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冬边走边揉眼睛,心里总也抹不去母亲刚才的形象。,,用手机也能看。这就是母亲,摆一天小摊只能挣十几块钱的母亲。赵冬想,和后來的苦难相比,她年轻时的几次荒唐又算得了什么!她不该遭受这样的惩罚。现在,赵冬又想起了她的生父赵天呈,她开始诅咒他了。
这天中午,李秋水突然晕倒在马路边。老康和他的呆头呆脑的乡下侄子奔过來,先喂她喝了几口水,然后要打的送她去医院。李秋水已经醒过來,她坚决不去医院,说是回家躺一会就行。老康拗不过她,吩咐侄子替她守好摊,他送她回家。
赵冬把李秋水扶进屋。老康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李秋水看着赵冬的脸色,嘴里含混道:“老康,进來坐坐吧?”
赵冬由衷地对老康说:“您请进。她突然想起王萍说过,如果老东西这次恋爱不成,可能以后就不回大陆了,毕竟年纪大了,经不起路上折腾。李秋水捏着那枚戒指想,白先生在外飘泊大半生,也挺不容易呀……
赵冬往她母亲的额头上放了一条湿毛巾。李秋水握着女儿光滑的小手说:“啥时候报名,你告诉我。学费的事,问題不大。”她又想起了老康。
赵冬犹豫了一阵,这样回答她的母亲:“人家今年……不招收自费生……”
“什么?”李秋水坐起來,“说得好好的,怎么又变了!明年招不招?如果明年招,咱一定上!”
赵冬嘴唇哆嗦了几下,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立秋那天,沒出太阳,赵冬执意陪李秋水外出玩玩。她们路过老康的摊子时,老康建议说,公园、商店都沒啥好逛的,听说黄河來大水了,多年不见的大水。收音机里说,很多人都去看水,你们也去看看吧。赵冬和他开玩笑,说康大款,干脆咱们一块去,车钱你來出,我们今天就傍你啦。老康差一点跳起來,说我就等你这句话呢,咱们不打面的,打轿的去!
靠近市区的河岸上果然站了不少人,有些还是举家出动來看水。浑浊的大水卷着泡沫往下游奔走,居然有鸥鸟贴着河面飞。赵冬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如此雄壮的奔流场面。她沉浸在一种境界里,不能自拔。她觉得有音乐在她耳边流淌,韵律很像里的。于是,她又把自己当成了依尔沙,她温柔地对黑人琴师山姆说:“为了怀念过去,你再弹一遍吧!”他俩和着琴声齐唱:“你一定要记往,接吻终究是接吻,叹息却只是叹息……”
这时,老康月兑口道:“今天立秋,这已经是秋天的水了!”
李秋水微微一笑。赵冬觉得老康的话很有点诗情。
回去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雨。他们沒带雨具,这一带也沒地方躲雨,又打不到车,老康急得团团转。李秋水说淋淋雨舒服,好久沒到雨里去了。赵冬兴奋地说,咱们步行吧!
三人在风雨中下了河堤。老康走在前面,赵冬搀住母亲的手臂大步跟上。此刻,她仍沉浸在的旋律中,并且听到里克说:“依尔沙,我并沒有什么值得人尊敬的地方。但是不难明白,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上,三个小人物之间的事情,根本算不了什么。有一天你会了解的……”
雨越下越大,团团雨雾包围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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