着副市长仝池去外地开会。路遇一豪华轿车挡道。小遆想绕过去。可那车好像故意似的,你左它也左,你右它也右。仝池生气地骂道:“什么人物,这么横行霸道!鸣笛!”小遆说:“市长,从外首绕已经够危险的了,再鸣笛,恐怕要违规的。”副市长看看那车后,说:“算了吧。等过了这个路段,再说吧。”小遆说:“我看他不是酒驾,就是捣乱。一有机会,我就绕过去,再和他理论理论。”仝池好像没那么生气了,平静地说:“我是市长,你是市长的司机,我们不能以权凌人哪!如果理论起来,势必引来看热闹的。到时候,我这个市长的脸往哪搁呀?也显得我堂堂一个父母官太没涵养了吧!”遵飏叹了口气:“唉!太猖狂了!现在交通秩序是:路路如织网,车车似穿梭;晚上车撞人,白天人撞车;车上安喇叭,哑巴张嘴巴。”市长往前欠欠身:“哟!这顺口溜跟谁学的?”“也没给谁学——我从小喜欢开车,就连修车多少也模索了一点技术。”市长又往前了立了立身子:“哟——还真没看出来!文凭不高,水平不低!”市长摩挲着下巴:“小遆,好好干!找机会,我给你安排个职务。”“我、我,我怕……”“怕什么?有我,还有你那个表哥保着。你反正不能开一辈子车吧?”“那、那就有劳领导栽培了!”“这就对了么——年轻人就要追求进步。‘水往低处流,鸟往高处飞,人往明处走’。”

一会儿,前面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硕大的墨镜,像两块狗皮膏药,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对着小遆狡黠地一笑,又伸出一条棒槌粗的胳膊——还纹着叫不出名字的花纹,在空中晃了晃。像是得胜的拳击手自豪地向趴在脚下的对手示威。

副市长似乎带着命令的口吻说:“摇上窗户,外面空气太污浊——环保卫生工作怎么搞的!”同时轻声咳嗽两声。

小遆记住了那张脸——左耳下有一道伤疤痕,很深的。不像胎里带的,倒像后天伤的。特别是两颗门牙——金光闪闪,肯定是足金的。

那个理着字母文的准光头缩回车窗内的当儿时,不小心碰到了车窗框。“喔呀”一声,扭曲了半张脸。

遵飏轻蔑地一笑。

不紧不慢地行了两三里路,前面的车终于打了个右转。市长长吁了一口气,仰面往后躺下去,微微闭上眼睛。

一路风尘,鞍马劳顿。驶了四个小时的路程,天还没黑,终于来到了五莲池市。

司机放慢了车速,等着市长指示路线。果然市长开口了:“小遆,我们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南,别拐弯。见到一面大照墙,停车就行。”“哦,你说的市直机关招待所就在哪里呀!”“去了你就知道了。”尊飏自言自语道:“我看这也不像市直机关招待所在的地方。”“为什么?”“这条街不太宽,也不见什么机关单位,倒像一条商业街或者游乐场所。”“别看这条街窄乎乎的,风景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要你有钱,不出这条街,什么都能买得到。你要星星还是月亮?千金还可买一笑。”尊飏笑笑说:“社会在进步,物质在丰富;不怕买不到,就怕包不鼓。”市长拍了拍小遆的肩膀,小遆也附和着领导笑起来。

车开到最南头,场地豁然开朗起来,简直是个小广场了。已经停放了好多车辆,有的还穿上了车衣。一块巨匾似的大照壁立在眼前。小遆找了个空,熄了火。市长下了车,对小遆说:“今晚我们就住这儿;明天我带你逛逛,也见识见识外面的大好风景;后天我开完会就回去。哦,不。顺便你带我去拜访拜访你内表哥,我们弟兄仨聚一聚。有来有往是亲戚,不来不往就远了。再说,一个人挣钱一个人花有什么意思?”

市长指了指照壁右首。小遆抬头一看,门头上赫然架着三个金光烁烁的大字:梅岁馆——像赵飞燕姊妹俩在舞姬的陪侍下于昏黄霞照的帷幕前,踏着霓虹灯的节拍,疯狂醉舞。那进进出出的、南来北往的便是观众了。

小遆正欣赏着异地风情,听到一声喊:“老板,来呀。”小遆扭脸一看,市长已拾级而上。“遆老板,过来呀!”小遆受宠若惊似的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市……”“市长忙低声说:“是、是什么!什么也不是!在这里我们什么也不是,只是老板。今晚我要让你见识一下高级桑拿师的技术,比吃人参果还爽呢。”“桑拿本是合法的服务行业,享受一下,还得隐姓埋名!嗨!”“身份使然呀!别人行,我们就不行!不公平呀!”小遆刚紧走两步,又对市长说:“市、哦,我忘锁门了。”仝池看到小遆紧张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尊飏刚拔下钥匙,一股浓郁的香气刺入鼻孔。仰脸一看,两位小姐正给自己的小车盖篷布。仔仔细细地裹了个严严实实。小遆暗暗赞叹:这里的服务真周到。这次领导还对我那么客气——从前都是让我一个人呆在车上。对了,一定是舅姥爷私下里帮的忙。逢年过节的我可不能忘了他老人家,还有表哥。表哥可不简单:虽然他不在本地就职,也是个一跺脚四个旮旯晃荡的人物;举起手来,就有凉凉。妻子不是说过:表哥的小舅子曾因参与群殴,被判死刑。小舅子不服,提出上诉。姐夫也觉得案子审理有疏漏之处,又雇了个律师。二审时,改判无期。前几天听妻子说,又减为有期十五年了。市长对我也很好:上次我请假给妻子看病,市长不但没难为我,还拿出现金五百元。可见领导对下属多么关心。对于大哥和市长这样的好人,咱可不能上了屋顶忘了梯子。

“先生,”一位小姐打断了尊飏沉思,“您第一次来这儿吧?”尊飏故作镇定:“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另一位小姐捏了一下他的肩膀,盯了几秒他的眼睛,笑了起来:“大哥,别装了。”然后朝着同事,眼波荡漾起来:“是个葫芦。”“嘻嘻——”小遆没再纠缠,向台阶走去。

进入一镶金嵌玉的外门,光线暗淡下来。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场地;乳黄色的墙壁,大概贴上了暗纹的墙纸。前台两旁是两个斗大的钻石宝灯。仝老板扯了一下遆老板的一角:“别左顾右盼的,省得人家笑话咱是土鳖子。”小遆哦了一声,继续跟在仝老板身后。走了没几步,仝老板又小声嘱咐:“别在我后头跟着,像个跟屁虫,我们并排走。出门在外,特别是在这种场合,不要把家里的坏习惯带在身上。”小遆又赶上来。

“哟——老板来了。”前台小姐先给仝老板打招呼。“有笔小生意谈谈。”小姐又把目光移向年轻的一位:“想必这位也是大款喽!”小遆报以礼节性的微笑,又看看仝老板。仝老板打了打嗓子:“我这位客人,耳朵有点重听,抱歉!”然后凑到小姐耳边:“别看他是个后生,腰粗着呢。伺候好了,保管是月兑不了缰绳的狼!”小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放心吧,大哥。”小遆这才发现,笑得乐开花的小姐,眼角净是鱼尾纹。好在像被过去农村走街串巷的小锔匠用白粉弥了缝,不笑时看不出来的。

仝老板领着遆老板离开前台时,那少妇来了个飞吻。仝老板回敬一个。小遆也不觉得大惊小怪:虽是第一次跟领导来这种开放的场合,但男女打情骂俏的事也没什么稀罕的。就连在全中国全世界人面前演播的电视节目,特别是一些游艺会,也常见男女,包括年龄悬殊的俩人,也会如此做作。逢场作戏嘛!调节气氛嘛!增添一点麻辣味嘛!作秀嘛!提高收视率嘛!我记得一位老师——好像叫什么云来着,写信给某电视台,对此提出异议。结果被嗤之以鼻,斥之为老封建。消息传开后,就连他的学生也瞧不起他。

鄙人将金二爷手下五魁首之一——一撮毛名字改为一撮胡了。原因是:今天看到一部战斗电视剧里正好有个角色外号也叫一撮毛。我真没想到两部出自不同笔下的小说竟然那么巧合。大惊感叹之余,忽然想到鄙人之拙作恐被已面试之上品告上侵权法庭,只好忍痛割爱。常来的文友们,给推推吧!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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