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即使师父的失踪和他没关系,他也应该知道一些什么的。不然,不会一看到是风情楼的人,他就马上服毒自尽了。”穆子羽说完,向那两个黑衣人挥挥手,又将薛倾漠带了回去。
“中的什么毒?能解吗?”钟离域眉头一蹙,看薛倾漠现在的样子,真是和死人差不多了,还能从他的口中掏出什么东西来呢。
“能解,只是要慢慢来。而且,我发现他身上还有一瓶这个。”穆子羽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钟离域。
钟离域接过来将瓶口用红布包裹的木塞拔出来,就闻到了一股香气,但又甜腻的刺鼻,好像是什么药物,但这样香的药应该不是治病的,倒像是害人的媚香。
“这是一种控制人脑部神经的药物,你带回去给御医查看一下,是不是和海愿后期中的毒一样,如果是,那就证明薛倾漠和那个人也有联系的,那师父、海愿,再加上哥哥的事情,种种联系都套在了一起,我们的证据就越来越多了。”
听到穆子羽这样一说,钟离域的眼神冷冽起来,冰寒刺骨的一缕目光如利剑一般,盯着空中无形的一点,像是在看着那个让他愤恨的女人。
“二师兄,羽,你们快来啊!海愿她……”上面忽然就传来了月痕的声音,接着就听到地板的机关翻动的声响,然后就是月痕更焦急的在上面喊着:“海愿吐血了。”
在月痕的声音一传过来的时候,钟离域就已经飞身扑到了门口,再一跃,几个起落就跳上了机关洞口,看到月痕已经是一脸的慌张,手上还有些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怎么了?”钟离域一边飞奔着往回跑,一边向身后跟上来的月痕问着。
“我和爹还在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屋里海愿咳嗽了几声,开始我也没有在意,可是爹却突然不出声了,像是仔细在听着海愿咳嗽似的,然后就绕开我,飞快的冲进屋去,我也跟着进屋,就看到海愿居然爬在床边吐血了。”
当时,冷澈应该是听出海愿的声音不对,才会直接冲进去的。他虽然神志被控,但那高深的功力还在,还是可以从呼吸上分辨出海愿受伤咳血的。
钟离域心中也是大急,脚下更加快了步伐,而且没有从门口进去,直接看准了二楼海愿休息的那个窗口,一纵身就跃了上去,推开窗子直接进了屋里。
屋里已经有了血腥的味道,曦正拿着一块沾满了血的布巾帮海愿擦脸,而冷澈已经坐到了床边,用一只手掌按住海愿的背,应该是将内力输送过去逼毒。而海愿嘴角还带着猩红的血迹,却已经是昏迷不醒了,如果不是背后有冷澈支撑着,只怕早就歪到了一边。
“海愿!”钟离域一下就到了床边,伸手扶住了海愿几欲瘫软的身子,轻轻的叫了一声。而钟离域的手一扶上海愿的肩膀,就能够感觉到她的身子都微微发烫,应该是冷澈浑厚的内力正在她的体内运行着。
月痕和穆子羽也跟着从窗口跳了进来,见此情景都闭口不再出声,怕影响了冷澈运功。冷澈坐在那里,一只手给海愿逼毒,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朵粉色的绸花,仔细看,就是之前海愿给他结的那一个。
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冷澈咧嘴一笑,对着说道:“你媳妇吐血了,可是我治不好她,这毒很霸道,而且入了心脉,就只能凑合着让她多活一阵子。等她醒了,再给我结几个花吧。”
“好,谢谢师父。”钟离域的眼圈发热,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扶着海愿的手想要握紧,却怕抓疼了她;可又怕抓的不紧,她下一刻就要离自己而去了;如此两难,让钟离域的心都要被生生撕扯开一般的难受。
又过了一会儿,钟离域可以感觉海愿的身体不再那么烫了,应该是冷澈也运功完毕,才将海愿拥进怀里。月痕和穆子羽忙上前将冷澈扶了起来,到一边的桌旁给他擦汗,倒水。
“域,海愿的毒?”穆子羽看着钟离域将海愿紧紧的拥在怀里,一语不发,就知道事情不妙。
“她若是现在就解毒治疗,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可是……”钟离域狠狠的将那股酸涩的痛楚咽下去,才说道:“可是她顾及着月复中的胎儿,不肯解毒,一定要等到宝宝平安降生之后。”
“那不是在赌命嘛!”月痕也震惊了,看着倒在钟离域怀里,气若游丝的海愿,突然就发现了她身上那种母性的伟大。
“不,我不能由着她任性的,我只要她。”钟离域将海愿从床上横抱而起,推开门大步的向外走去。用冰魄解毒,再配合各种的药物治疗,钟离域相信海愿一定能好起来的,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个万一。
“可是孩子……”穆子羽看到钟离域如此决绝的到了门口,忍不住出声提醒着。
钟离域的身子明显的一晃,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住,抱着海愿继续大步的走了出去,再一飘身,消失在青翠的竹林之间,直奔着马车而去。没有了海愿,他的心都死了,还会在乎其他嘛。
马车一路飞奔着,在瑾王府门口刚刚停下,钟离域就抱着海愿从车上飞身下来,直接奔后面内室,一边吩咐着管家,“马上把御医叫来”。
钟离域把海愿放在床上安顿好,又用清水帮她把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了,一大排的御医就战战兢兢的跑来了,依旧是在门口就哆嗦起来。
“还站在干嘛,进来给夫人看看。开一副解毒的药方,用冰魄的水煎服,一定可以将毒清除的。”钟离域大声一吼,那些御医就软了,几乎是爬着进门的,哆哆嗦嗦的按着海愿的脉门,听了听脉之后,又凑到一边去研究药方了。
“王爷,夫人体内的毒性确实中了,只是现在服药,对月复中的胎儿不利。”研究了一会儿,马上就有御医向钟离域如实的禀告着。现在这样的形式,要是想两全是万万不可能的了,可又怕这个王爷刁难,所以先说清楚了,看看王爷是要保大人还是孩子了。
“我说解毒听不懂吗?马上去煎药过来,将孩子……”钟离域狠狠的喘了口气,才重重的说道:“将孩子打下来,先解毒要紧。”
“是。”御医听了马上就有人去开药方了。可是也有几个御医在一边思量了一会儿,迈着小步上前说道:“王爷,依照夫人现在的身体情况,这个孩子如果打掉了,只怕今后就不能再有身孕了,是不是再看看夫人的意思?”
“滚,去煎药。”钟离域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现在只要海愿,谁都不要,即使她还有一口气,就算她今后只能这样的躺着,他都愿意让她活着,但孩子……钟离域痛着,却不敢奢望什么。如果真的只能选择一个,他要海愿。
“是,是。”御医听到这一声吼几乎是爬着出门的,另外几个御医却暗自的摇了摇头,偷笑着那几个御医没有见识。这位是王爷啊,天启国的瑾王,还愁没有女人给他生孩子吗?现在当然是王爷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将来王爷的子嗣自然有王爷自己来办。
“域……”海愿轻轻的呼唤一声,身子动了一下,乏力的睁开了眼睛。钟离域忙伸手将她的头托起来,拥进了怀里,大手在她苍白的小脸上轻轻的抚模着,说道:“海愿,我在。”
“你吼什么呢,都吵的我睡不安稳。”海愿努力的勾唇一笑,但那笑容实有些苍白无力了,看在钟离域的眼里心痛的几乎也要呕血了。
回了海愿一个笑容,钟离域才开口说道:“没事的,睡吧,我只是让御医帮你开个方子而已,你刚刚又昏倒了。”
“是打掉孩子的药方吧!你别瞒我了,我眼睛没力气睁开,可耳朵却还好使的,什么我都听的到,什么我都明白的。”海愿凄然一笑,她是明白的。
“海愿,我不是说了,可以让小德和雀儿过来陪你?你喜欢他们,可以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养着,疼他们、教导他们的。没有必要犯险来生下这个孩子啊。”这才是钟离域突然让小德和雀儿留下来的真正原因。只要海愿喜欢,他真的可以将寻安居的孩子都收养回来,只要海愿不冒险就好。
海愿努力的抬起手,抓住了钟离域的大手,带着恳求的说道:“域,如果天意如此,我别无所求,只求这个宝宝可以平安降生,他(她)是我生命的延续,也是我们爱情的见证和结晶啊。”
“胡说,没有你,我要他(她)做什么?看着他(她)就想起他(她)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我不会爱他(她)的,如果没有了你,我就把这个孩子扔到山谷里去喂狼。所以你记住,除非你好好的活着,否则,没有了你,他(她)也别想活。”
钟离域狠狠的咬着牙,将这句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他的心比谁都痛,但他必须选择,如果可能,他愿意代替她受苦,甚至代替她们母子去死,可他力不从心,无能为力啊。
“域,我要生气了。你这怎么是一个父亲说的话呢!我相信你是爱宝宝的,比谁都爱,所以别这样了,会让你的心更痛的。答应我吧,尊重我的选择。”海愿的小手轻轻的抚上了钟离域的脸,他的脸细滑如瓷、温润如玉,让海愿不禁想着,如果宝宝像他,那会是多漂亮啊。
“不,我不爱他(她),也不爱你。海愿,你别自作多情了,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逍遥阁的一个杀手而已,还是个江湖中艳名远播的脏女人,你不配有本王的孩子,我更不会让这个孽种生下来,必须打掉。”
钟离域猛的将手放开,本来是打算也将海愿从怀里推出去的,只是他的手才一松开,海愿的身子就无力的晃了一下,倒在了床上,钟离域紧张的再一伸手,却又马上将手收了回来,愤然的起身,背过去站在床边,不再看海愿一眼。
“域……”海愿被闪的有些头晕,爬在床上喘了两口气才支撑起来,看到钟离域居然背对着自己,忽地就笑了,“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却听到你的心在滴血的声音,别再让自己心痛了,我会比你更痛。”
“哼,自作多情的女人,笨女人!本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根本就不会对你这样的女人动心的,我不过就是想要利用你,把那个幕后之人引出来而已,现在你没用了,我还要你干什么呢!滚吧。”
钟离域说完,向前走了几步,好像床上有着瘟疫一样的远远躲开了。
“是吗?你真的如此?”海愿掀起被子,穿鞋下床,来到了钟离域的身后,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沉声的问着。
“是,事实如此。你认为以你这样的身份,配的上我吗?别做梦了,你现在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别站在这里让我恶心了。”
“那么好吧,我相信你。但是,你能不能回头,让我再看看你?”海愿轻声的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要求之后,就那样静静的站着,等着钟离域回头。
钟离域感觉整个身体都僵硬着,脖子更是犹如被灌了铅水一般的沉重,根本无力转回一点。努力的深呼吸之后,钟离域慢动作般的把头转了回来,用带着愤恨和厌恶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海愿。
他现在就只能这样的看着她,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一个能让她安心活下去的借口啊。
“记得这个吗?你说过:你送的桃花不会谢。”海愿从头上拔下了那根桃木桃花发簪,用一双小手托在了钟离域的面前。海愿的小手细白如玉,那根发簪经过日久的佩戴也带着温润的光泽,像是一只盛在玉盘上的宝物,却更像是一根刺,狠狠的刺进了钟离域的心里。
如果没有自己的一番深情,这个女人就可以好好的活着,在那个属于她的小小田园里平安、祥和的度过一生;可是现在不同了,她那张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的唇瓣,都证明她那苦涩的人生,都是自己的错。
钟离域的眼睛狠狠的盯着那根发簪,大手伸出来将发簪拿起来,再看了一眼之后,手指猛的一用力,那只桃木发簪就硬生生的断为两截了,然后大力的将那两截发簪扔在了地上,再满是嘲讽的口吻说道:“你断了一根发簪,不是还有一根吗?你这样yin乱的女人,连太子的床都上了,我还会要你吗?”
“域!”海愿一惊,没有想到钟离域会这样。那根发簪断开时候的声音脆的好像当初他一掌打断她腿骨的时候,但那时候痛的是海愿的腿,现在却是生生的痛进了她的心里。
“好吧,我懂了。”海愿凄然一笑,转身迈步向门口走去。她的步子有些虚飘,但每一步都迈的异常的坚定。
“等一下。”钟离域的声音再次冷冷的从身后传来,“等御医把打胎的药拿来,你喝了再走,别想把肚子里的孽种生下来。”
海愿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用手按住了自己的月复部,柔声的说道:“他(她)是我和阿丑的孩子,我爱他(她),也爱阿丑,所以我要生下他(她)。你也别做梦了,这个孩子和你无关。”说完,海愿迈出了门槛,一步步的走到了阳光下。
那漫天的阳光照的她周身都散发着光亮,却好像更加不真实了,纤瘦的肩膀好像随时都会跨下来,但脚下的步子却异常的坚实。
“海愿……”钟离域心口痛的几乎窒息,努力的从唇边挤出这两个字来,声音却小的连他自己都听不到了。
“你中毒已深,打掉这个孩子你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你必死无疑。”钟离域再次警告着,却看着海愿的身子越走越远,只留下飘渺似的三个字:“我知道。”
钟离域的身子明显的一斜,脚下一个踉跄,感觉胸口很疼,火辣辣的热疼,接着就是喉咙发腥、发咸,一张口就有鲜血喷了出来。那血热热的,鲜红的喷洒在地上,却让钟离域感觉胸口的闷痛微微好过了一点。
“主子!”夜忙从暗处飘身出来,扶住了钟离域摇晃的身子,焦急的叫着。如果别人不了解钟离域,但夜却知道,他现在该有多痛。
钟离域深深的吸了口气,用手背抹去了嘴角残余的血迹,那血迹鲜红的颜色就落在了他白皙如玉的手背上,妖艳的一抹猩红,那是心头之血啊!推开了夜扶着的手,钟离域蹲去,将那支被自己一折两断的发簪拾了起来。
那簪头上小巧的桃花形状上,竟然沾了一滴鲜红的血迹,而且已经顺着木纹渗入到花蕊之中,把那朵本来不甚精致的一支发簪,点缀的犹如有了生命一般的艳丽,却刺的钟离域心都狠狠的痛着。
“传令风情楼所有的高手,三日后皇城外集结。”钟离域说完,把那支发簪紧紧的握在手里,向门口走去。但他却没有去海愿的方向,而是向着后面的小院子走去。
推开半掩的柴门,钟离域一步步的走进那间属于他和海愿的世外桃园,果树正发着女敕芽,树叶间都带着一丝春日的芳香,可那空空荡荡的感觉竟然一下子就撞进了钟离域的心里,好像这里总是少了那么点暖意,少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和纤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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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曦从后面追上来,扶住了海愿的身子,把她的肩膀揽住,让她的力量尽量支撑在自己的身上,酸涩的开口问道:“主子要去哪儿?”
“……”海愿静默了一下,心里猛的一颤,随即转头看着曦那微微湿润的眼圈,竟然露出一个温柔和蔼的笑容来,说道:“你愿意跟我回小溪村吗?”
“小溪村?!”这个地方让曦明显一愣,先不说是不是路途遥远,海愿不的身体能不能支撑,但是这个地方就出乎了曦的意料。她本来以为海愿会去找穆子羽的,可是为什么主子要一路的跋涉回到小溪村呢。
“如果你必须要留下,那帮我叫一辆车吧。”海愿还是温柔的笑容,那笑容里竟然没有了苦涩,更看不到一点点的伤心,反而带着满满的释然。
“不,曦今生今世都追随在主子身边。曦只是好奇,主子为什么不去找羽公子呢?而且……”曦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曦的感觉,主上并不是真心说那番话的,主上只是心态主子的身体,向用此办法逼主子把毒祛除。”
“是啊,连曦你都看出来了,我还能不懂他的意思吗?他的心比谁都痛,我知道。可是这一切都不该他如此艰难的承受的,我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我要也要为他着想。”
海愿笑的嫣然,那笑容比此时天上的阳光来的更要灿烂、温暖,继续说道:“而我也爱这个孩子,他(她)不单单只是一个小生命,更是我和阿丑的爱情延续,对我来说,他(她)就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目标和希望啊,所以我更不能舍弃这个孩子。既然这样,我就远离吧,我努力的把希望留下来,也不会让域背负着太多的苦了。”
海愿说完,抓紧了曦的手,坚定的说道:“如果你能跟在我身边,我感谢你,是出于对真心的朋友的感谢。现在我恳请你,带我回去小溪村吧,那里是我和阿丑最快乐的地方,那里有我们最美好的记忆。”
“主子……”曦那发热的眼圈终于因为载不动那太多的感触,而流下了泪水。回握住海愿的手,曦扶着她一步步的向前面走去。如果这一切都是主子的选择,曦努力的劝自己服从着。
路途不管多么的艰辛,海愿都说服自己要走下去。如果说她当初穿越而来,曾经想过是命运在捉弄;而现在,她却知道那是冥冥中的安排,那是宿命的使然。既然她爱了,就会爱到底,不管是前世、今生,还是那个未知的来世,她只求这一人,这一份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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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你要逼宫!”穆子羽听到夜传出来的命令之后,飞快的就跑来问钟离域的意思。他以为他听错了,钟离域怎么可能让风情楼的高手去皇宫集结呢,那意味着什么,钟离域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
“不是逼宫,我无心皇位,只是要那个女人给我的孩子、我的妻子一个补偿而已。而之前的事情,也该一并的算算了,我不能认她太久了。”
钟离域手里还握着什么东西,似乎是有尖的,因为在钟离域说话的时候,紧紧握住的手心里渗出了鲜血,似乎是那个东西把他的掌心刺破了,而且深深的刺进了皮肉之中。可钟离域却好像浑然不觉了,任凭手心里的血一滴滴向下滴着,滴在他紫色的锦袍衣襟上,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迹。
“域,怎么回事?”穆子羽也才注意到钟离域一直紧握的手,忙上前把他的手抓过来,企图用力的把他的手掰开,看看是什么伤了他。
“羽,帮我做一件事。”没有和穆子羽挣扎,钟离域放开了手,在他修长白皙的掌心里,已经血肉模糊一片,但在那还发热的血中,放着那根断了的桃木发簪,而此时的发簪已经被血浸泡成了赤红的颜色,分外的妖娆绝美。
“什么事?”穆子羽看着那根发簪,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也明白了这次风情楼高手的集结究竟是为了什么。那根发簪应该是海愿的,但现在穆子羽才发现,海愿没有在钟离域的身边。而依着钟离域的性子,现在这样的时候,又怎么会不把海愿带在身边呢。
“帮我找个巧匠来,把这支簪修好。不用什么华丽的装饰,只要保持它的本色就好。”把那支带着自己热血的发簪仔细的又看了看,钟离域的嘴角一勾,笑的绝美却凄然,随即身子一倒,整个人爬伏在了桌上。
“域!”穆子羽一惊,忙伸手去探钟离域的脉象,这才发现他的脉息紊乱,应该是受了内伤的,但他身上又找不到打斗的痕迹……
“主子刚刚吐血了。”夜早已经传令回来,只是一直没有现身。看到钟离域突然倒了才出来,向穆子羽解释着,然后上前扶住了钟离域的身子,将他抱起来放在了那张并不华丽,但很舒适的小板床上。
“为什么?一切不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弄成这样了。”穆子羽心头一疼,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的结果。本来师父找到了,海愿要生产了,哥哥的伤情也逐渐稳定了,域的脸上也是带着之前从未有过的那种开怀笑容;为什么突然之间就都改变了。
“羽公子,主子麻烦您的事情?”夜当然也解释不清,看看穆子羽那在手里的那支带着钟离域血迹的发簪,想着或许现在这个对主子才是最重要的吧。
“我马上去,你守着他。”穆子羽感觉手里的发簪有些烫,那血湿湿粘粘的,还带着温热,但却好像有了千万斤的重量,让自己的心都跟着沉了下去。
当晚,钟离域才醒,起身不吃也不喝,只是找来纸笔画着什么。一直画到第二天上午,穆子羽捧着一直檀香木的盒子回来。
“域,你看看,给你修好了。”穆子羽没有多说什么,口气依然有些玩味,把手里的那只檀香木的小盒子放在了钟离域还在画着的纸上,挡住了他的落笔。
钟离域看了一眼那只盒子,又抬头看了看穆子羽,似乎是想笑,但却只是拉平了嘴角,没有笑出来。但穆子羽却从钟离域的脸上看到了倦容,以及他满眼的血丝。
钟离域放下了笔,手微微抖着,将那只盒子拿到了近前,一点点的打开。里面仍然是他做的那根桃花簪,花蕊处嫣红一点,那是他的心头之血所染下的。整个簪子也被血染成了暗红色,带着柔和的木质宝光,倒是分外漂亮。而中间断了的那一处,用一小块银片包裹着,上面没有刻花,仔细看去凹凸不平的竟然是刻着一个短句: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开一朵鲜。
虽然是修过的一支簪子,但其朴实不改,却平添了一抹血艳之色;断口处那包裹的银片不过一指宽窄,竟然微雕了这样巧的一首短句上去,又多了些许的匠心和深意;而那句诗的意思更是和“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钟离域看了,嘴角的笑容终于露了出来。
“域,这是……”穆子羽也看到了钟离域彻夜所画的东西,应该是一张地图,而且看上去竟然是皇宫的地图。
“风情楼的高手不比那千军万马,若是围皇城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是将高手调集到凤秀宫即可,我与她的决战也不想牵扯太多。而父皇最近脑子又不清楚了,最后如何裁决也不好说,但不论如何,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钟离域的眼底寒意大增,心也坚硬如石。如果说那位皇后娘娘还是他们的姨母,还是他们的养母,可为什么竟然要对哥哥下手!而且现在,又将这一切都迁怒到了海愿的身上,若是她还顾念着那么一点点的血脉亲情,又为何如此!
“那也是逼宫,你身为皇子,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派高手围了皇后的寝宫,难道不怕最后被裁决吗?若是我们手里的证据再充足一点倒是可以,可现在呢!一个要死不活的只有一口气在;根本就是手不能写、口不能言的废人,你拿什么指认她的毒辣,怎么让世人明白你不是弑亲。”
穆子羽也急了,他们一起筹划了这么多年,无非就是想要名正言顺一点,这样才不会随便就被栽赃上叛逆的帽子。而他们也知道,那个皇后娘娘其实是在处心积虑的等着这一天的,如果说钟离域沉不住气,杀进皇宫报仇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最后呢,反而落的个叛逆的骂名而已。
“废人?”钟离域的眼神忽地一亮,向着穆子羽一笑说道:“你倒是提醒我了,那个废人也许就真的有用呢,我们不如这样……”
听了钟离域的建议,穆子羽的脸抽了一下,但也没有说不赞成。想了下才说道:“寒对那个老太婆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如果寒可以出来向皇上指证呢?”
“寒并不知道多少,因为之前她和那个人见面,都是小心加小心的,并没有带着影卫和暗卫的。而那次应该就是有了准备,才会叫影卫和寒埋伏在暗处,最后还让寒去做了处理,我们也才有机会把那个人带过来的。”
钟离域摇了摇头。那个皇后娘娘做事真的滴水不漏了,风情楼查尽江湖中的事情,却一点都查不出那个皇后的身份来历;而她所私下要做的事情,也是隐秘又隐秘的,身边都不会多带一个人的。
“那这一次,就算没有证据,也要栽她个证据出来了。”穆子羽说完,瞟了一眼钟离域,随即又说道:“我看还不如之间就半夜跳到她的寝宫里去,也省的约到桂花林那么麻烦了。”
“她的寝宫必定会有高手埋伏,影卫和暗卫也少不了的,还没直接模进去,只怕就打草惊蛇了。”钟离域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点,但最后还是感觉约到桂花林合适。比较皇后就是在那里对那个人动手的。
“好吧,夜,你还是辛苦一下,去通知寒,看看怎么带个消息给那个老太婆吧。”穆子羽其实很替夜有些不值了,明明只是一个影卫,只要跟着主子悉心保护着就好了,现在却弄的像是个跑腿小跟班似的,什么事情都要他去传话。
夜倒是比较老实,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钟离域一眼,看到主子点头了他才飘身出去的。毕竟,他还是钟离域的影卫,所以穆子羽的吩咐不算数的。
“域,你知道吗?你的夫人已经……”
“羽,那个薛倾漠怎么样了?他的毒解了,也好问问师父的情况,中间似乎总有一环是我解不开的。如果说这么多年是师父保护在我的身边,皇后才没有机会对我下手的,那师父又突然失踪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伤了哥哥的人,究竟是不是皇后?她又为什么会用蚀骨钉呢?”
穆子羽才要提起海愿,就被钟离域的话打断了,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打算,只是现在不想要提起而已。
“薛倾漠!哎呀,我差点忘了,你每天派人送去的冰魄的水显然有效了,他今天早上清醒了,不过什么都不肯说啊,我正让月痕问着呢。”
穆子羽这才突然想起了薛倾漠的事情,他只顾着给钟离域修簪子的事情了,把这个一下就忘了。
“月痕在问?”钟离域不明白了,为什么风情楼那么多的高手,很精通逼供的也有十几个人了,怎么穆子羽偏偏就让月痕去问呢。
“月痕会用蚀骨钉啊,那个薛倾漠似乎因为膝盖处蚀骨钉的伤有了阴影,其他的都不怕,就是怕蚀骨钉再给他一下。所以我让月痕用蚀骨钉吓唬他,看图说不说了。”穆子羽很得意的说着,认为这真是一个好办法。
“那我们过去看看,顺便把图带上,向大家布置一下。”钟离域将桌上的图卷好,揣在怀里,打算先去风情楼去看看情况。决战之前,每弄清楚一个环节,胜算就大了一分,没有人喜欢输的,钟离域更是要赢。
“呃,其实,不用这地图也行,想法子把你父皇弄过来,看看他的皇后娘娘的丑态,事情不就全清楚了吗。还弄这么多高手过去,围来围去的麻烦。”穆子羽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钟离域却只是瞪了她一眼,就先一步出了门。
风情楼还是如之前那样的平和安静,翠绿的竹子带着清新的气息,满眼的绿色也让人心中宽慰,偶尔风吹动竹叶的声音传来,“沙沙”的倒是显的很惬意。但钟离域此时的心情却并不如何的惬意,来到风情楼门口没有进去,而是直接绕过去,向着那间小茅棚走去了。
穆子羽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去,打开机关往下面的密室走去。只是才走到一半,就听到月痕的呵斥声,和薛倾漠的申吟声。
“你再嘴硬,我就直接用蚀骨钉将你的嘴巴钉住,让你今后想说都说不了了。”
“姑娘,我真的并不知道什么,知道的我已经都说了。”
钟离域和穆子羽对视一眼,忙快步下去,就看到薛倾漠还爬伏在地上,月痕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扣着一枚蚀骨钉,在烛光下那蚀骨钉闪着寒光,趁着月痕那张带着怒气的威吓的小脸,倒是真的有几分的骇人。
“羽,二师兄。”看到穆子羽和钟离域来了,月痕赶紧起身来到近前,低声的说着:“我给他尝了点苦头,应该说的都是实话,让他再给你们说一遍?不过,具体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听着似乎真的不知道什么。”
“嗯,说吧。”钟离域点点头,眼里除了冰寒之外另有一丝的期盼,希望这个薛倾漠说的东西可以有些用处吧。
“把你刚刚说的事情再重复一遍出来,如果和刚刚跟我说的有一个字不一样,我就再你的胯骨上也钉上一枚蚀骨钉,让你再尝尝这个滋味。”
月痕把手里扣着的那枚蚀骨钉猛地一下就甩了出去,正好钉在了薛倾漠的身边不到一寸的地方。把薛倾漠吓了一跳,身子也是一抖,随即大声的应承着:“姑娘放心,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不过您后来问的我确实不知道了。”
“让你说就说,前面的先说好了,再问你后面的。”月痕又吼他一声,薛倾漠才颤颤的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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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今天更新真的好晚了,不是蓝偷懒,而是这章写的让蓝很揪心,自己看着海愿走的那一段,心里就难受,平复了好久才继续写的,请大家谅解哈。