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你一惊一咋的,那里还像个大将军啊?”刘彻被窦婴给认出,语带怪责的说道。
窦婴可不理刘彻的语气如何,急问道:“太子,你出宫,陛下可知道?”
刘彻正要回答时,窦婴突然看到黄骞,马上指着黄骞喝道:“张骞,你说!太子出宫,陛下可知道?”
张扬再次震惊,黄骞就是张骞啊!张骞可算是华夏第一任外交官,为汉朝开拓了西域的南北之路,更是丝绸之路的先驱者。
张骞在窦婴面前,可不敢撒谎,急忙跪俯于地的认错道:“大将军,张骞知罪!是张骞叫唆太子偷跑出宫,与太子无关。请大将军处罚张骞吧!”
“胡闹!你……你!你太大胆了!”窦婴勃然大怒,指着张骞大声喝骂,可却始终骂不下去了。张骞是为刘彻开月兑,他如何会不知呢?张骞对刘彻如此忠心,他又怎忍心折罚张骞。
刘彻站了起来,挡在了张骞身前,昂然说道:“表叔,这事不怪张骞,是我非要去雁门的。来都来了,难道你打算赶我们回去吗?”
刘彻虽为太子,可在窦婴的眼中,却是自己的表侄子。更何况,窦婴连景帝的气都敢生,连窦老太后都敢顶撞,更不会在乎刘彻的太子身份了。他脸sè一沉,沉声喝道:
“当然!我马上派人送你们回去。你们要是不肯,那就只能押你们回去了。有我在,你休想再踏前一步!”
刘彻深知窦婴的脾气,知道他的太子身份,在窦婴眼中是起不了作用的。可他却不甘心,昂然不屈的与窦婴对峙道:
“表叔,这是为什么?我大汉多少男儿可以去雁门,为何我不能去?难道说,我这个大汉的太子,就非要龟缩在深宫中,像个懦夫一般躲避战火吗?”
窦婴的脾气也上来了,大声怒喝道:“你也知道你是太子,太子就应做太子该做之事。上战场的,应该是士兵!太子是要接替汉家大统的人,怎可亲身犯险呢?如出了意外,如何向陛下交代?如何向天下交代?”
刘彻听着窦婴的堂皇喝词,脸上泛起嘲弄,冷声笑道:
“哈哈!表叔,我一直觉得你与朝中大臣们不同。可听了你这翻话,我才知我错了。原来你与朝中的大臣一般,都是只会拿天下大帽乱盖之人!”
嘲笑完后,刘彻不等窦婴开口,就紧接着大喊道:“我身为大汉太子,如不亲身前往战场,又如何能了解匈奴军力。不能了解匈奴军力,又如何能指挥汉军对抗匈奴?不能对抗匈奴,又如何能对得起父皇?如何继承得起皇位?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
有汉以来,北地匈奴就常犯边境,烧杀抢掠,行强盗之行经。虽然没有攻入中原月复地,可北面诸城却屡屡被犯。
刘彻话中之意,体现出了他的想法。他要了解匈奴,从而指挥汉军反击匈奴。只有彻底镇服或消灭匈奴,才可保北面诸城安定。景帝让他为太子,就是让他接任皇位。如果他连大汉城池都给不了安定,还有何颜面继承皇位。
北面诸城中的军民,也是大汉的军民。他不能抗击匈奴,给不了军民安定,又如何跟这些军民交代呢?
刘彻一句句的“如何”,狠狠的砸向了能言善辩,足智多谋的窦婴。窦婴被震的一步步后退,每一句都无言以对。
窦婴的震惊,是被刘彻的想法所震,是被刘彻的决心所震。他没有因刘彻的顶撞而气愤,反而心升激动,心升欢喜。他从刘彻的话语中,看到了刘彻要反击匈奴的理想和决心。长期处在挨打局面的大汉朝,正需要这样一位勇武有为之君。
张扬被刘彻的决心所感,恳切的说道:“义兄,就让太子留下吧!”
在这时,因刘彻激动,叫喝的太大声,附近的士兵都闻声赶来。他们眼中迸shè出炽热的目光,激动的汇集在刘彻的身上。这就是他们的太子,未来的陛下吗?
“大将军,请让太子留下吧!”众将士们全体向窦婴跪下,神情感动的为刘彻恳求道。在这一刻,刘彻赢得了军心。刘彻的抱负和决心,正深合军心,将会在军中深传。
“哼!此事我不管了!你自己写信告诉陛下,由陛下定夺吧!真是胡闹!”窦婴气愤的丢下一句话后,就向张扬说道:
“义弟,去你的帐中,我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
别看窦婴气愤,其实心中还是欢喜的。他如此说,也就是默认让刘彻留下来了。至于让刘彻写信给景帝,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信自然是必须写的,可景帝就算看了信,也拿不了刘彻怎么样了。难道叫刘彻回去吗?刘彻显然是打死不回去的,叫也白叫。
“哈哈!谢谢表叔成全。我这就去写信。”刘彻明白到窦婴的用意,急忙欢喜的谢道。
窦婴没好气的瞪了刘彻一眼,拉着张扬就向军帐内赶去。
军帐内,窦婴脸sè沉,眉头深锁道:“义弟,不瞒你说,我现在已经焦头烂额,无计可施了。”
能让窦婴都焦头烂额,定然是发生了大事。张扬大急追问道:“义兄,发生什么事了?难道雁门失守了?”
“噢!那倒没有。”窦婴见张扬误会了,解释道:“只是从这几天收到的军报上看,边界上的局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
“噢?糟糕到什么程度呢?”张扬没有惊讶,显然早料到一般,静心问道。
“右北平、上谷和定襄都失守了。现在李广守雁门,程不识守代郡,韩颓当守渔阳。至于匈奴的大军,现在正在雁门外集结,但却没有攻打雁门。”窦婴苦恼的细细说着:
“还有,最让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匈奴攻陷三地后,不再像过往那样抢掠,而是派兵驻守,正在加固城池!”
“什么!”张扬惊的失声大叫起来。
匈奴擅攻,不擅守。而在生活习上,匈奴是游牧民族,觉得大汉的土地没用。所以自古以来,北地胡虏犯境,都是抢掠一番后,就退回草原。
正因如此,历朝历代都觉得北地胡虏,只会犯边抢掠物资女人,是不会威胁到华夏根基的。同时,也认识北地不是草原就是沙漠,而且苦寒,不可取之。所以对北地胡虏的策略,要么就是阻挡胡虏南下,要么就是联姻保和平。
可现在不同了!匈奴攻占了右北平、上谷和定襄三地,居然没有烧杀抢掠,反而留兵驻守,开始加固筑城。这可是要向大汉用兵,想要攻占大汉的土地,想要取大汉而代之啊!
窦婴能理解张扬的吃惊,他刚看到军报时,也和张扬一样。这可是天大的坏消息,匈奴对汉的策略改变了。
张扬从吃惊中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义兄,你打算如何应对?”
窦婴大摇着头,苦涩答道:“我没办法!我是真没办法了。我以派出红翎急使,将消息急传回长安,希望陛下能有主意吧!”
“怕什么?匈奴敢守,我们为何不敢攻呢?”正在此时,刘彻兴奋的叫嚷着,带着张骞进入帐中。
窦婴没好气的说道:“太子,话可以说得轻松,可这事情的处理,可不轻松啊!还有,你的信,写好了?”
刘彻不以为意的说道:“早写好了!我也没废话,就写了两句而已。我相信,父王看了后,也不会怪责我的了。”
窦婴眉头一挑,好奇问道:“噢?你都写了什么?”
刘彻神sè一正,威严沉喝道:“儿臣愿以太子之身,为抗匈奴,洒尽热血。儿臣不愿以屈辱之身,以负边民之心,继承汉家天下。”
“好!写得好!”张扬听得大加赞许。
窦婴也很想赞许,可碍于身份,只得呵斥道:“胡闹!罢了!你是太子,信是写给陛下的。你爱怎么写,我也管不着。”
这话说得,不就等于认同刘彻了吗?居然还好意思骂刘彻胡闹!张扬的心中,不免小小的鄙夷了一下窦婴,真是虚伪啊!
张扬没那闲工夫管窦婴的虚伪,好奇的向刘彻问道:“太子,你刚说攻城,难道已有定计了?”
刘彻耸了耸肩,尴尬的苦笑道:“呵呵!这个还没有。不过,匈奴既然占了城池,我们就必须攻回来,这一点是不容质疑的。至于定计,只能等了解了详细军情,才可决定。”
说完后,他看向窦婴问道:“大将军,前方详细的情况如何呢?”
窦婴脑中回荡起一道道的军报,最后总结道:
“雁门方面,没什么可说的。匈奴在不断集结大军,估计兵力会在三十万左右。至于右北平、上谷和定襄三地,现在全落入匈奴之手,他们的人正在大举南迁,显然是打算以三地为进军大汉的根基了。”
顿了顿后,他疑惑的补充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李广看不出问题,但事起蹊跷,就报了上了。”
“噢?什么事?”张扬和刘彻同声问道。
他们也都很好奇,会是什么事儿,居然这么奇怪。就连能征善战的李广,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窦婴不解的迟疑说道:“几个月前,在河套内的黄河沿岸,匈奴建起了大量的高塔。高塔的作用,不是很清楚。但在塔顶上的,无一不是箭术超绝之辈。同时,这样的高塔,也在三地内和周边出现了。”
“这些高塔有什么用?又不能攻城,又不能守地的?最多就是高一些,看得远一些。大军一到,高塔不是白建了吗?”刘彻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这疑惑同时是窦婴和李广所想的。
也正因如此,李广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事出反常,必有古怪,所以李广还是写进了军报中。
窦婴看得一头云雾,也是想不明白,这高塔建来干什么?高塔是由木材简易搭建,没有防御能力,一攻就破。如果用来侦察周边情况,也太浪费人力物力了。以匈奴的快速侦骑,可比这高塔管用得多,还灵活不少。
张扬可不像李广、窦婴和刘彻一般想法,他眉头紧锁的说道:“这个高塔是一大威胁,必须想办法拔掉。匈奴是想掌握制高权,我们不可让他们如愿。”
“制高权?什么意思?有什么用?”刘彻和窦婴不解的同声问道。
其实张扬想说的是制空权,但高塔还达不到制空的意义,所以改为制高权。这是一种战略战术,对于还停留在步兵车战的汉军来说,是很超前的意识,不能理解也是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